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香檳?(1)
唐師曾一新世紀伊始,素以常勝間諜“007”揚名立萬的動作明星皮艾爾·布魯斯南,突然拋棄走紅的高科技,改在《熱血香檳》中出演一位以簡單相機謀生,最終被地雷炸死的攝影記者,這種英雄退隱式的下崗轉業已經在世界影壇引起一片喝彩。千年交替驀然回首,一向自信的人類突然開始懷疑自己追求了幾千年的生活方式,科學技術和人類天性到底哪個更重要?隨着現代科技迅猛發展,人類向自然進軍的步伐越來越快。據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報告:目前南極臭氧空洞正以每年一個美國的速度擴大;全球1.25億人呼吸的空氣質素嚴重污染;每天有150到200種生物從地球上消亡;12億人居住在嚴重缺水的城市裏;全球每年化學殺蟲劑使用量超過270萬噸;40多種魚類因捕撈過度而瀕臨滅絕;全球森林以每年400萬公頃的速度消失……1996年美國購買聖誕節禮品花費高達5000億美元。隨着全球油價暴漲,美國人也悄然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從“追薪”改為“求近”:“儘管薪水只有過去的三分之一,但在家的時間多了。”英國是資產階級革命、工業革命的發源地,奠定了世界近現代的行為規則。不僅四大文明古國都有大英帝國靈機一動劃分出的奇怪疆界,孕育的年輕國家,就連如今橫行世界的英語語法,交往規則也大多出自大英帝國之手。現在好多人都批評美國是世界警察,其實英國才是給警察制訂法規佈置任務的幕後人物。凡是違背英國人想法的沒有不爆發世界大戰的:鴉片戰爭、兩次世界大戰、五次中東戰爭、馬島戰爭、海灣戰爭、波黑-科索沃戰爭……我上個月重返巴格達,伊拉克人抱怨“僅僅由於英美仇視伊拉克,所以伊拉克被封鎖了10年”。現在長於思考的英國人又跑到荷里活前頭,讓一貫憑高科技呼風喚雨的“007”回歸人性,返璞歸真,重過普通人的生活。二其實在此之前,布魯斯南這個“讓人看着都高興的男人”也扮演過充滿人性的簡單人物。在一部不知名的故事片中,布魯斯南扮演一位酷愛印第安文化的盎格魯·撒克遜人。他用染料把滿頭金髮染黑,隱姓埋名生活在印第安部落里。身穿印第安羽毛服裝,在冰面上行走如飛,用簡單的工具捕魚,在大森林裏保護水獺。儘管布魯斯南不藉助任何現代裝備,可由於各種動作很到位,影片獲得驚人的成功。不僅廣大觀眾對布魯斯南隱身印第安部落的演技真假難辨,就連他的親友也被他矇騙過去。布魯斯南自稱“在脫掉光環以後你們還會愛我什麼?因為我現在的自由身份不是命運安排,而是我和命運抗爭的自由結果”。就在許多人仍迷戀在“007”的高科技神話里,布魯斯南早已金蟬脫殼,悄然潛入到又一個嶄新領域。作為世界上最聰明的動作派巨星,布魯斯南無疑是出演卡帕的最佳人選,可這不意味《熱血香檳》唾手可得。因為這位“看着都讓人高興的男人”,將面對一位“聽着都讓人高興的男人”。羅伯特·卡帕,原名安德烈(EndreEnnoFriedman),是位出生入死的美國記者,1913年10月22日生於匈牙利。18歲入柏林大學政治系,後為躲避納粹黨遠走巴黎。窮困潦倒時靠一架“萊卡”拍照謀生,儘管拚死工作,收入僅勉強餬口。尷尬時分,一位名叫塔羅的迷人小妞兒從天而降,心甘情願地給流浪漢做搭檔。塔羅人小鬼大,自稱是子虛烏有的“美國攝影大師羅伯特·卡帕”的經紀人,而她那窮困潦倒的男朋友成了神秘的羅伯特·卡帕的暗房工。少年伉儷狼狽為好,照片卻以以往五倍的價格成批地拋售出去,而憑空杜撰出來的“羅伯特·卡帕”成了從未露面的神秘人物。1936年,肅反后的蘇聯進入社會主義,“十月革命”與列寧並肩站在鐵甲列車上的托洛斯基突然變成“革命的叛徒”。托洛斯基形象被斯大林從照片上抹去,社會主義蘇聯開闢了用暗房技術隨意篡改歷史照片的先河。托洛斯基被驅逐到小亞細亞,輾轉北歐周遊列國,成為國際傳媒的焦點。可托洛斯基像討厭拔牙一樣憎恨攝影,全歐洲的攝影記者都無法拍到托氏尊容。歐洲最著名的《VU》雜誌總編為此懸賞天下勇夫,並親自前往哥本哈根大學現場聆聽托兄侃山。講演即將結束,被繳了械的攝影記者們,徒恨殺龍有技,拍照無門,《VU》總編大失所望,就在這時,身着管子工破夾克、肩扛工具箱的安德烈鑽了進來,當眾裝模作樣地拆開了一段水管,又笨手笨腳往回裝。當夜,小妞兒塔羅一個電話打到《VU》總編輯的卧室:“老總,卡帕先生已經獨家拍得托洛斯基……”席夢思上的總編輯一躍而起:“嗨,小妞兒,別再跟我哩格兒棱了!快讓你那個寶貝兒來我這兒上班吧!”三髒兮兮的小夥子從此改名羅伯特·卡帕,挽着小鬼塔羅去了馬德里,以一幅《士兵之死》開始職業戰地記者生涯,成為海明威、斯坦伯格的生死朋友。小妞兒塔羅被坦克碾死,卡帕出版了《西班牙內戰》,扉頁上赫然一行黑字:“獻給塔羅,她參加了西班牙內戰,並永遠留了在那裏。”卡帕曾因非法移民被移民局解遞出境,幸虧一位美國名模獻身結婚,這才成了美國公民。此後,卡帕跑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各個戰爭戰場,包括中國的緬甸遠征軍和台兒庄大戰。卡帕畢生迷信“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夠好,那是靠得不夠近”。諾曼第登陸時,他是300萬盟軍中最先在諾曼第猶他灘登陸的一員。第一次中東戰爭后,卡帕發現科學技術使現代戰爭愈來愈不適合攝影採訪:“戰爭就像女人,已經愈來愈老,失去魅力。”儘管如此,他對每場戰爭都要御駕親征:“如果沒能參加進攻,就像在美國星星監獄關了五年的囚徒,連艷星蓮娜瑞娜的幽會都沒有興趣。”於是告別優裕的上流生活,進入酷熱潮濕的越南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