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金針菇番茄酸湯
你要不要哄哄我呀“那姐姐你和我去嗎?”晏辭笑。
冬青很快反應過來,“去理髮店嗎?”
“嗯哪。”晏辭的頭髮還沒有完全乾透,額角還有水珠流下。
室內的空調溫度打的極高,穿着羽絨服的冬青沒坐一會就感覺後背起了一層細密的汗,手心也是濕漉漉的。
“可以,你先把頭髮吹乾。”
“沒問題。”晏辭答應的很爽快,很快進了自己的房間。客廳里只剩下冬青和溫言。
靜了一會,冬青從手提包里拿出一支筆,拔下筆帽連同家訪記錄單一起推給了溫言,“麻煩溫先生填一下。”
冬青的手指捏着筆尾,筆尖正對着溫言,她的身子低俯,長發從肩部滑落,垂在挺立的胸前,發梢尾輕掃過薄薄的記錄單。幾根髮絲受靜電影響,黏着吸附着黑色墨水筆的塑料外殼。
溫言的手指捏住握筆的部位,接過筆,從茶几下面抽過一本金融類雜誌墊在輕薄的紙張下面,寫着家訪記錄單。
他側顏的線條流暢,瓷白的耳朵半隱在碎發下面,微垂着的睫毛密長,唇畔的弧度很淺很淺。
“請問晏辭平時什麼時候睡覺,是不是經常熬夜?”冬青問了一個所有老師家訪都會問到的問題。
“一般十一點左右。”溫言的聲線沒有太大的起伏。
“那溫先生呢?”冬青不自然地用彎曲的食指關節輕抵了下鼻樑上的細框眼鏡,解釋着:“家長的作息時間也會影響到學生的作息時間。”
她才不是貫徹蘇安不了解就問的方針呢。
“沒有固定時間,基本十二點以後。”溫言寫完,在右下角簽上自己的姓名,“還有什麼問題?”
寫完,放下筆,蓋上筆帽。溫言交疊起修長的雙腿,宛如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冬青不得不承認,除了上次的骨幹水晶,眼前的這個男人和情.欲似乎沒有任何聯繫,語氣疏淡氣質清雅,似清風朗月。
“既然溫先生作為晏辭的家長,那麼希望溫先生督促晏辭晚上早點兒睡覺,我會不定期進行電話家訪的。晏辭晚上睡太晚,沒有足夠的睡眠時間,他上早讀的時候有點兒精神不濟。”
“電、話、家、訪?”這四個字從溫言的齒間緩緩滾過,滾到冬青心尖上。
“嗯。”冬青撕了一張便利貼下來,拿過溫言才放下的筆,俯身靠在茶几上寫下了自己新的電話號碼和微信號,“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問題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溫言沒有接,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兒。
冬青等了一會,沒有等到預想中溫言的動作,轉而將便利貼貼在了玻璃茶几上。
吹乾頭髮的晏辭換了件黑色衛衣后出來,還沒走到客廳,就喊着:“姐姐我們走吧,我哥下午還有工作。”
冬青點點頭,收拾好東西,和晏辭在玄關處換好鞋子后,出門。
兩人出了小區,冬青帶晏辭直奔市中心的理髮店。因為是星期天,來修頭髮的人特別多,冬青和晏辭只能坐在休息區等着。
冬青信手翻着小沙發上的小冊子,偶爾和晏辭聊幾句。晏辭也因為老師在的原因,沒敢打遊戲,而是在微信上孜孜不倦地戳着正在工作的溫言。
【晏辭:你忍心丟下你親弟弟,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待在陌生的理髮店中嗎?】
五分鐘過去了,沒人回復。
晏辭繼續。
【晏辭:溫言?
晏辭:溫當人?】
又一個五分鐘過去,溫言終於回了。
【溫言:剛才在虛擬機。怎麼?】
【晏辭:無聊。】
【溫言:你們老師呢?】
【晏辭:在我旁邊呢,不敢放肆。】
【溫言:哦。】
晏辭等啊等,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溫言回復,這才意識到兩人的談話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
晏辭拿起手機,準備繼續戳溫言的時候理髮師喊了,聽到自己的名字,他只能收好手機,乖乖坐到椅子上。
冬青一手拿着手機,一邊對理髮師說:“先把他耳朵邊的碎發削短點兒,不用太過,露出耳朵正好。”
“大概這麼多,可以嗎?”理髮師比劃了下大概得長度,問到。
“嗯。”
削短耳邊的碎發后就是漫長的染黑過程,漫長到晏辭歪着頭,靠在椅背上差點兒迷迷糊糊的睡着。
理髮店在市中心商業街的三樓,視野極好。陽光透過玻璃,爭先恐後的躍進來,在室內跳動着,光影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西斜。
晏辭估計口袋中的手機震了幾下,很快又歸於平靜。
冬青坐在晏辭身邊的小沙發上,玩了會手機,側過頭看着晏辭稚氣熟睡的臉,忍不住笑了笑。兄弟兩人在很多方面都挺像的,但是晏辭就比某人可愛多了,也聽話多了。看着不羈,其實就是很好哄的小奶狗。不像某人,看着純良無害。
金色的陽光拂在臉上,冬青看着下面商業街的人來人往,左手手腕支在下巴那兒,周身籠着抹淡淡的孤寂。
理髮師拍了拍晏辭的肩膀,“小帥哥,醒醒,再等半個多小時就好了。”
“啊哦哦。”晏辭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跟着又打了個哈欠。
“那邊那位美女是你什麼人,一直守着你,你倒好一個人睡著了。”理髮師開着玩笑。
“我們語文老師,好看吧?”
