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八十一)

色(八十一)

吳桐如約趕到如意大酒店門口陶楚已等在那裏。就一起進到裏面。王梅未到,也沒預定房間,吳桐就有些納悶,掏出手機找王梅,王梅很快接了,說在車上,馬上就到,又說地方換了,不在如意大酒店,你們在外面小公園等等,我去接了再走。明了了情況,兩人便按王梅所說,出來走到對面的小公園裏,吳桐心想王梅倒也想得周道,公園既僻靜又靠近馬路,車一到便看得見。暮色四合,小公園像一隻巨獸張開的嘴巴,黑洞洞的。園中的樹木已落光了葉子,風過無聲,地上的積雪斑斑,在暗中發出慘白的光。他們邊說話邊等王梅,不久便感到寒氣侵身,以至話題也轉到這上面。吳桐問快交九了吧?陶楚說早交九了。吳桐又問幾九了?陶楚說二九。吳桐說怪不得這麼冷呢。說冷愈發冷,吳桐消受不了,跳腳說王梅是怎麼搞的,這麼不守時。陶楚說怕是堵車,是堵車的點。吳桐說知道堵車就該早出來呵,說著又掏出手機要打電話,正這時兩個人影從前面的樹林裏閃出,徑直朝着他和陶楚站着的地方走來,到近前看清是穿警服的警察,一個大塊頭,一個小塊頭。警察在他們面前站下,先打量了一下。大塊頭警察詢問:你們在這兒幹什麼?吳桐說等人。問等什麼人?吳桐答同學。問在哪等不好在這兒等?吳桐答預先約定的。問約在一起做什麼?吳桐答吃飯。小塊頭警察接問:在哪個飯店吃飯?吳桐答還沒定。問沒定約在這兒見面?吳桐說是。大塊頭警察說我們不信,你現在給同學掛電話向我們證實一下。吳桐本來便要打電話,便按了一下重撥鍵,電話佔線,再按還是佔線,便說打不通。大塊頭警察用嘲諷的腔調說小哥別鬧了,撒謊也不看看對象,我們是幹什麼的?你們也太膽大妄為了,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交易。吳桐一時沒明白過來,問什麼交易?小塊頭警察說裝什麼相,什麼交易你們不清楚?別啰嗦,跟我們走。吳桐爭辯說我們怎麼啦?怎麼啦?小塊頭警察說怎麼啦,你們做**易還問我們幹了什麼?一聽這話吳桐頭嗡地一炸,下意識看了陶楚一眼,又連忙分辯說同志你們誤會了,我們不是……我們真是在這兒等人,一起去吃飯。陶楚也抖着聲腔解釋:我,我們是在這兒等同學,一會兒她就來接……小塊頭警察說說什麼也沒用,你們這種人見得多了,沒有痛痛快快坦白的,快跟我們走,不然就銬起來。說著用手把褲兜里的手銬弄得嘩啦啦響。事情到這局面吳桐就知道不妙了,不妙在於有口難辯。他恨起王梅,她不遲到,就不會倒這個霉。可恨歸恨,他仍把希望寄托在王梅身上,唯有王梅才能消除警察的誤會。他再次按了一下重撥鍵,把電話靠在耳朵上,這時大塊頭警察手起有風,說時遲那時快手機已落在他的手中,哼聲說:想打電話找人說情?個頂個都是這種伎倆。正在這時耳機里傳出話聲,吳桐聽出是王梅,連忙對警察說我的同學,是我們的同學,並伸手向警察要手機接聽,大塊頭警察不給,自行接起來問你是誰?王梅的聲音在靜夜裏顯得很清晰,反問你是什麼人?大塊頭警察粗聲粗氣說我是警察。又說現在我向你進行調查,你要如實回答,你叫什麼名字,電話里說我叫王梅。問工作單位。答泰達集團,問職務,答副總。問這一男一女說是你的同學,約了一起吃飯,有這回事嗎?答有。大塊頭警察用手捂起電話轉問吳桐和陶楚問你倆叫什麼名字?吳桐和陶楚各自報了姓名。大塊頭警察又沖電話說你說說他們的名字?答男的叫吳桐,女的叫陶楚。大塊頭警察看看小塊頭警察,然後把手機還給吳桐,丟下句:誤會了,以後等人可要選對了地方,走了。吳桐和陶楚不等“以後”,趕緊走出小公園,在馬路上站定吳桐才開始同王梅講話,抱怨她不該把“地方”選在這裏,險些惹出事端。王梅辯解說誰會想到呵。吳桐問怎麼還趕不過來,王梅說剛才在車上接到一個電話。有件急事要馬上處理,一時半時完不了,你倆先進行吧,我完事就趕過去。吳桐拿眼看陶楚,陶楚說那就別去飯店了,去我家吧。其實從一開始陶楚就是這個意見。吳桐點點頭,對王梅講了陶楚的想法,王梅說可以。吳桐把電話交給陶楚,讓她把住處說給王梅。一波三折,亦有驚無險。進了家門,陶楚什麼也顧不上,一頭扎進廚房裏忙活。吳桐亦從剛才的虛驚中鬆弛下來,大聲吆句陶楚我可以參觀參觀嗎?陶楚在裏面回句小家腚都轉不開,有啥可參觀的呢?吳桐不回聲,打量起陶楚的住室。相比而言,這裏比雙桃住的那間閣樓要寬敞些,一間房,外加廚房和衛生間,所謂的套一型。吳桐的眼光四下掃掃,想起王梅說陶楚是潔癖的話,他覺得王梅說得不差,屋子空間局促,但收拾得乾淨利落,一塵不染。見到牆上掛了許多照片,便湊近了看,陶楚和兒子李賽(從小到大)的合影居多,再是陶楚的單照,從中能感受到時間的變遷,吳桐久久注視着陶楚學生時期留長辮的一張,這一剎,他冷丁覺得回到了過去,甚至覺得那時的陶楚比現在正在廚房做飯的這個女人更真實,觸手可及,他真的用手指摸了摸像框裏天真可愛的小女生。