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楊氏謀反

第四百零六章 楊氏謀反

“朕何嘗不知,可如果楊玄感真有反意,朕這詔命一下,他只怕立時就要造反了!”

楊廣說到此處,他的眼裏又顯現出一絲殺意:“元起誤我,高世成該死!”

元起是段文振的字,而這位不久前病逝遼東的兵部尚書,正是被他倚為干城的朝廷柱石。

年前遼東大敗,楊廣就曾感嘆過,如果段元起還在,必不至於讓他落到從遼東狼狽而逃的境地,

可看來這位段元起,也有糊塗的時候.

這是因昔日楊玄感,曾經在征遼之前對段文振說過:“玄感世荷國恩,寵逾涯分,自非立效邊裔,何以塞責!若方隅有風塵之警,庶得執鞭行陣,少展絲髮之功。明公兵革是司,敢布心腹。”

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家世代承受國家大恩,得到的寵愛超過了應得到的,如不立功於邊塞,何以塞責?如邊疆有風塵之警,我要執鞭於戰陣之中,立點小功勞。明公你是主管兵革的,我冒昧地把心思告訴您。

而楊廣之所以得知此時,是因段文振曾經當眾將楊玄感的這句話轉告給他。當時他還曾誇獎楊玄感來者,說是‘將門必有將,相門必有相,這話真是不假’,賜給了楊玄感縑彩數千段。

可即便在那個時候,楊廣對楊玄感還是有着防備之心的,雖是禮遇更隆,可其實並未給予其人多少實權。

直到不久之前下詔,令楊玄感擔任黎陽行台左僕射,督運河南與江南糧草。

這一方面,是因楊玄感近年的恭謹與低調,讓他放鬆了警惕;另一方面,卻是高世成與宮中新納的容華夫人蔡氏。

高世成一直都有楚國公府有些不清不楚的聯繫,可楊素數十年秉持朝政,滿朝都是其人,門生弟子滿天下。要在朝廷重臣,內宮權宦中,找出與楊素完全無關的,可謂是難比登天。

所以他之前,並未刻意防備。

至於容華夫人蔡氏,此女莫非也與楚國公府有涉?

這些念頭,在楊廣的腦海里瞬閃而過,隨後他就收斂起了雜意:“朕會密令魏正道等人,讓他們小心防備的,不會給他起兵謀反的機會。東都有樊子蓋與皇叔坐鎮,也定可使河南郡穩如泰山。那畢竟是七日之前,朕才下的旨意,總不能朝令夕改,且先徐徐圖之吧。你們繡衣衛,可以繼續追查楚國公罪證,只是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換成朝中任意一人,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將之奪職下獄,證據什麼的,都可有可無。

可唯獨楊玄感不行——世人周知,此人之父對他楊廣恩重如山!

關鍵是楚國公府朋黨眾多,羽翼廣闊,一旦生變,必定朝野動蕩,禍亂天下。這與之前他選擇暫時對金城薛氏忍而不發,是一個道理。

在征遼功成之前,他不會允許自己的後方,出現任何變故。

“老奴遵命!”

王崇古當即俯首應是:“老奴定不會讓楚國公察覺端倪。”

“還有李世民與竇氏,也不可遺漏。”

楊廣一邊說著,一邊就將身前的這些宗卷,丟到了書案旁的籮筐內:“然則事有輕重緩急之分。這個道理,崇古你應該明白的?”

“老奴明白!”

王崇古再次躬身:“當務之急,還是那些居心叵測的逆賊與南陳餘孽。”

李世民頂多只是膽大包天,敢以武力襲殺官吏。

可之前皇后遭遇的那些反賊,還有冬狩齊王之亂的那些幕後黑手,卻是在撼動大隋的江山。

※※※※

當王崇古從龍船上下來的時候,就策馬駐足在運河的東岸,看着南面的方向,陷入凝思。

站在他身後的,是已經調任太原郡繡衣郎將的司馬連城:“大使可是在擔心洛陽那邊的局面?我想有司馬別駕在,那邊多半能安然無虞的。”

據他所知,自冬狩之後這一個多月以來,洛陽城內的局面還算安寧。在王崇古的主持下,不斷有司空無極留下的部舊與魔龍八部的亂黨被抓捕歸案。後者在洛陽城內的活動,也已經暫停,進入到全面收縮的狀態。

不過當天子出京,北征遼東,王崇古與朝中眾多超品強者必須北行之後,洛陽城的局面,極有可能出現反覆。

此時的司馬連城,甚至是暗覺慶幸,幸虧是聽了李世民的勸說,調任地方。如果他現在繼續呆在洛陽,不知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那冬狩一事之後,他就有好十幾位日常交好的同僚,或被降職,或被直接拿入獄中問罪。其中最嚴重的罪名,是與司空無極的遺黨勾連,輕一點的,也是玩忽職守。

