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難不死
溫暖、明麗的春天給么么和莉莉帶來許多的歡樂和夢想,她們在暖暖的陽光下享受着她們生命中寧靜的時光。在這個季節里,她們的雙目像春光一樣明麗,就連她們的皮毛也呈現出春天般明亮的光澤。她們在這樣的季節里孕育生命,孕育希望。在暮春,在初夏溫暖的陽光里,她們的寶貝孩子出世了。年復一年,春天總是給她們帶來那麼多的幸福與歡樂。然而,這一年的春天對莉莉來說,簡直是一場災難。春天給她帶來的那許多的夢想就像是春天的陽光,很快消失了。接着便是綿綿不絕的陰雨。她先是失去了兒子,而後是身上長了跳蚤。我們給她戴上了“咪咪樂”除蚤圈。每年的這時候,不管有沒有跳蚤,我們都要給她們戴上,每年都是平平安安地過來了。我們一點兒都沒想到,這一年,“咪咪樂”差一點就要了莉莉的命。“咪咪樂”的銷售商不知從哪兒進了一批劣質產品,“咪咪樂”中過量的敵敵畏,使莉莉中毒。莉莉在戴上“咪咪樂”后的二小時就開始不舒服了,這是我們後來想到的。當時我們只是覺得她不大有精神,也沒太多地去注意她。因為她以前也常有這樣的情況。貓和人一樣,也有情緒低落的時候,莉莉情緒低落的時候總是一個人悶聲不響地坐着,這樣坐一陣子,情緒會慢慢地緩過來。第二天早上,莉莉沒有吃早飯,我們這才覺得不對頭。么么、莉莉的飲食很有規律,特別是早上這一餐,早早地就餓了,往往是我們剛一起床,她們就早早的候在食盆邊,等着我們給她們上早餐。她們的胃口一向很好,她們只有在生病的時候才沒有胃口。這天早上,莉莉在衛生間拉了大便,沒精打彩地走到食盆前,看看,大概是心裏想吃,卻又沒胃口,掉頭走到門口,像往常一樣地坐在門口的圍牆上透空氣,這時候毒性開始發作了。莉莉先是渾身發抖,看見人就緊張,就鑽進床底下。根據我們的猜測,這是中毒的癥狀。我們突然想到頭天給她戴上去的“咪咪樂”,一定是“咪咪樂”出了問題,趕快把“咪咪樂”取下來。但是我們已經沒有辦法抓住她。我們把莉莉堵在床底下,“莉莉乖,莉莉聽話,我們把‘咪咪樂’取下來,來,莉莉乖”,我們一聲聲地呼喚,試圖抓住她。此時,平常對我們十分溫和與聽話的莉莉,突然間變得翻臉不認人,就像完全不認識我們一樣,一看見我們就嚇得要命,而且行動變得異常敏捷,我們稍一疏漏,她就“嗖”一下躥出去,又“嗖”一下躥上圍牆,沿着長長的圍牆跑得像飛一樣,一下子沒有了蹤影。她跑時的神態十分古怪,目光錚亮而緊張——完全像是個瘋子。也不知她哪來這麼大的力氣,跑起來速度快得驚人。很顯然,毒性已經侵蝕了她的神經,如果不把她脖子上的“咪咪樂”取下來,莉莉必死無疑。但是我們沒辦法抓住她,只一會兒的時間,莉莉就無影無蹤了。我們沿她平常常走的路一次次地找她,喚她,一次次無功而返。,我們根據貓的習性,貓在生病或是遇到意外的時候,她們會躲藏在一些不為人所發現的角角落落。我們挨家挨戶地找,最後終於在鄰居院子裏的一堆雜物堆里找到了她。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處於昏迷狀態。我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是立刻借鄰居的剪刀剪斷“咪咪樂”,第二是一刻不停地送往浙江農業大學的動物醫院。農大動物醫院的醫生都是醫學院的講師,穿着白大褂。醫院裏設有B超室、手術室、輸液室,一張張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隻只生病的動物,一塊白色的帘子後面是手術室。按常人所想,給貓狗掛鹽水一定是件非常麻煩的事,動物會發出像被宰一樣的嚎叫,會作強烈的掙扎,但是事實完全不是這樣。那些已經在輸液的狗一隻只都安安靜靜地躺着。我們擔心莉莉要掙扎,沒想到莉莉竟是如此懂事,她一定知道這是在給她治病。醫生要她的左腳,她順從地伸出左腳,醫生用剪刀剪去她小腿上的毛,她雖然有些緊張,但是她一點不動,任醫生擺弄。劉勝利用手撫摸着莉莉的腦袋,不斷地安慰她:“莉莉不怕,莉莉是個乖孩子,莉莉不怕。”醫生在她的小腿上找到靜脈,用橡皮筋紮好,把針扎進,把橡皮筋鬆了,整個過程,莉莉配合得很好。這之後近3個小時的點滴,莉莉一聲不響地躺着。劉勝利說“她裝出病很重的樣子”。她像許多生病的女人一樣,在親人面前有三分病會裝出七分的痛苦,更不要說此時的莉莉的確病得很重。說她裝,是指她的神情而言。莉莉從來不發嗲邀寵,而此時,在她最虛弱的時刻,她女性深處最柔軟的一面出現了。此時莉莉的目光中流露出來她是多麼需要主人的重視與關愛啊。她一動不動地躺着,偶爾,她欠欠身,抬頭看看窗外。劉勝利說:“莉莉乖,不要動。”莉莉就乖乖地把下巴枕到劉勝利手上,安靜地躺着。如果劉勝利去一下洗手間,莉莉馬上緊張起來。一個姿勢長了,她會極小心地翻動身子,特別是那條扎着吊針的腿,她會盡量保持那個姿勢。她時而閉目養神,時而看那些和她一樣來看病的小貓小狗。這次中毒對莉莉的健康摧殘實在是太大了,在那段時間裏,她像患了帕金森氏症一樣,一刻不停地搖頭。劉勝利堅持每天給她去掛鹽水,如此過了一段時間,她才慢慢地恢復。只有到過動物醫院,你才能深切地感到人與動物的那種生命本質意義上的相通之處,動物生病時的那種虛弱、痛苦和希望得到醫治,他們和人一樣有着七情六慾的生命,他們躺在那裏的時候,你感覺到他們就是人,只是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