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樹上吊著(1)
作者:落花風1、七天前匣子裏有八封信箋,每一個信封上都被我畫了朵紫色丁香花,習慣每逢無聊時便就開始整理信匣,也就是那八封信箋往複翻閱着,來來回回看一次又一次,最後成為一種厭倦。我只需見到篇首的任何一個字立刻條件反射把整篇背誦下來,記憶力促使讀信樂趣喪失。於是,我又一次端詳存信的匣子,紅木匣蓋上嵌一片翡翠綠葉子,旁有精巧工筆,很宮廷畫風,這匣子是母親的陪嫁,昭示着母親氏族過去的顯赫家世。一切都過去了,就像母親去世對我留下的哀傷逐漸淡化,除了匣子,她留給我的就只剩餘現在由上方俯瞰匣子的**,這**和母親年輕時候一般筆直秀氣,剔除我不討人喜歡的性格因素,不少人都說過我簡直是母親的複製品,他說話腔調帶着不懷好意的勸誡。母親溫婉無比,如這匣子上鑲嵌的翡翠一樣柔和,而我則完全背叛遺傳——倔強,紫檀顏色那樣內斂的倔強。每朵紫丁香花都由我很小心畫上,我故意在繪畫過程中穿着得性感,通過誘惑他的信箋而使得下一封來信愈發著**的勾引,他與我有某種靈犀,不需點透就彼此相知。在第九朵丁香綻放時,那男人和我有個約定,將拋棄自己身邊一切累贅來到我身邊。然第九朵丁香遲遲未適時來到,起初的時候我依然平靜着,但隱約已經知道結果。最近情緒變化得敏銳多疑,我知道那是月經即將來潮的生理反應,於無人知曉的私處強烈地**正一絲絲萌發,象雨後筍節,不可抑制出現,然後泛濫為炙熱一片白色,染得我眼色血腥。就在五分種前我已經嘗試了次自慰,手指稍微平息了渴望,帶點粘稠的透明液體罩在蒼白色手指上,自己感覺剛從羊水或者福爾馬林浸泡液中被鉗子鑷出。剛進行過的劇烈伸縮運動引發了**短暫僵硬,我試着彎曲關節,積聚於一個關節上的麻酥感沿着皮下層的精神線發散於整個**,像個行屍走肉的我再次將自己聯想成**標本,處在巨大的玻璃瓶子中,外延是透明無色,人人都可窺視,隨之而來的羞愧感覺馬上讓快感打了折扣。一直潛伏於羞恥里的道德觀念喧囂着跑出來,完全佔領住思想切面,又一次進行着貞潔和饑渴的反思。在那次自慰后我時常晃動軀體。躺在匣子裏的信箋在嘲笑,受我剛才震蕩的蠱惑,他們姿態也變得扭曲凌亂,而創造它們的舊主人也許正在遠方一個無名小城市裏也做着相同事情。我刻意想像出一個畫面,他和他女人躺在床上調笑着一個在單相思里煎熬的女人。床很大,適合瘋狂**。床上方天花板是曖昧的淺黃色,他寄來的信箋里曾經提及,他最享受的時候就是每次**后死亡般的沉寂中對着天花板翻白眼,那是對生活在嘲弄、自嘲中的人是不可能頹廢的,在自我輕蔑過程中那種萎靡氣氛已然被釋放乾淨,只留下平衡過的雪白色軀體。他不忌諱對我談論他和他女人之間的**。前八封信箋來得準時,每月十五日,正是月盈時候,足以平抑制住將勃發的**。我以為的快樂在把別人丈夫勾引上手的妄念中滿足溢出,象冰箱裏的啤酒。那些啤酒泡沫從杯子裏泛出時刻,總聯想到自己,我知道自己又弄濕了一地。有人說處在月經時期忌諱冰凍飲料,我不置可否。2、六天前決意出發去尋找那個未知,原先我想當然以為對他的一些都透徹,只有在臨近出發時才發現所謂的了解只是空洞倚靠在蒼白的紙上,只有八張紙一樣虛弱。不自信情緒幾乎摧殘了出發勇氣,所以之前我整整猶豫了十五分鐘,最後依舊義無返顧的開始行程。終點不是問題,我有他的確切地址。曾經給我發過的八封信箋,每個信封都暴露了他的居所,我甚至通過來信通曉他生活中間某些細節:有一隻貓,每天在門口摩擦爪子迎接他回家行履,還有那個女人,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和她每天瘋狂**,除了肉慾沒有任何聯結。困擾我十五分鐘的只是因為無法對自己身份作個合適的定位,偷情者?尋愛者?還是不明身份者?出發前清點自己的裝備,那八封信貼身藏着,就像古代大將出發前必然帶着虎符,還有就是一把小刀,刀是一個新疆朋友幾年前送的禮物。我從紅漆牛皮套子裏拔出它看了一眼,和幾年之前同樣鋒利,泛着青色的霜,刀背上開了纖細血槽,如果扎進**里就會有鮮血順流淌出,和在醫院被抽血時感覺一樣。乘火車到達他所在的城市需要一個通宵。火車上夜晚空寂無聊,我和衣躺在卧鋪的雪白色床單上,我在中鋪上鋪是個胖子,很年輕估計是學生,早就睡熟了。現在凹凸不平的鼾聲正襲擊着我,聽了很長時間我以為可能會慢慢適應,但事實證明我的忍耐很有限度,很快我就有些惱羞成怒,取出藏在衣服里的刀柄重重砸了隔離在我們中間的鋪板,鼾聲知趣的輕微許多。而這時候卻感覺到有雙眼睛跟着我手的移動閃爍一下,我敏銳發現這眼睛來自下鋪,下鋪是個出差辦事的中年人,攜帶着大包小包好像是個推銷員,在上床前我觀察過他,長得面目猥瑣。在陌生地方先做觀察是我的一個本能,我必須知道是否有隱患存在,聽過有列車上男人騷擾婦女的傳聞,所以我很擔心。隔着床上墊着的毛毯我尤能發覺他繼續伺機在偷窺,這讓我不安且惱火,我想了想還是故意拔出小刀。我可以把刀玩得很隨意,這來源於我學生時代練就的高超轉筆技巧,刀在手指間熟練滾動着,輕柔摩擦肌體,是很爽快的感覺。他終於躺在下鋪不動了,興許他也有些害怕,我臆想自己是西部片中的牛仔或者武俠片的女俠客。後來我發現沒有他的窺視更是件極端無聊的事,無所事事的時候我手足無措,我只得不斷虛擬和他見面的過程,一個個虛設過程在腦子裏閃動着過堂。在這個火車上的夜裏我預先構想了幾十種見面后的尷尬場景,這讓我覺得很過癮,甚至因為滿足差點又放棄了去看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