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的佈局(10)
第二天,我在集體宿舍收到大量的貓爪裁紙刀。不是通過郵局寄來的,而是快運公司送來的,送件人的名字是高嶺大地,是從西宮市內的便利店發出的貨。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之所以不使用“丹下五郎”或者“佐佐木四郎”的名義送包裹,是因為怕被宿舍其他人簽收而起疑心,那傢伙只想讓我一個人收到這“禮物”。但是,他怎麼會想到大地這個名字呢?不祥的預感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這天傍晚,鏡子和大地先後打來電話,他們兩人也都收到大量的貓爪裁紙刀。大地收到的是從箕面市送出的,而鏡子收到的是從池田送出的。他們兩個人都很擔心我,可是我不能和他們說實情,第一我不想讓他們更加擔心;第二,說實情的話必定要提到武田的名字。在我心中,確認武田就是兇手的自信已經開始動搖,如果兇手不是武田的話,我哪還有顏面面對這些人。“只有你了,摔跤隊裏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武田昨天說的話又在我耳邊響起。如果武田不是兇手,如果武田和我一樣被人誤會了,如果武田的心情和我一樣,如果……電話鈴響了,我出去接電話,又是不祥的預感。“小聰啊,咱家收到奇怪的包裹。”是我父親的聲音,“昨天、今天連續收到,有點擔心,所以打電話問問你。和佐佐木事件里的那個東西一樣,讓人感覺有點不對勁。”我家又收到了貓爪裁紙刀,昨天那是我寄的,今天的不是我送的。“好像武田的老家也收到了。”父親說。武田已經給我父母打過電話了嗎?如果我寄給家裏的那包裁紙刀如果因為什麼差錯沒收到的話,那可就遭了,武田會懷疑我話,從而再也不信任我了。“你那邊沒事吧,遇到麻煩事躲着點,別把自己卷進去。”我不想讓家人擔心,就跟他說大概是同伴開的玩笑吧,每個人家裏都收到這個了,不知道聽了我這個謊話他們會不會放心一點。我又說了一些注意身體之類的話就掛了電話。剛放下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我拿起聽筒。“小聰嗎?是我!”是武田打來的。“又收到了,貓爪裁紙刀,還有喪事袋。今天寫的是丹下的名字,而且還威脅到妙子、卓也,甚至連早苗也不放過。這可叫我怎麼辦呀?到底是誰幹的?”武田說著說著語氣又錯亂起來。老婆、孩子都受到威脅了,我也有責任。我是不是真的判斷錯了呢?“我再也受不了了,還收到匿名的無聲電話。”那個傢伙採取新行動了,我還沒有收到無聲電話。“去報警吧。”說出這話,我馬上就後悔了。雖然寄裁紙刀的時候我非常小心,沒有留下指紋,但是如果警察真的調查起來,我遲早要被查出來。那些裁紙刀全是我從火車站中央郵局寄出的,我這樣顯眼的身材,營業員一定記得很清楚。更糟的是,我在好幾家商店買了大量的貓爪裁紙刀,我怎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呢?佐佐木事件過去還不到半年,我這麼一個高大的男人一下子買那麼多貓爪裁紙刀,售貨員一定會聯想到我是職業摔跤運動員的。我該怎麼辦?“還沒有通知警察,因為我自身也有很大的嫌疑,報警會很麻煩的,但是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也只有報警了,否則的話妙子會比我先成神經病的。”他老婆變成神經病?那麼嚴重嗎?如果真變成那樣的話,我也是兇手之一。“你那邊怎麼樣?沒事吧?”武田真的是殺死佐佐木和丹下的兇手嗎?即使是兇手,我也不想把他老婆也牽扯進來。“我宿舍和老家也都收到了。”我把大地和鏡子也收到的事隱瞞了下來。“是嗎,就是說你也完全被卷進來了,那傢伙真是混蛋!可是為什麼會是我和你呢?想不明白。”武田忿忿地說道。“還有件事情我有點不明白,就是那天的比賽安排……”我向武田提出了佐佐木事件那天比賽安排的問題。“啊,那天呀,你已經看見我的打扮了,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就準備那樣登場了。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也沒辦法。