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條道路(3)

第三條道路(3)

我和一個同事採訪了贛西爆炸聲聲不熄的地方,並去同時贏得繁榮和安全的瀏陽市作了調查,我想借“瀏陽經驗”探討貧困的江西,是不是應該退出這個傳統的花炮產業?難道在炸死和餓死之間真的只有一條路?安全和繁榮一定是萬載的悖論嗎?最後,我還訪問了中國人民大學的一個學者,請他從財稅體制和公共福利的角度分析江西花炮的爆炸,探討解決萬載乃至整個江西悖論的出路。後來,江西省委辦公廳有關人士致電經濟觀察報華東記者站,我的同事郭為忠接聽的電話,根據郭的轉述,他們不是興師問罪的,他們認為雖然質疑了江西的做法,揭了江西的痛處,但是比較理性,有建設性的一面。經濟觀察報一年的時間內,我小心翼翼地嘗試着用經濟報道的視角,考察時政新聞和社會新聞,試圖走出狹隘而專業的商業新聞或者財經新聞的圈層。對經濟觀察報這份帶有民間色彩的報紙來說,用經濟視角討論政治和社會,讓這個政治上非常脆弱的報紙經常做到兩面討好:既不需要像時政新聞周刊那樣冒“突破低線”的危險,又能最大限度保持一份經濟媒體對時事的敏感。2002年10月,我以經濟觀察報名義參與的“中國製造業100強”的項目結束了,告別主辦方國家統計局中國經濟景氣檢測中心,我沒有回到報社,卻去了致力做中國最成功的政經新聞雜誌的《南風窗》。雖然,我去那裏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探索第三條道路,但這裏卻可能是嘗試第三條道路的一個最佳窗口。此時,我對第三條道路的選擇,是一種主動的有意識的實驗。單就個人的偏好而言,我可能不太喜歡這樣的實驗,但我還是勸說自己接受了,並承認他的合理性。我認為,這個合理性不是我們人為地賦予的結果,而是因為他本身暗合了兩個中國的現實,以及這個現實後面的種種邏輯。所以,我覺得我必須去做,只是我在內心處告誡自己擯棄初始的投機色彩,不僅僅是為了在讀者和政治生態之間左右逢源,還要在具體的報道中傾注誠實、客觀、激情和洞察力。《新富參政:浙江草根民主的紅與黑》是我在《南風窗》做的第一個選題,我力圖將我對第三條道路的理解滲透在這組報道的每個細節中。2002年10月,****召開在即,我們以為,“民主”是那段時期撩撥人們神經的詞彙,一個靜態新聞不該迴避的詞彙。其時,由於論述“政治體制改革”而引人矚目的《**論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正式出版,中央黨校的理論家接受境外媒體採訪時紛紛表示,**將對民主政治建設作出新的規劃,“不搞民主不行。”在《南風窗》把“黨內民主”作為“執政黨新路”放置在封面后,我們將目光投注到當時正在啟動的新一輪中國鄉村“海選”。****召開前一周,我去浙江,發現那裏草根民主的發育水平超出了我們的現象:義烏等地新富階層走向鄉村政治前台,已成普遍現象;在瑞安,為防止新富“為政不仁”而設立的協議村官制度,使草根民主的制度創新向前邁進了一步。經濟的繁榮已使那裏的鄉村成為開發性社會。民主的訴求,被那裏的人們極大地放大了。然而,在溫州鄉村,部分私營企業主掀起的賄選風,一再撞擊民主的“腰”。“賄選班底”的成熟做派,表明溫州式的賄選,早已超越窮困鄉村以“鈔票”易“選票”的原始方式,也表明即便是經濟繁榮推動民主進步的浙江,也存在着我們一直以為只有貧困鄉村才有的黑金政治。我沒有單純地盛讚義烏瑞安民主之“紅”,也沒有片面揭露溫州賄選之“黑”。我把義烏、瑞安、溫州三地的情態組合在一起,呈現出浙江草根民主“紅”“黑”膠着的態勢,並顯露瑞安着意防範溫州那樣的“黑色民主”,所作出的制度創新的進步。我還援引了一篇“海選”中槍殺選民的報道,在少數舊惡勢力以“暴力民主”染指村政的落後的鄉村,民主的進步是與選民的血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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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的痛------目擊2000年以來中國轉型之痛》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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