“哈哈哈哈哈。”
冬青看晏辭醒了,走過來看了眼進度,說:“晏辭,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嗯嗯。”晏辭點頭。
冬青下了樓,過了馬路,走到對街賣梅花糕的路口,準備買兩塊梅花糕。
“要幾個,小姑娘?”賣梅花糕的老爺爺一手拿小鏟子一手拿着小錐子,熟練地切下一塊梅花糕,用小錐子戳進去提起,拿硬紙包好遞給上一個客人。
“三個吧。”考慮到晏辭正在長身子,一個不夠吃,冬青決定要三個。
“好嘞,稍等。”
冬青正打算摸羽絨服口袋中的零錢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解鎖后,跳出一條請求添加好友的消息,微信號是wenyan703。
wenyan?
溫言?
冬青點了添加后,幾乎是添加成功的同時,一條消息就進來了。
【溫言:在哪?】
“小姑娘,這個先拿着,剩下的那個我給你打包。”
“謝謝。”冬青將手機換到左手,接過老爺爺遞過來的滾燙的梅花糕。
【冬青:在市中心。】
已經開車到了市中心的溫言:“……”
剛才他發微信給晏辭問地點,結果晏某人並沒有回答他。他出門的時候順手把冬青黏在他家客廳茶几上的便利提撕了下來,後來又順手貼在了車窗上。
【溫言:具體。】
【冬青:商業街那兒的理髮店,就是美國紐約大通銀行旁邊。】
發完,手機不再震動。冬青把手機放進口袋,咬了口滾燙的梅花糕。梅花糕的外皮表面是脆的裏面是軟的,軟的那面很燙,黏在舌苔上,燙的冬青微仰着頭,手指點在鼻尖上,小口小口斯哈着氣。
紅豆香在鼻端縈繞,手中的梅花糕內餡兒是滿滿流動着紅豆細泥,紅豆沒有凝固,輕輕晃一下,還跟着搖動。
“拿好了,小心燙。”
冬青接過小紙袋,站在十字路口,低頭吹了吹梅花糕流動的內餡兒,一口咬住脆脆發焦黃的外壁,牙齒疊住紅豆連着外皮一塊咬斷。
“嘟嘟”一聲喇叭聲。
冬青咽下嘴裏的梅花糕,看着眼前熟悉的車,晃了晃空着的左手,配合著一張稚嫩又呆萌的娃娃臉,像個偷吃被發現的小學生。
溫言找到停車位,停好車,發現冬青還站在路口,一手拿着梅花糕小口小口的啃着,嘴巴鼓起來,嫣紅的唇瓣分合。
溫言走進。
冬青小小地誒了一聲,喊:“溫言。”
聲音乾脆,沒有猶豫。
“冬青老師。”溫言站定,還拿着車鑰匙的手插入休閑褲口袋中。
“誒。”冬青又啃了一口梅花糕,無意識地舔舐去唇角沾到的紅豆,“你工作忙完了?”
“沒。”溫言開口,一個字。
“哦。”冬青捏着梅花糕的柱身,突然湊近溫言,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堪堪只到溫言下巴那兒。溫言垂下眼睛,她的發頂有個小小的旋,發旋偏左。
“給。”冬青抬起手腕,把梅花糕塞到溫言嘴邊,“請你吃。”
嘴邊的梅花糕還在冒着熱氣,白色的霧氣裊裊。
兩人的身後就是賣梅花糕的老爺爺,老爺爺拿小鏟子敲了敲鍋沿,“這位小帥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你女朋友在哄你至少要給點反應啊?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有什麼彆扭矛盾不能好好說呢,看你也是文化人……”老爺爺還想說,就看見溫言咬了一口冬青手中的梅花糕,“這就對了嘛。”
冬青沒有糾正老爺爺女朋友的用詞,被她舔舐的晶亮的唇反倒抿出一個乖巧的弧度,帶着十分的忐忑五分明羞五分暗羞。
“很甜。”溫言瓷白的手指捏着梅花糕外面裹着的硬紙上,骨指襯着梅花糕焦黃的脆皮,更加分明。
由於聖耀最近的一系列大動作,使得DI慣例的早會一直持續到上午十點多才結束。DI作為業內最早從納斯達克退市,登陸A股市場的公司,近幾年的發展十分迅猛。而聖耀正是看上了這一塊肥肉,不惜花費巨大代價從美股退市,準備重回A股。
回歸的第一槍,自然是盯上了被DI制霸的手游端游領域。
一場會議中,被上層重點關照了不下五次的陸瑜徹底火了。散了會就拉着上層領導溫言懟,別的老油條他懟不着也懟不了,溫言還是能懟一懟的。
“你們是不是當我們項目組的個個都是八個爪子的章魚,一個爪子一個鍵盤,噼里啪啦就是一頓敲,幾天不到就完事了?”
溫言不做遊戲,而陸瑜大學時期就是遊戲發燒友,畢了業也是一門心思地想做遊戲。
溫言心不在焉地聽着。
“還務必要趕在聖耀之前搶先上市?”
“我上市你大爺,沒做完拿頭上市?”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溫言按了樓層,等陸瑜進來后關了電梯門。不算狹小地電梯中只有瀕臨暴走的陸瑜和他。
看着不斷跳動的數字,溫言解開兩粒西服紐扣,“你大爺告訴你,遊戲務必趕在聖耀之前發佈。”
語氣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氣情況。
“你大爺——”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門外站着發了福上了年紀的產品經理。
陸瑜及時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