6.萬般無奈,她想到找個人教訓一下他
肖妹說,雖然她自己受過高等教育,但是在外邊做生意久了,我行我素習慣了,脾氣變得非常不好。又一次兩人因為瑣事又爭辯起來,肖妹說她不記得具體因為什麼事了,兩人又提及了離婚的事。雙方都沒有控制自己的情緒,出口傷害了對方。李鐵說:“反正我也活不了幾天了。但是你也甭想活。”肖妹說:“既然這樣,那我也不想活了。就大家一起死吧。”想到自己第一次結婚又離了婚,第二次結婚丈夫又什麼都幹不了,幾乎是個廢人。她真的覺得自己的生活實在沒有什麼意思了。“你也不是第一次打我了。我受你虐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因為咱倆的事,不知道多少次驚動你們家我們家,連110都驚動了好幾次,我真的覺得這樣活下去太沒勁了。既然這樣,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不會計較的。”肖妹賭着氣這樣對李鐵說。“我要是殺了你還得償命,我要花錢雇個人(幹掉你)。”李鐵這樣說。在這之前,肖妹雖然在生意場上混了許多年,也算結識了一大幫各色朋友,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想到過利用這些關係解決她和李鐵的事,李鐵的話反倒提醒了她。“你能花錢僱人,我就不能嗎?”她對李鐵說,同時也對自己說。李鐵的話真的從另外一個角度提示了肖妹:與其這樣半死不活的過下去,不如想個辦法自己做個了斷。那次,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一說就過去了。半個月過去之後,肖妹真的發現家裏的存款少了三萬塊錢。以前,她對家裏的錢很少管理,只要李鐵跟她要她就給,要多少給多少,至於李鐵拿錢幹什麼了怎麼花了她很少問津。突然發現家裏的錢少了,她擔心李鐵真的到外邊去僱人做蠢事。她對李鐵說:“我最近生意上現金有點周轉不開了,你把家裏的錢給我先用一用。”李鐵說:“錢已經沒有了。”“那你拿那麼多錢幹什麼用了?”肖妹第一次在錢上這樣問李鐵。“那你就別管了。”李鐵非常強硬。“錢是我掙的,我怎麼能不管?”肖妹非常惱火。因為李鐵跟她說過“要僱人”的話,現在李鐵又說不出那麼一筆錢的去處,肖妹真的擔心李鐵說得出做得出。她拿起電話找到了李鐵的哥哥和姐姐,問他們是不是跟李鐵借過錢。家人都說沒有借錢。肖妹想,李鐵生活中沒有朋友,錢除了借給家人親戚,不可能有別的出處。但是,問了一圈,所有的親戚都說沒有跟李鐵借錢,肖妹真的害怕了。她再次找李鐵,問他錢的去處。李鐵卻對她說:“你別看你現在生意做的挺好的,我活不了,也不會讓你的生意這樣好下去的。”肖妹搞不清李鐵想幹什麼,會幹什麼!而她天生的性格又不會婉轉。兩個人的矛盾更加激化。這個時候,肖妹油庫的門衛告訴她,有一個人在油庫周圍轉悠,說要進去看看,門衛沒有讓他進。根據門衛提供那個人的體貌特徵,還有他去油庫的時間,肖妹判斷是李鐵沒錯。她知道李鐵真的是要跟她過不去了。她開始提防李鐵。與此同時,肖妹從家裏搬出來住。她想把油庫賣掉,然後帶孩子離開李鐵,但是一切都很不順利。在這之前,雖然她和李鐵在家裏打打鬧鬧很多年,但是在外人眼裏,他們至少還是一家人,表面看上去有時候也還是和和氣氣。最後連這一點面子也撕破了,肖妹下決心結束這個婚姻。然而,只要肖妹提起離婚,李鐵就住死里打她。沒有辦法,她開始和李鐵分居。因為家裏唯一空着的房間住着李鐵的父親,肖妹就住在了兒子的房間。分居的第二天夜裏,她突然被一股濃煙嗆醒了,睜開眼睛一看,她的被子被人點着了,她掙扎着把被除被子拉了出來,那一剎那,她真的害怕了。