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蟬蛻長生

5.蟬蛻長生

神君納明,乃是祝禹神君偶爾召開的全天庭大會。祝禹神君會一批一批召見散仙們,聽他們訴說自己的情願,並根據所述所請來處理。

瑤山和賀舒元擠在仙人堆里,跟着隊伍湧入了神君所在的聖一宮,在會見眾仙朝議的天罡殿前停下。芷螺仙奉手下的仙官要求散仙們根據自己的所求分成各列。一下子,上來請求天宮武將清掃下屆邪魔妖氣的站成了一大堆。

沒辦法,只好再對他們進行分撥。這一下,根據遠近瑤山和賀舒元就站到了不同批次去了。瑤山運氣不是很好,是倒數第三批。

那高傲的芷螺仙奉見到下面亂糟糟的散仙終於有了些許整齊樣子,終於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進了天罡殿稟報去了。不一會兒,有仙官出來宣佈納明開始。站在第一撥的桃淵散人朝着好友揮了揮手,攏着袖子跟着負責引路的仙吏進了大殿。

神君五感可通天地,就算是幾千人在他面前說話,也可仔細辨別其中要明。更何況現在的天罡殿中有數位仙官仙奉能輔佐神君遍聽人間事。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速度也是耗費了好久。瑤山看着左邊雲層里金烏鳥從原本飛在半空的樣子慢慢落回了雲朵里,收着翅膀清理着羽毛。

近看太陽……真的好醜啊,瑤山想。

又過了半晌時日,前面進去的人終於出來了。最後幾批等着的散仙重振精神準備覲見神君。瑤山也學着他們略整理了一下衣袖,抬頭看見賀舒元一直對他揮手,然後指了指天門的方向。瑤山知道他是要回去趕着收桃子了,於是點了點頭。

看賀舒元的樣子就知道事情挺順利的,瑤山心道要是早點結束,還能去人間晃一圈找些新奇玩意兒哄茱萸和青麻玩。

這麼想着,他們一行人進了天罡殿。

天罡殿內當真是威嚴赫赫,氣象萬千。雕龍畫棟,神獸浮圖,更有奇香迷茫,極是奢華。而在殿上中央金光曜目之處,坐着一位返璞歸真,慈悲斂肅的老者,正是祝禹神君。而他的右下手便是亓涯仙君,左下手則是昌武、滄恵、芷螺三位仙奉。再者便是兩列高屬仙官,以及仙君和仙奉的專屬仙官。剩下的仙侍仙吏多可不提。

瑤山一進來就看到了站在左上方的亓涯。看了一眼,就把視線收回來了。他知道亓涯在看自己,莫名就有點煩躁,於是雙手平抬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臉,往後退了一步。

“奉名報號!”

仙吏唱命,眾散仙執禮下拜,從右起報上自己的名號。散仙的名號和普通仙人的名號都是自個兒亂取的。唯獨有一個忌諱,那便是不得帶君字——九重天上下只有神君和仙君才可以用這個字。一時之間,有說某某真靈,何何地奉,彼彼散人,此此真仙等等自是不提。

到了瑤山,他略起半步,抬禮至額頭前道:“一重天,瑤山侍主。”

放下手,瑤山感覺到這裏的人匯聚到自己臉上的目光,都要把他的臉皮刺穿了。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他並沒有很驚訝。

瑤山侍主和亓涯仙君三世情劫的事或許下界的散仙不知道,但天庭的正統仙人可是人人盡知!自然也曉得這位任性的散仙是怎麼不識抬舉,拒絕和亓涯仙君的第三世情劫的。他今日既然來了天庭,眾仙哪裏會放過這麼一個圍觀瑤山的機會。

只見他傳聞中的瑤山侍主,立於金階之下,發淺眸綠,形窈而美。而他的額頭中間有一粒紅珠,柔柔朦光,愈添柔情。他說完話之後便垂眸不言,當真是疏懶安閑,煙神霧韻。

傳說之中,瑤山草就是因為柔情溫婉而獲得了父神的喜愛。如此看來,當真是稱得上柔情溫婉四個字了。

左側的芷螺仙奉看到瑤山,眼中迸出精光,重重哼了一聲。這般安靜的大殿上,如此不屑之音可是一清二楚。知情者皆是搖頭,不知情者或奇怪或同情,心道這瑤山侍主怎麼忽然得罪了高高在上的仙奉?