可接下來這些人的日子,只怕更不好過。

如今繡衣衛的新任別駕司馬超,雖然是經驗豐富的偵緝老手,修為武力較之死去的湯元化更有勝之。可這位的震懾力,較之王崇古,還是差了不止一個級別的。

而一旦洛陽城裏面再生動亂,他的那些同事們,身後多半又得被上面問罪不可。

如果只是罰薪罰俸還好,甚至降職都可以接受,可如果出了什麼大紕漏,導致陛下震怒,那結局甚至可能生不如死。

“洛陽那邊的局面,我不擔心。畢竟那人,已經回歸東都。有他坐鎮,東都定可安然無恙。”

王崇古沒有特意說明‘那人’是誰,臉色幽然,目裏面閃現着複雜之意:“咱家只是對你那位好友的智計,略覺欽佩而已。”

“欽佩?”

司馬連城神色疑惑:“大使說的可是李世民?”

“可不就是這位?”

王崇古一聲輕嘆:“高世成這傢伙,今日輸的不冤!”

提起這個人名,司馬連城也想起了剛才在龍船上,看見的那位面色慘白,氣息彷彿死人一般的內侍。

此人身為掌璽太監,掌握天子的御書房與奏摺呈遞,以及一切璽印諸事,乃是宮中最受天子信重的幾位大太監之一。

可當時與高世成一同走出天子書房的幾位,無不都以看都以飽含憐憫與幸災樂禍的神色注目這位。

“我聽說高公公,已經被暫停了掌璽太監一職,天子打算讓他閉門反省?”

司馬連城先是試探着問着,見王崇古毫無異色,就又繼續好奇的問着:“可這與李世民,又有什麼關係?”

在他看來,今日李世民與他這位上司的情況是極為兇險的。

如果不是他這位好友,對天子確實忠心耿耿,敢於任事,又剛好拿下了長安黑市。那麼這次不但李世民要失去天子的聖眷,便是他面前的繡衣大使王崇古,也不免要被重責的。

這次高世成主動在天在御前掀開金城薛氏一事,除了是對李世民懷着強烈的惡意與叵測之心外.又何嘗不是在針對王崇古?

“你真當這是巧合?”

王崇古搖着頭,眼裏面透着自嘲之意:“隴西繡衣郎將的秘折,為何是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段呈遞上來,又恰好落入到高世成之手,就不覺奇怪?”

司馬連城不由恍然頓悟:“大使您的意思是,這封秘折,其實是出於您的授意?”

說來他也奇怪來着,隴西的繡衣郎將,雖然不是王崇古的嫡系,可一直以來,對於王崇古這位上司還算恭敬。

他之前還以為此人是已生出背離之意,被人攛掇,準備在王崇古的背後插刀,可結果卻是後者準備的手筆么?

“準確的說,是你那好友的意思。這位在前往洛陽的時候早就已明白,他與薛舉之間的這場衝突,是瞞不過天子的。可你這好友最讓人忌憚的一點,就在於他將利用自身的劣勢利用,轉化成為針對敵人的陷阱.”

王崇古一聲嘆息:“我之前不知多少次,向天子檢舉過此人,大肆收納朝臣賄賂,又與楚國公府過從甚密。可天子卻一直聽而不聞,不甚在意,可此子僅僅一次佈局,就幾乎將這高世成搬到。這般的手段,豈不叫老夫驚佩有加?”

司馬連城聽到此處,也不僅倒吸了一口寒氣,定定不敢置信的遙望了長安一眼:“此人之職,豈非是如同鬼神了。”

他心想如果王崇古之言是真,那麼這李世民,怕不是一個妖孽般的人物?

“還沒到鬼神之機的地步,只能說這高世成運氣不佳,自己撞到了刀口上。”

王崇古搖着頭:“他是太心急了,自己作死。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就是如此了。”

他猜李世民的本意,只是打算借這次的機會,削弱天子對高世成的信任,順便使自身立於不敗之地。

可高世成自作聰明,居然膽敢以‘張衡’二字,挑動天子怒火——這可絕非是侍君之道。在李世民拿下長安黑市這一消息傳來之後遭遇反噬,自然也是理所當然了。天子對高世成長年累月積累下的猜忌與疑慮,在那一刻徹底爆發。

而隨後王崇古就又側過頭:“我這裏有一件絕密之事,需要交給你來辦。”

司馬連城頓時神色一肅,他知道王崇古今天把他叫過來,不可能只為與他閑敘這些朝中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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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世唐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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