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索取要比給予更好(4)
1946年,甘迺迪競選國會眾議員,他的對手是一位深受歡迎的當地市長,所以他不得不建立自己的一套完全獨立的政治組織。這奠定了他後來所有競選活動的模型。他使波士頓兩萬工人都變成了他那顯赫家族的競選隊員。實際上,每一個志願者都成了“甘迺迪棒球隊隊長”,他們到處散發有關甘迺迪二戰期間在PT-109巡邏艇上英勇作戰的紀念品和宣傳單。甘迺迪懂得如何展現和利用他們家族光彩照人的魅力。在坎布里奇,每一位愛爾蘭天主教家庭的母親都鼓勵女兒去做他的志願人員,以便有機會接近這位英俊、富有、年輕的單身漢。那些緊張激動的年輕姑娘很快就被分配去做一些重要的工作,例如為這位候選人的“家族”撰寫私人感謝信。她們的信有些可能就是寫給和她們自己一樣的人,也就是志願走上街頭為甘迺迪作宣傳的其他姑娘。但信是寫給誰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們所接受的任務裏面包含着那個“家族”的信任。那是令人自我陶醉的時刻,正是在一個個那樣的時刻中,甘迺迪那個聞名遐爾的組織誕生了。在隨後的幾年中,將會有一個個類似的宴會,那些每小時能掙到一大把美金的律師,只要某個時刻接到一個電話,就會拋下自己的家人和事業,去為甘迺迪家族的某個公子的前程奔忙。人們的付出所能換來的惟一看得見摸得着的回報,不過是一枚PT-109巡邏艇的紀念別針,但通過這個可以擺在外面的、明顯的實物標記,他們就感到與“甘迺迪家族”有了一種內在的、精神上的聯繫。那些長年累月為甘迺迪競選提供財政支持的人,只要甘迺迪能親一下他們的老媽媽,就覺得自己完全得到了回報。“他們總是讓你感覺到,你也是個圈內的人,”泰德·索倫森20多年後還動情地回憶說。50年代末甘迺迪身上那令人傾倒的巨大魅力,其秘密養料就是這種走出家門大膽地向人們索取的精神。一位從來沒有躋身過民主黨高層、也不是參議院領袖的43歲的參議員,卻能從民主黨的組織機構爭取到被提名為總統候選人,奧秘就在於此。這位來自馬薩諸塞州的參議員在競選中採用的戰法是破天荒的:他把自己在地方上的那套政治零售技術施展到了總統爭奪戰中。他派他的競選班子負責人勞倫斯·奧布賴恩專門深入到下面,去請求縣裏的主席、小城市的市長和各州勞聯產聯的財務總管支持他競選美國總統。以前從來沒有人向這些人提出過這樣的要求。“回想我的那些旅行,令我震驚不已的是,”勞倫斯·奧布賴恩回憶說,“我們幾乎把那些地盤都拿下了。在我之前,還沒有一個人代表約翰遜、漢弗萊或西敏頓(他們都是民主黨內爭奪總統提名的候選人),去過那些州下的議事廳和工會禮堂。我從一個州到另一個州,不停地和當地人交朋友,本來滿心以為可能會遇到反對的聲音,但結果一直沒有出現。”1960年7月13日,甘迺迪贏得了民主黨黨內的提名。第二天上午10點30分,他宣佈他請林登·約翰遜做他的的競選夥伴。那位德克薩斯人作為黨內提名戰中的競爭對手曾對甘迺迪進行過激烈的攻擊,不僅拿甘迺迪在政治上的可憐閱歷做文章,還在他的健康問題上做文章,放風說甘迺迪患了一種不為人知的絕症。但甘迺迪很清楚,為了贏得南方的廣大地區,他需要挑選約翰遜做競選夥伴。今天,政治分析家們還一致認為,如果不是甘迺迪這一不同凡響的決定,尼克遜會提前8年成為美國總統。就像甘迺迪軍團此前在爭取提名的漫長戰鬥中已經證明的那樣,不吝於向人啟齒求助是所有權力遊戲中的最高境界。儘管林登·約翰遜被甘迺迪的請求震驚了,但正如他後來所說:“一個大人物向一個反對者提出了請求,那其實並不是一件難事,因為他只向下走了兩級台階就做到了,而對方卻把南至巴拿馬運河的所有行程都用來反對他了。”人們是不會介意被別人所用的;他們介意的是不被別人重視。蒂普·奧尼爾曾經講過一個故事,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失敗的競選經歷。1934年,當時他還是波士頓大學四年級學生,就參加了坎布里奇市議會席位的競選。選舉日那天,他湊巧遇到一位女鄰居,對方說她打算投他一票,雖然他並沒有向她提出這樣的要求。奧尼爾聽了她的表白很吃驚,他說:“我在你的街對面已經住了18年,冬天在你們家路上鏟過雪,夏天為你們剪過草,我覺得已經不必再向你提這樣的要求了。”對方的回答讓奧尼爾終生難忘:“湯姆(奧尼爾的昵稱),有件事情你應該明白:人們喜歡別人求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