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青春不能錯(九)

誰說青春不能錯(九)

星期一上班的時候,我訂好了4月30號下午K11次的火車票,本來打算坐飛機去的,後來不知道怎麼搞的還是去買了火車票。今天上班我特別認真,不過就是偶爾偷偷看看日記。想一想我還真挺會演戲的,記得中學那會兒,每個學期發了書以後,我都小心翼翼地把所有教科書的皮給剝了下來,然後每節課就把相應的書皮裝上要看的課外書,於是就可以大模大樣地在課堂上看小說了。唯一一次險些匡瓢了,我把書皮弄反了自己還不知道,津津有味地看着,結果那個任課老師發現了。估計他不是老糊塗就是對成績好的學生偏心,他發現后,不僅沒罵我還善意提醒我書拿反了。最驚世駭俗的是,他還當眾表揚了我,說,你們看,你們看,張文禮同學多刻苦,書拿反了還看得那麼認真!當時我聽到教室一陣低音炮一樣的鬨笑,背上一陣冷汗,不過還好,我心理素質過硬,面不紅心不跳地挺了過來。季銀川聽了這個典故后也深有感觸地發表了一下看法,結合了他踢球的事例。他說,在課堂上看小說和踢球過人時耍假動作的最高境界,就是你自己都搞不清你是在做假動作還是真動作了。這本日記配合著音樂又一次讓我感覺到時光在刷刷地倒流着,把我的靈魂帶回到那個千里之外的空間和一千個日子以前的那段時間。時間回到1997年那個秋天……1997年的秋天,是剛上大學的時候,突然間,我從我那小小的房間裏來到這個大得像原始森林一樣有着幾萬人口的地方,感覺很不適應。由於我從小沒什麼玩伴加上看得動畫片和電視劇都很少,和很多人沒有共同話題,人家討論的我聽不懂,我說的別人不了解,基本上沒什麼人和我發生共振。有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裏我考上了火星清華大學,他們都說火星話,就我說地球話,嚇醒過來后,發現還在地球上,我一陣阿彌陀佛。上次背着把結他來報名的那個酷小子和我一個寢室,他叫韓炫,和我一樣也是個不愛說話的古怪的傢伙。正因為我們都不愛說話,反而有了共同語言。有時候我們的交流看上去怪怪的,彼此都不怎麼用語言,就像卓別林的那些無聲電影。韓炫對軍訓特別反感,總是不配合教官,私下還嘀嘀咕咕的,老想策反大家一起起義,反抗教官的迫害。每次教官一說話,他就往下接,罵罵咧咧地,我都懷疑他沒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不懂得聽話(服從)的規矩。一天早上我和他一起吃早餐,他突然開口對我說,對了,張文禮,我告訴你一件事,我從小貧血,可能隨時會暈倒,你要記得,到時候你要馬上背我去醫院。我答應了他,同時覺得很奇怪,這麼強壯的一個人怎麼也不像貧血的人啊。然後他吃了很多饅頭,就去參加軍訓了。很奇怪的是,今天他特老實,沒有像平時一樣唧唧歪歪,一個上午他都沒說話。站軍姿的時候,他突然倒下了,嘴角還流着白色的泡沫,很多人圍着,我突然想起他早上說的話,於是連忙跑過去背起他就跑。剛跑出操場他就醒了,長舒了一口氣,說,唉!憋了一早上,真難受!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為什麼吃那些饅頭又憋着不說話了,同時也知道那些白沫是什麼了。從那天開始,韓炫就沒有參加過軍訓。過了不久是中秋節,晚上有迎新晚會,上次認識的那個漂亮女生吳羽飛居然是主持人,她一個人站在燈光焦點下,落落大方。每次節目一開始我就等着節目結束,就像以前讀書的時候每次一上課我就期待下課一樣,整個晚會我只看了一個節目,就是我們寢室那個酷小子韓炫的表演,他一邊在台上彈着結他一邊哼着誰也聽不懂的歌。我想像自己跟着他一起唱,甚至我就是他,坐在燈光中央,對着台下無數觀眾,看他們手裏揮舞的熒光棒。他表演完了,一聲謝謝也沒說就背着結他退場了,留下雷鳴般的掌聲。我突然有點感動,但馬上又扼殺了這種感動,我對自己說,又不是你唱的你感動什麼啊?軍訓結束后,日子開始逐漸風平浪靜,每天上課自習睡覺,除了那個韓炫總喜歡鬧事以外,全班像一潭死水。我準備在畢業后若干年寫一本書叫《追憶死水年華》。不過這個唯一的另類韓炫在大二的時候被學校開除了,原因是他策劃了一次轟動的全校求愛事件,整個事件的過程就是,他用一棟男生宿舍樓每間寢室的廁所燈擺成了一個LOVE字樣,地上擺了一地的花,他自己呢?弄了把結他——就是他上次開學時千里迢迢背來的那把——一邊彈一邊唱歌。不用說,這引起了對面女生宿舍樓的亢奮,可那個女主人公就是不肯下樓來。女主人公遲遲不出現導致女生樓的更加瘋狂,然後又引爆了男生樓更大的亢奮,宿管聽到大聲尖叫,吵得看不成“還豬格格”,於是把電斷了,於是更多本來在玩電腦的同學被迫走到陽台上尖叫,很多荷爾蒙分泌過多的同學開始燒紙燒被子、扔熱水瓶,還有人把裝垃圾的大桶裝滿水從六樓扔下去,很響——我估算過,那個桶裝滿水估計有一噸重。宿管更加害怕了以為隕石撞擊地球,就打了110,110來了以後果斷地鎮壓了學生運動,發現這是一場誤會。這是典型的蝴蝶效應,韓炫就是那隻蝴蝶。蝴蝶被開除了,罪名是他扇了扇翅膀。他走的時候沒有什麼朋友送他,我算一個。我記得他給我最後一句話非常深刻也非常牛逼:我還會考到這裏來,策劃一次更大的動亂——初步思想是,反抗食堂的饅頭太硬,具體步驟是帶領幾個兄弟拿着食堂出售的饅頭作武器去把食堂的玻璃都砸碎。我一個勁兒鼓勵他趕快考回來,因為我很想看到那一天,不過為了他的前途,我也建議他去阿富汗留學,比較適合他。韓炫被開除后不久,寢室搬來一個更大的酷哥,那就是季銀川。說季銀川比韓炫更酷是因為韓炫來報到的時候還帶了把結他,而季銀川更加徹底,據說他連結他都沒帶一把,兩手空空拿着信用卡就來了。季銀川一來就給我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那是在全班“我有一個夢想”的主題班會上,季銀川走上台去,一本正經地說,我有一個夢,那就是成為一個侵日華軍的戰士…………可現在我卻怎麼也想不起季銀川那張臉了,畢業三年了,我們唯一的遺憾就是在校園裏沒有留下一張合影。在畢業典禮后,季銀川就和吳羽飛一起去了北京,一起消失。要知道,當年我、季銀川、吳羽飛三個是最好的朋友。儘管我和季銀川走得很近,而季銀川和吳羽飛在大多數同學看來只是普通同學關係。忘了說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上次韓炫擺出百花陣追的那個女生,就是吳羽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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