吳桐沒有看到陶楚丈夫的“照片”,不免有些遺憾,美麗女人的丈夫總不免讓人生出幾份遐想與嫉妒:老小子憑着什麼能把這樣的好女人弄到手?太便宜他了。而具體到陶楚的丈夫身上還使他生出詫異:憑什麼得到了又不珍惜而最終失去?陶楚手腳麻利,不待吳桐“參觀”完畢,幾樣菜已擺上桌,陶楚問要不要等王梅,吳桐本想說等等,可說出口的是不等,許是餓了的緣故吧。坐下來面對面,兩人有些不自在起來,很局促,找不到要說的話,就像演員上台忘了台詞,冷了場,最後吳桐反客為主端起杯,陶楚方意識到自己的“失職”,連忙端杯與吳桐碰。乾杯也是惶惶的。酒落肚情況仍未改觀,兩人依然默對無聲。吳桐急得要命,本來有許多話要對陶楚講,可就是不知從哪開頭。無奈又向陶楚舉杯,就這麼話沒說一句,菜沒吃一口,酒倒喝了好幾杯。“李賽怎麼沒在家呢?”吳桐終於找到一個話題。“一直住他奶奶家。”陶楚說。“還繼續學英語么?”吳桐又問。“從上次出事就不再學了。”陶楚說。吳桐曉得陶楚說的出事是指偷同學復讀機的事,想李賽不學也很自然,不由替陶楚發起愁,問:“何總不是說要幫他出國嗎?開始辦了沒有?”陶楚搖搖頭。“李賽的爸爸?”陶楚說:“他呀,說起來讓人上火,他知道了出國的事,就成天問成天催,還出壞點子,說如今沒有白出力的事,想辦成就得快‘上步’。”吳桐明白“上步”的意思,覺得陶楚的前夫太下作,即使是為兒子也不能攛掇前妻和人搞**易呵。他說:“真不是個東西。當初你怎麼嫁這麼個人。”話出口方覺得不當,會傷陶楚的心。“算我瞎了眼唄。”陶楚說,“其實也不是今天,從結婚那天我就知道我和他走不到頭,遲早要離。”“怎麼這麼說?”吳桐驚異問。“真的。”“有什麼根據?”“我們老家有一種風俗,結婚那天上床前,新娘要穿上新郎的鞋在屋裏走一走,說這樣以後不受男人欺負。那晚我穿上他的鞋一抬步就崴了腳,當時心就涼了,想不是個好兆頭。”“你預感到婚姻不幸?”吳桐問。陶楚點點頭。“當時有改變的想法?”吳桐問。陶楚苦笑笑:“改變?進新房了還咋改變?”吳桐怔怔地盯着陶楚。“吃菜呀。”陶楚往他盤子裏夾菜。吳桐沒吃菜,又端起杯喝下。陶楚發現吳桐的臉一點一點白了,像一張紙,眼光也有些迷離,她問:“吳桐你怎麼了呢?”“我頭有些暈,可能是喝急了,不要緊。”說不要緊,身子已開始在椅子上搖晃。陶楚沒料到吳桐會醉得這樣快,後悔不該讓他一杯接一杯喝。吳桐的眼已經睜不開,身子像沒了筋骨,陶楚站起來走到吳桐跟前,說:“吳桐,到床上躺一會兒吧。”她將吳桐從椅子上扶起來,架到床邊,讓吳桐躺上去,吳桐呼呼睡去。陶楚方有些安心,心想反正王梅沒到,讓他睡一會兒,等王梅來了叫起來一塊吃飯。到九點,王梅沒來,吳桐也沒醒,陶楚開始發急,欲給王梅打電話問問情況,因不知道王梅的手機號碼作罷。不知不覺一個小時又過去,陶楚覺得王梅不會來了,看看吳桐仍在酣睡,沒很快醒來的跡象,她覺得必須把吳桐叫起來,讓他吃了飯回家。“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句老輩子的話今天正擺在她面前。她走到床前,看一會吳桐眉頭緊鎖的睡相,然後貼床邊坐下,伸手去推吳桐的肩膀,吳桐沒有反應,她再推,吳桐身子向外一翻,順勢摟住了陶楚的腰,陶楚愣怔,一動不敢動,拿眼再看吳桐,只見他換了姿勢后又重新睡過去,陶楚就“定格”在吳桐的懷抱里。“真好真好。”吳桐說,是囈語。“吳桐。”陶楚喊。“真好真好。”“吳桐。”“真好真好。”呵,真好真好……同樣的話不是從陶楚嘴裏吐出,而發自內心,從身體深處不召而至。她覺得有些暈眩,慢慢倒在吳桐的身旁,躺下,她弄不明白,本來沒喝多少酒(每回乾杯都沒真喝),可怎麼也醉了呢?想着想着也睡著了。是哪個先醒已無從認定,或許是吳桐,或許是陶楚,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當兩人驚愕地鬆開對方的身體,發現天色已亮。吳桐什麼也顧不上,匆匆出門去單位上班,在樓下發現小汪的車停在樓前,他的頭一炸。“小汪,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呢?”他問。“王副總讓我到這兒來接你。”吳桐覺得天地間到處都是刺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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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與情慾的誘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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