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了
我和高中同學的聯繫越來越少,可還是零星聽到了一些有關微微的消息,說是她沒有考好,發揮失常。8月中旬的一天,雨傘打來電話,說他想要回他的PS。這樣,我近一個半月以來第一次回到海洋局大院。雨傘在電視前連接他的PS,而我站在在小窩中央,一切都那麼熟悉,我清楚地知道每件東西的位置和來歷;然而,一切又都離我如此之遠,我感到,小窩裏的每件東西都在拒絕我,它們既遙遠又陌生,好象在告訴我:你已經不屬於這裏了。那天,我們在小窩裏搓PS,玩一個賽車遊戲的時候,雨傘告訴我,他聽李琳說,微微已經出國了。我聽了之後沒有說話,開着賽車在虛擬世界裏橫衝直撞,沒有多一會兒,我就熱淚盈眶了。我當時想:好吧,就這樣吧,我要忘掉這一切,然後回到原來的世界裏去,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可是……可是,我的微微,我撫摩傷痛的天使,你真的就這樣離開了么?我開着賽車,和雨傘撞來撞去,我忽然意識到——我將渾濁地生活下去,我是說,我將如此渾濁地生活下去!陪伴我的將只有孤獨、寂寞和無心睡眠的夜晚。我的微微離我而去,剩下我這個曾經傷害了天使的傢伙,讓我去接受孤獨與寂寞編織的懲罰……我忽然意識到這一切,而這一切,將是多麼令人心驚膽戰的懲罰啊……一切為時已晚。我問雨傘,微微是什麼時候走的?雨傘說他也不知道,讓我去問李琳。那天下午,送走了雨傘,我打電話給李琳,問她有關於微微的事。李琳有些不耐煩,她告訴我:高考之前,她爸爸就打算把微微帶到美國去定居,並且已經在那邊找好了大學;而微微那時候堅決不去。後來高考成績出來,不去也不行了。我問李琳:“她們什麼時候走的?”“高考結果出來沒多久就走了,”李琳停了一下,責備我說:“難道你這麼長時間一個電話也沒打過?你丫太絕了罷!”我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後來我說:“李琳,咱們還是朋友,你也知道,這事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去你媽的,齊天!”“我也知道,主要責任在我。”“去你媽的!”“李琳,你冷靜點兒行不行?”“**!**的冷靜!微微為你拼死拼活的,她為了什麼啊,還不是為了和你在一起!你丫倒好,半道上把人家甩了,理都不理人家,你她媽的王八蛋你!”“我不明白,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知道微微一直想考北大是吧?”“知道。”“她為了你,都改考北師大了,你還要人家怎麼樣?!”我想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我問李琳:“你說微微報的是北師大?”“你丫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啊。”“我是不知道。”“去你媽的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掛了電話,我坐在小窩裏抽了一根煙,後來喝了一點啤酒,然後又抽了一根。再後來,我把堆在小窩裏的啤酒瓶子全翻出來,跑到大院的超市,換成兩網兜的啤酒扛回來。我沒給任何人打電話,沒找任何人來一起喝,我一個人坐在陽台上,一邊抽煙一邊喝酒,把以前和微微在一起時的日記翻出來,整整三本,我的高中三年……我一直看,一遍又一遍地看,看到火紅的夕陽漫天,看到暮色昏黃,看到夜色降臨……我的三年青春時光,我和微微在一起的日子,從此一去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