讓我扮演瘋狂忍者?半藏。”瘋狂忍者?武田並不隱瞞,把當天的比賽安排告訴了我。瘋狂忍者?半藏,果然是忍者摔跤手。扮演瘋狂忍者?半藏的武田與平日不同,主要採取空中技巧向兵頭髮起挑戰。當初的安排是在比賽進行到十分鐘左右時,被兵頭逼得走投無路的瘋狂忍者?半藏向兵頭臉上噴毒霧,所謂毒霧不過是帶顏色的水罷了。這時裁判宣佈瘋狂忍者?半藏違反規則,判罰失敗。但是,裁判宣佈結果后,瘋狂忍者?半藏趁兵頭不備向其發起了粗暴的攻擊,把兵頭打倒在地並欲置之於死地。這時,為了救出兵頭,信州也加入了戰團,瘋狂忍者?半藏向信州拋出暗器,然後在擂台扔一個煙幕彈。當煙霧散去的時候,瘋狂忍者?半藏已經身在空中高奏凱歌了。本來擂台上還準備了雜技中那種升降的裝置,可以將瘋狂忍者?半藏吊到觀眾席第三層的安全出口。這就是本來的劇本。看來全是表演,這也許就是佐佐木所說的“新職業摔跤”吧。但是,這個劇本中並沒有佐佐木登場呀,難道佐佐木自己真的引退了嗎?“你能在和也面前表演這些嗎?”“我和他們商量過,可是必須得這樣演。”“但是佐佐木一死,比賽安排改變了,就沒有必要這樣演了。”“你是說這是殺人動機?就因為這個我就要去殺人?我的腦子有問題吧。”武田狂叫着,“混蛋,我不可能因為那樣的事就殺了佐佐木!怎麼想他也是自殺的,我怎麼可能殺死他呢。”“我認為貓爪裁紙刀被人偷換了。”那天武田確實在休息室中露過一面,不過時間很短,而且他還到過洗手池附近。我向武田說明了原來放在洗手池的那把裁紙刀是沒有毒的。“就因為這個懷疑我?但是別的人也有可能偷換裁紙刀呀,這樣說來,連你也懷疑我?”“說實話,我有一點懷疑。”“什麼?連你……”“但是,現在不懷疑了。”雖然我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我已經說不出懷疑武田的話了。如果武田真的不是兇手的話,那連我都懷疑他,對他來說是不是太殘酷了呢?“可是,為什麼連丹下的死,也懷疑是我乾的呢?”我向他講了我所想像的使用史密斯卧推器殺人的方法,警察斷定為事故的推理過程,以及我推翻這一結論推理出是謀殺的過程。“照你所說,那具志堅也很可疑呀,他比我還靈活呢。龍神也能做到啊。”“不管怎麼說,我想那個送喪事袋的人是這樣想的。”“就是說你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你才會進行這樣的說明。你何只是懷疑我,在你心中已經把我確定為兇手了。”我無話反駁,剛才那些確實都是我的推理,而不是送喪事袋那個人的推理。但是,那傢伙如果也確定武田是兇手的話,那推理應該和我的差不多。“不,不是的,你不是犯人。我胡思亂想的,對不起!”這次我是真這樣想的。“這些話你都和誰說過?聽你這麼一說,別人也肯定會認為我是兇手,沒準就是那個人送的喪事袋什麼的。”“沒有,我沒和任何人說過。”關於佐佐木事件,我和本庄討論過,但是我從沒和他明確地說過武田是嫌疑犯,所以關於動機,我也沒和本庄說過。另外,使用史密斯卧推器殺死丹下的方法我也沒說過。“那麼送那些東西的人就只有你了,小聰,是不是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也遭到那傢伙的恐嚇了,連老家也收到貓爪裁紙刀了。”“這倒也是,不好意思。那傢伙也許把我和你看成是同犯了。”武田理解地說。我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我們相約有情況及時聯繫,然後就掛斷了電話。我已經無法把武田想像成兇手了,無論怎麼想,都覺得他和我一樣是受害者。但是,如果武田不是兇手,那兇手又會是誰呢?而且還有那個送喪事袋的人,他又是誰呢?難道送喪事袋恐嚇我們的這個人就是真正的兇手?可能有這種事嗎?如果殺害佐佐木和丹下的兇手恐嚇我們的話……回到房間,我從抽屜的深出拿出了那個喪事袋,就是它一直令我坐立不安。淡淡的墨跡寫着佐佐木的名字,書法很漂亮,但是卻放射出惡意。那惡意真的只針對我一個人嗎?“佐佐木四郎”。不,不對,那惡意絕不只針對我一個人,肯定也是針對佐佐木的。我睜開眼睛再檢查一遍那個喪事袋。上面寫的不是佐佐木的名字,而是:“佐佐木死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