望著兒子驚恐的眼睛,她的心灰暗到了極點:李鐵真的要置她於死地啊!出於安全的考慮,肖妹從家裏搬出來,她托朋友幫忙租了一間房子,作為暫時的居所。此後,不斷有朋友提醒肖妹注意李鐵,她不斷地聽到一些傳言,說李鐵楊言要毀掉她的公司,讓她做不成。對於肖妹來說,那麼多年跟李鐵打打鬧鬧她都覺得有點疲了,她不怕李鐵傷害自己,她擔心李鐵去傷害她的娘家人。在他們的矛盾激化以後,肖妹幾次撥打110,李鐵卻說:“這回我讓你天天去打110!”於是肖妹給自己的娘家人打電話,希望家人幫她勸勸李鐵。肖妹的哥嫂來到她家,嫂子流着淚跪着對李鐵說:“妹她脾氣不好,但是她為這個家整天沒有白天黑夜的。不管她說了什麼你不要計較,讓着她點兒。”李鐵卻對嫂子說:“你別勸我,沒有用。我活不長……”嫂子說:“現在醫學水平這麼高,技術這麼先進,你的病能治好,肯定有希望的。”但所有人的話李鐵都聽不進去。萬般無奈的情況下,肖妹想到找個人教訓一下李鐵。肖妹曾經認識一個叫“三兒”的人,她聽說這個“三兒”曾犯過事進過監獄,肖妹想,所有能找的人她全都找過了,問題也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李鐵更加囂張。這次她乾脆找個人來點硬的。不管怎麼說,李鐵雖然不講道理,但他上過學,受過良好的教育,太過流氓的事他也做不出來,讓社會上的人嚇唬嚇唬他或許管用。於是肖妹找到了“三兒”,說:“我想讓你幫我追帳。如果對方不給,你能不能有一些辦法嚇唬一下他。”“三兒”說:“沒有問題,但是辦這類的事回扣挺高的。”其實,肖妹的生意上雖然也有人欠她的債,但都是朋友,她根本不可能採取這樣的方式去討債,她只是用這種方式試探一下,教訓李鐵有沒有別的可行的方式。“三兒”的回答讓肖妹感到了一線希望。過了幾天,“三兒”主動找到肖妹。他說:“你上次說的事還辦不辦,正好這段時間我們有空。”肖妹問:“如果要教訓一個人,把他胳膊或者腿打折了,需要多少錢?”對方說:“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呀?”肖妹說:“我有一件挺棘手的事。”那人說:“大概需要兩、三萬塊錢吧。”“那你不能幹吧?是不是需要找別人?”肖妹問。“三兒”說:“我當然幹不了,但是肯定能找人給你辦了。”肖妹想,對於李鐵,她真是沒有了別的辦法,如果他殘了,沒有力量折磨她了,她寧願養着他。於是,她對那人說:“那你幫我找人吧,把人打傷了,不能自理就行。”“三兒”當即表示沒有問題。兩次見過“三兒”以後,肖妹以為自己真的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她的心裏略微感覺有了點兒底。她想:只要找的人嚇唬一下李鐵,把他的腿和胳膊打折了,讓他不能隨便打人了,然後她養着他,也不跟他離婚了。那樣雖然日子也並不好過,但是至少她不用每天生活在恐懼中,她可以平靜的過生活。雖然肖妹想到了這個辦法,但是她的心裏並不踏實。她搞不清楚社會上那些小流氓們做事是否牢靠,可這件事她又不可能跟任何人商量。一個女人,有知識有文化的成功女人,肖妹在跟“三兒”的兩次見面之後,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樣和“三兒”那類人打交道。可萬一“三兒”拿了她的錢不給她辦事怎麼辦?她該以怎樣的方法去約束“三兒”?肖妹想不出合適的辦法,她覺得她對付不了“三兒”。按理說,肖妹這些年在生意場上也跟各種人打過交道,不應該算是沒有經驗,但是,她的生意圈子裏,雖然也有的人不那麼講信譽,但是終歸大家都做生意,他們還是遵循一定規則的。