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季若然那天和秦雨陽離婚之後,才知道秦雨陽沒有回家,也沒有通知秦家他們已經離婚的事兒。
作為被離婚的一方,他沒有義務幫秦雨陽那個混球隱瞞過錯。
所以不久之後季若然給秦家打了個電話:你們家那混蛋兒子,出軌被我抓姦在床,他自願提出凈身出戶,現在跟正在小三在外面瞎混,你們管是不管?
季若然心想,管不管是秦家的事,自己的義務就盡到這兒了。
秦家知道之後,反應就不用猜了,氣得恨不得把秦雨陽揪出來剁成八塊。
特別是一直看不起混球弟弟的秦雨順,他完美的人生中最大的污點就是秦雨陽。
如果可以選擇,他倒是希望時間回到秦雨陽剛出生的那會兒,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秦雨陽掐死在襁褓中。
“找!挖地三尺把他找出來!”秦父這次是真生氣了:“找出來之後,就立即送到你舅舅那裏去,改不好就別回來了!”
秦雨順:“早就應該這樣了。”如果不是父母太過溺愛秦雨陽,也不會慣成今天這個樣子。
這一次父母終於開竅下定決心管制弟弟,秦雨順也騰出手來,派人去打探秦雨陽的消息。
季若然被前大哥追問,只說:“我只知道他跟三兒在一塊,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你問我也沒用。”
想起季若然之前說過的話,秦雨順面帶懷疑地皺着眉:“你說他凈身出戶,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這一點季若然還是可以確定的:“對,他把所有的錢都給了我。”在離婚之前,也沒有轉出過大筆的錢,一切都很正常。
離婚是突然的事,按照秦雨陽那簡單的頭腦,也不可能籌謀計劃那麼久。
天下這麼大,想要找一個刻意躲起來的人,就算是一向無往不利的秦雨順也束手無策。
C大,法學系。
蘇冉秋的臉頰今天已經看不出手掌印的輪廓,只是留下一塊淤青的痕迹。
他在課堂上就把口罩摘下來,不出意外地很多同學問他怎麼了,他就說是不小心撞到的。
每次被問及臉上的傷痕,蘇冉秋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秦雨陽。
那傢伙,每次都把滾過臉的雞蛋吃掉,好像積極給他煮雞蛋滾臉就是為了吃。
想到這裏,蘇冉秋一臉複雜地捂着臉:“……”他已經數不清今天在課堂上,是第幾次想起秦雨陽了。
“冉秋,你還要練號嗎?中午我陪你練。”快要下課的時候,席致凱拍拍蘇冉秋的肩膀。
“嗯,好啊。”蘇冉秋恍惚地說。
下課之後,他和席致凱一起走,剛剛走出教室門,一把熟悉的聲音叫住他。
“喂,那個戴口罩的。”江逐浪用手指指着蘇冉秋:“你,過來。”
身邊的同學,看向蘇冉秋的眼神充滿同情,這是被江逐浪盯上了。
“冉秋……”席致凱喉嚨發緊,他不記得蘇冉秋和江逐浪之間有過節。
“沒事,你先走吧。”蘇冉秋說道,他給朋友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向前走去。
江逐浪朝他抬抬下巴:“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天台。”
這話讓周圍的同學又是一顫,已經開始猶豫要不要通知校方。
“好。”蘇冉秋沒有異議,他跟着江逐浪不徐不疾地往前走。
現在的季節是深春,天台上的風呼呼作響。
江逐浪插兜看着他:“把口罩摘了。”
蘇冉秋照做,抬手摘了口罩。
當江逐浪看清楚他的長相,頓時撇了撇嘴:“長得也就那樣。”算不上是什麼國色天香,頂多是順眼而已,然後又問他:“叫什麼名字?”
蘇冉秋平視對方說:“蘇冉秋。”
“你撬了季二少的牆角,蠻厲害的。”江逐浪換了個姿勢站着,皮笑肉不笑地道:“現在秦大少正在到處找你們,你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蘇冉秋心裏打了個突,沒說什麼。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就不說了,在這裏我奉勸你給秦雨陽帶句話,讓他趕緊回家。”江逐浪走到蘇冉秋身邊:“否則被他大哥找到了,遭殃的可不只是他自己。”
蘇冉秋垂着眼:“謝謝,我知道了。”
江逐浪看着他油鹽不進的樣子,心裏不由憋氣:“他喜歡你什麼?”既不會笑也不會說,有意思嗎?
“我不知道,不過……”蘇冉秋說:“他喜歡我什麼,好像跟你沒關係吧?”
江逐浪面露意外:“喲。”終於把爪子亮出來了,還以為不會咬人:“怎麼會跟我沒關係呢,如果我現在就把秦雨陽的行蹤告訴他家,你猜會怎麼著?”