此時祝禹神君開口,威嚴的聲音響起:“諸位所求,孤已全知,且不必憂心。昌武……”

昌武仙奉上前一步:“臣在。”

“這些人依舊由你安排,”祝禹示意。只是目光掠過瑤山時,他說:“瑤山位處一重天,已在天庭邊界尚有邪魔作祟,不可輕慢。此處……亓涯,由你來。”

因為情劫的緣故,神君做出這個決定后,庭上仙人的表情都有點微妙。

後面還有幾批人,納明結束,就有仙吏帶着他們出去了。不一會兒昌武仙奉出來了,請除了瑤山之外的人與他同往,又轉身對瑤山說:“還請瑤山侍主在此處略等一會兒,仙君議完事就出來了。”

“等等,”瑤山叫住他,“瑤山附近的邪魔之氣並不是很嚴重,只要有一般武將在就可以清除。仙君日理萬機,在下實在不願打擾。還請仙奉大人隨便派一名武將與我,只需半日便可了結了。”

昌武仙奉雖為武將,卻沒有那般的悍氣,反而十分儒雅,他說:“一重天乃是天境邊界,不論事情大小都不好怠慢。神君已經下令由仙君協理此事,在下不好越俎代庖。”

瑤山本來就帶着試一試的想法攔住了昌武,得到這個回答也不奇怪,只是難掩面上失望,只好退後一步道:“打擾仙奉了。”

於是又要等。

他站在天罡殿外,看着裏頭的人進進出出。散仙們帶着緊張憂愁進去,笑容滿面的出來。和剛才在初引台亂糟糟鬧哄哄不一樣,每個人的問題都能得到解決。難怪會說遇上神君納明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不過照這個勢頭下去,瑤山猜測自己是沒有機會去人間玩了。

他等得實在無聊,想找個地方坐一坐蹲一蹲。但天罡殿外又不能這麼失禮,只能勉強靠着牆站。方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又聽到一陣喧鬧。瑤山睜開眼睛,發現上來求助的散仙都已經走了。夕陽照在天罡殿的正門處,一片暖黃。

而那陣喧鬧聲是在裏頭參加朝會結束走出來的仙官仙吏們。他們口中談論着事情,看到了站在一邊乾等的瑤山。

“看,那就是瑤山侍主……”

“哪兒?哪兒?我剛才在大殿上沒看清。”

“就是他啊,瞧着不是那等任意妄為之人啊。”

“嘖,不過如此,見面不若聞名呵。”

“喲喲喲,你覺得你比得上他?”“一個散仙而已,我哪裏比不上了?”

“你們,虧得還修成仙了。命數這種東西天意難馴。你們不會是把情劫和真人套上了吧?”

“也是啊!說不得下界投胎之後不知何等悲慘模樣呢。”

“喲喲喲,芷螺仙奉過去了!”

“有好戲看了,有好戲看了。”

那些議論聲順着風灌進耳朵,叫瑤山原本就煩躁的心愈發增添了一二不耐煩。看到芷螺仙奉氣勢洶洶,明顯不帶一絲好意地過來,他沒忍住,嘖了一聲。

方才芷螺仙奉對自己的不屑,瑤山可是感知得一清二楚。這模樣分明就是要來找茬。天罡殿外肯定不能動手,但要是吵架,他自認還是不會輸的。

芷螺仙奉也是一個十分利落的人,看到瑤山第一句便是:“我還以為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剛如此放肆。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你聽着,仙君繼位乃是天庭第一大事,容不得你任意妄為!若你還有些許自知之明,就不要再端你那無謂的架子!識相一點,省得遭人唾棄,叫三界看了笑話!”