可是“三兒”是那種社會上的混混兒,肖妹不了解他的做事規則,只是聽人說流氓多是講意氣的。想來想去好幾天,肖妹打不定主意事情該如何繼續往下走。最後她有點想放棄了。沒想到這個時候“三兒”又給肖妹打來電話。他問肖妹:“什麼人讓你恨成這樣?”肖妹說:“既然你問起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我跟你說的那個人是我丈夫。他整天打我,我受不了。但是又離不了婚。有的時候打得我渾身是傷,不能出門見人,班我都上不了。”“三兒”說:“那你找我還真是找對了,我給你找的人做這事非常有經驗,保證讓你出了氣,他將來又打不了你。”就這樣,肖妹和“三兒”商量好了,肖妹先付給他4萬塊錢,事成之後再給一萬。然而事情並沒有如肖妹想像的那麼順利。那人答應肖妹並拿走了肖妹的錢以後,遲遲不動手,肖妹每天晚上還是要挨李鐵打。眼看就要過春節了,肖妹催促他們快點行動。結果“三兒”對肖妹說:“人我給你找了,但是人家說四萬塊錢少了點。”肖妹說:“你只要把事情給我辦好了,錢多點我不在乎。”於是她又給了“三兒”拿了兩萬塊錢。肖妹這個時候對事情的預期發展已經完全沒有了把握,隱隱的她有點擔心,她不知道事情會出現什麼樣的結局,也不知道中間會出什麼樣的差錯。她有點後悔。果然“三兒”再次找到肖妹,說:“我找的人說,把他弄殘了,可是萬一將來好了認出我們來怎麼辦?”肖妹說:“你們想辦法別讓他看到臉啊!”“三兒”說:“那比較難。乾脆我們把他幹掉得了,爽性做乾淨!”肖妹說:“不行,他是我丈夫。你們要是幹不了,把錢還給我這事我不辦了。”“三兒”說:“你不辦了,好啊,我去找你丈夫,告訴他你想弄死他。”肖妹明白,她真的遇到了流氓了。眼前的局面她已經控制不了了。她擔心“三兒”真的會去找李鐵。一旦“三兒”找到李鐵,事情不堪設想。“三兒”好像看出了肖妹的心思,說:“你不用想那麼多了,錢你再多拿點兒,我們把事情給你辦利落了。”……,……。就那樣,一次又一次,那個名叫“三兒”的人不斷地威脅肖妹,不斷地跟肖妹要錢,到案發,肖妹先後共給了“三兒”14萬塊錢。1999年12月11日一大早,肖妹開車帶着“三兒”認識了一下自己家的方位和具體門牌號,同時她把新配的一把房門鑰匙給了“三兒”,下午忙完生意之後,她回了自己的娘家。晚上7點,肖妹家裏來了三個不明身份的小夥子,手裏拿着各種刀具。第二天,也就是12月12日早晨8點40分,李鐵的父親回到家,看見兒子頭東腳西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兩個坐墊蓋在他的臉上。那滿地的鮮血,和兒子冰涼的身軀,把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嚇壞了,他拿起電話報了警。法醫在現場勘查后發現,李鐵的身上總共被扎了74刀,死相極其凄慘。那天,“三兒”跟肖妹說好了要動手,肖妹放下手裏的工作回了娘家。肖妹說,李鐵的死,是她先找人乾的,但是導致最後的結局實際上是有很多因素的。雖然最後“三兒”說要打死他,她點頭默許了。但那個時候事情一步一步走的她沒有辦法控制了。想起李鐵每天非人的毆打,再想想“三兒”的無理糾纏,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了結了。案子因為有了肖妹提供的線索,幾乎沒有費什麼勁,在案發後24小時之內兇手便被抓獲,緊跟着,兇手供認了肖妹幕後指使的所有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