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與帶你來的人共舞”(4)
康納利和林德賽是兩個突出的例子,他們證實了這一法則:忠誠是政治生活的金科玉律。一個默默無名的公民每天都可以改變自己的黨派,並且可能沒有任何人會注意到他們;但是,這絕對不適用於作為公眾人物的政治家-----他們是靠踩在別人的肩膀上前進的人。一個擔任着政治職務的人如果要變換黨派,惟一名譽的、可接受的方式,就是先辭去自己正在擔任的職務。1983年,德克薩斯州的眾議員菲爾·格拉姆,就是這樣做的。他先辭去了他在國會的席位,因為他是以民主黨人的身份獲得那個席位的,然後又在一次特別的選舉中以共和黨人的身份角逐這個職位。非常富有戲劇性的是,他居然在第二年進行的競選中成功地再次當選為參議員,只不過這次他成了一名共和黨人。菲爾·格拉姆退回了曾經給予他的東西,了結了與他原來的選民和政黨的債務,從而避免了使自己成為不為人所齒的本尼迪克特·阿德諾。他在嚴密的火力封鎖下穿過生死線抵達了對方的陣營,因此,他在新加入的一方的位置是自己拼搏得來的,而不是通過骯髒的交易買來的。“與帶你來的人共舞”,這一法則還包含着兩個重要推論:第一, 是你選擇你的老闆當你在政界或其他領域謀求一個職位的時候,你一定要十分小心、慎而又慎。因為一旦你建立了某種忠誠關係,你就很難從中退出來。如果你不幸站錯了陣營,你就會陷入霍布斯筆下那種狼狽不堪的選擇(譯者註:霍布斯是英國近代政治思想家,其最著名的著作是《利維坦》):要麼趕快抽身、溜之大吉,要麼就與某個人或某一事業一起葬送於溝壑之中,或許永遠都別指望會有出頭之日。當我第一次敲國會山的大門尋找工作的時候,我就差點陷入了這種進退維谷的的災難之中。前面我提到過,一位來自德克薩斯州的眾議員建議我在找工作時把注意力集中在出生地和背景與我相似的議員身上。我於是依據出身和地理背景列了一大堆名單,拿着名單按圖索驥,走進了一個來自新澤西州的、信仰愛爾蘭天主教的民主黨眾議員的辦公室。議員的辦公室分裡外兩間,我就在外間等着他的接見。我想,那位議員作為美國眾議院外交委員會的成員之一,或許能夠為我這樣的年輕人提供一個工作,因為我是聖十字學院的畢業生,並且最近還有過作為維和部隊志願者去非洲服務的切身經歷。那時我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所以,你們一定能夠理解,為什麼當那個富有魅力的哥倫布騎士會紳士從裏間走出來(哥倫布騎士會是美國天主教的一個慈善組織),來到接待桌前問我是否能幫我做點什麼的時候,我是多麼地激動了。當我告訴他我剛從史瓦濟蘭回到美國,希望能在眾議院外交委員會找到一個辦事員的工作時,他打斷了我的話,對我說:“不。你應該在我的辦公室做我的立法助手。”我欣喜若狂,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好運氣。所以,當這個實際上是個混帳的傢伙指着牆上的一塊紀念匾額說他就是那項成立美國和平隊的提案的最初推動者的時候,我以為一切都能輕易搞定了。直到稍後的時候,我才知道這個傢伙已成了全國媒體關注的焦點,因為《生活》雜誌揭露了他與流氓團伙的曖昧關係,據傳聞他還利用這種關係從他的地下室轉移了一具屍體。顯然這件事對我的應聘產生了消極影響,後來我又去過幾趟這個來自新澤西的紳士的辦公室打聽消息,有一天,他的首席秘書用一種冷冰冰的沒有感情的口吻對我說道,“議員先生讓我轉告你,不能讓你在這裏工作。”當我回首這一經歷的時候----就在他拒絕聘用我做他的秘書的那一年年底,這位議員就被指控隱瞞自己的收入逃避稅收,而且這只是他捲入的諸多法律糾紛的開始----我很樂意把這個很久以前在他的辦公室接見我的議員看作是一個想挽救我的人,也就是說他不想把我與一個註定要陷入更深困境的政治人物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