蘇冉秋還是不受影響:“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吧。”
江逐浪憋一肚子邪火,可是發出來就沒意思了:“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吃一下你這樣的清粥小菜,確實可以新鮮一陣子。”他走過來,離開的時候撞了一把蘇冉秋的肩膀:“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有時候別太高看自己。”
“……”蘇冉秋被撞得向一邊歪去,等到江逐浪完全下了天台,才皺着眉揉揉自己的肩膀。
中午他和朋友碰了頭,刷遊戲的時候因為心不在焉,一連掛了幾局。
上完下午的兩節課,蘇冉秋立刻坐公交車回了家。
“小秋,回來的路上記得帶食材,我想吃肉,還有打折的麵包,買回來晚上餓了吃。”一條信息傳進來。
蘇冉秋在公交車上打開信息,獃獃看着,他覺得胸口非常悶。
“我知道了。”因為家裏附近沒有大型超市,他提前一站下了車,在沃爾瑪買了東西,一路走回去。
“今天回來得有點晚啊。”秦雨陽聽見動靜,懶洋洋地出來開門。
他的目標是蘇冉秋手裏的食物,動作麻利地拆開來一邊吃一邊往回走,像個餓了很久的留守兒童。
蘇冉秋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幕,不再猶豫地說:“今天有人讓我給你帶句話。”
“誰?”秦雨陽吃得津津有味。
“江逐浪。”蘇冉秋說:“你回家去吧,他說你大哥正在找你。”看看自己這個昏暗窄小的地方,真的不適合住兩個人。
秦雨陽吃東西的動作一頓:“大哥?”然後拍了拍手,把自己之前藏出來的手機卡找出來:“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的。”
這個陌生的世界現在已經適應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處理別人留下的爛攤子。
“你會搬出去吧?”蘇冉秋問他。
“會的。”秦雨陽說,靈活的手指正在裝手機卡。
蘇冉秋點點頭:“……”有點慶幸江逐浪的勸告來得這麼早,否則的話,才幾天就這樣了,那以後自己能怎麼辦。
“我出去打個電話,一會兒回來。”秦雨陽跟他說了一聲,就出去了。
秦家大宅,秦雨順坐在親人環繞的飯桌邊,低頭拿出震動的手機。
瞄見屏幕上是混蛋弟弟的名字,眼神頓時眯了眯。
真是意外,秦雨陽打回來的第一個電話,竟然不是打給溺愛他的父母,而是打給對他愛答不理的大哥。
“我接個電話。”
秦雨順說道,挺我行我素地離席,絲毫沒有要告知父母的意思。
“我以為你死在外面了。”接起電話之後,他冷冰冰懟了一句。
“這不是還沒死嗎?”秦雨陽接得飛快,他這個‘大哥’就是這種六親不認款:“我聽說你在找我,準備油炸還是生煎?”
秦雨順一口氣梗在胸腔,憋得牙癢:“別挑戰我的底線,我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媽。”
“但你是我哥啊。”秦雨陽頓了頓,收斂起弔兒郎當的態度,正經說:“你們把我塞給季若然,也是想我有個安穩的環境,有人給我當家做主。但我的目標可不是衣食無憂就可以,我是個有思想的成年人,不是有口飯吃有個地方睡就行,所以這婚我離了。”怎麼著吧。
“……”秦雨順愣了下,懷疑自己幻聽。
“現在我在C大學附近,過得挺好的,再調整幾天就回去。”秦雨陽望着就快下山的太陽,再認真不過地說:“一門沒有感情的親事並沒有什麼卵用,還不如讓自己出去闖蕩。”
他擁有秦雨陽的記憶,秦雨陽原來的生活是怎麼樣的他清楚。
這就是那天簽下協議書之後,他沒有立刻回家的緣故。
秦父秦母是一對非常溺愛孩子的父母,他們把秦雨陽當成三歲小孩,在家靠父母,出外靠對象,把秦雨陽硬生生養成了一個廢人。
秦雨順:“說了這麼多,也不是你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借口。”
“那是我的錯。”秦雨陽趕緊地認錯:“所以我凈身出戶了呀。”
說起這事兒:“我聽季若然說,你現在跟那個三兒在一塊。”秦雨順說:“真那麼喜歡就帶回家給爸媽看看,能讓你收心懂事,也是一份能耐。”
“……”秦雨陽心想,如果我是原來的秦雨陽,我就信了你的邪。
“你活了二十七年,沒說過一句像樣的話。”今天姑且能說出來,已經算是不得了的進步了,秦雨順吃驚不小。
“你就不怕人貪你家的錢?”秦雨陽說,背後靠着樓道的牆,一時沒注意就弄了一身灰。
更何況,他和蘇冉秋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不是貪你錢還能貪你什麼?”秦雨順實力嘲諷:“貪你有能力?貪你人好?”當初找季若然,可不就是為了有個人能管住秦雨陽,否則家裏為什麼給他挑那麼精明厲害的對象。
可惜沒有一點卵效果,秦雨陽該不懂事還是不懂事。
這天沒法聊下去了,秦雨陽摸摸鼻子:“那你等着瞧,以後我會是你的對手。”
“呵。”秦雨順回應他的是一聲冷笑:“給我地址,三天後我派人去接你。”
“那就三天後再說吧。”秦雨陽之前猜過,這個面冷心冷的男人,並不是真正地討厭弟弟;不管是作為家人還是作為男人,他都挺欣賞秦雨順的:“掛電話了,拜。”
打完電話他立刻關機,回去換卡。
蘇冉秋聽到開門關門的動靜,他在廚房假裝若無其事地洗菜。
“小秋,做什麼菜呢?”秦雨陽弔兒郎當地湊了過來,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蘇冉秋。
人家唇紅齒白,五官秀逸,確實是個美人胚子。
要是有條件精心調養兩年,也不比養在豪門的貴公子差。
“你看菜還是看我?”蘇冉秋哪會不知道秦雨陽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他心裏暗暗地偷樂,可是想起江逐浪的話,那份暗喜的心情立刻變成自嘲:“普通的生菜而已,你出去外面吧,這裏太窄了。”
他說道,側過身用後腦勺對着秦雨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