她聲色厲俱說了一堆,瑤山微微一笑:“我不。”

芷螺仙奉瞬間眉毛都飛起來了:“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瑤山哼道,用你不會是聾子吧這樣的眼神瞧着她。

天界之中仙奉的地位只在神君和仙君之下。芷螺在天界積威已久,還沒有人敢如此大不敬地與她說話。很是惱怒了一番,她磨着牙道:“汝等低賤散仙腦子裏想的,別打量着本宮不知。不過是仗着千載難逢的機緣想要與仙君攀扯關係罷了!我告訴你!你做夢!”

瑤山挑了挑眉:“你很羨慕?”

芷螺又是一愣:“你說什麼?”

“哈,看來仙奉的耳朵不是很好,”瑤山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大度地抬高聲音又問了一遍:“我問你,你是不是很羨慕我可以和亓涯仙君渡三世情劫!”

他問得太大聲了,問得一旁圍觀的仙人愈發注視這裏了。

芷螺怒喝:“滿口胡言!放肆!”

“哦,”瑤山做恍然狀,靠在牆邊悠悠道:“你既然不羨慕,那怎麼就這麼清楚你口中低賤的散仙是怎麼想的?莫非,高高在上的芷螺仙奉……也和我們一樣低賤?”

“你,你這無禮之人……”

芷螺仙奉看來不擅長與人爭端,臉都氣紅了,指着瑤山手指哆嗦。誰想到瑤山不放過他,繼續高聲說:“你方才說的那些想和仙君糾纏等話,我不是很明白。只是仙奉大人你第一次見我就能如此揣測我的想法,想來是在腦中思考過很多回了。也就是說,仙奉是有如此打算的,對不對?想藉著三世情劫,和仙君有那麼一段……過往?”

芷螺仙奉心悅亓涯仙君,此事天界都知道。但礙於芷螺威嚴,都不會當著她的面奚落嘲笑。偏這瑤山侍主什麼都不怕,大聲給抖落了出來:“啊!我知道了,仙奉莫非是心悅亓涯仙君?若非如此,怎麼會想得這般透徹?”

“本宮沒有!”

“沒有什麼?是沒有心悅仙君?還是沒有打算藉機索要好處?”

“你當所有人都與你一樣下賤!”

“是心悅仙君下賤,還是索要好處下賤?”

“自然是索要好處!”

“哦!原來你也知道索要好處下賤,”瑤山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芷螺一眼,說:“如此下賤的想法,身為仙奉你怎麼可以有呢?”

“我沒有!”芷螺仙奉已經氣瘋,厲聲爭辯!

“你若沒有想過,又怎麼知道我是這個打算?”

“不過按常理推斷爾等齷齪,有何難!”

“呀,仙奉好厲害,可見是經常經歷這樣的常理了,已經無比熟練了?”

“你,你閉嘴!聖一宮裏有你說話的資格嗎!”

“沒有啊!低賤的人都沒有,那仙奉……你也沒有啊。”

眼見着芷螺仙奉被自己氣得三屍暴跳,瑤山站直身體,湊近她輕輕說:“你很喜歡亓涯仙君?那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臉又紅又漲,青筋暴跳,嘴唇哆嗦有多難看?你猜仙君看到你這副樣子,還會喜歡你嗎?”

芷螺一驚,卻看瑤山後退一步,望向她身後說:“仙君,我之前與你說找一個願意和你轉世的人,然後讓司命察生死的仙官將你們的命途寫得悲慘一點。今日看來,芷螺仙奉便十分合適。亓涯仙君,你不考慮一下?”

被這段話驚到的芷螺仙奉猛地轉身,正看到亓涯仙君站在殿門口,看着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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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人逼我和仙君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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