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貴客臨門
這邊，楊梵一頭扎進了藏書樓中，那邊，劉正德交代一番，也已經是迫不及待不住紮進修行室中參悟楊梵傳授的“算天五指”精奧。
掌門林書昊則是當即召集幾名點龍派心腹高層，召開會議。
太上長老回歸，許多東西需要佈置和調整。
“掌門師兄！”滿腔氣憤的劉靜羽不顧下面人的阻攔，闖進會議室內。
端坐上位的林書昊揮揮手，一眾心腹高層紛紛起身，施禮離去。
“怎麼了，小師妹，是誰讓你這麼不開心？告訴師兄，師兄絕不饒他。”林書昊溫和地道。
“還能有誰，當然是那個楊梵！”劉靜羽氣鼓鼓地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大茶，道：“師兄，你可千萬別小看了這個傢伙，人小心大，在我面前說你壞話，說什麼你不是良配，千萬別被他的外表給欺騙了！”
“哦？”林書昊眼底閃過一絲冷色，笑容卻更為溫和起來，端茶杯緩緩喝了一口，道：“大師兄初來乍到，對誰都不了解，怎麼會貿然說這樣的話？他肯定是開玩笑的，小師妹你別當真了。”
劉靜羽哼道：“他才不是什麼大師兄，在我心中，在點龍派所有人的心中，你才是老頭子的大弟子，這點誰也替代不了。”說這話的時候，她看着林書昊的眼神中含着羞澀的情意。
“這話你在我面前說說就好，千萬別往外說，尤其別讓師父他老人家聽到。”林書昊啞然一笑，放下茶杯，道：“他還說什麼了？”
“這小子口風不是一般的緊，什麼都不肯透露，反正看上去像是根本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但這又不可能，老頭子既然收他為關門弟子，怎可能一點武功都不傳授給他？”劉靜羽想了想，又道：“不過這小子古里古怪，說什麼點龍派的建築都依風水坎離而建，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藏書樓……掌門師兄，這是不是真的啊？”
林書昊眼中異色一閃，緩緩點頭道：“大師兄說的不錯，當年祖師建立點龍派，無論是選址還是格局佈置，都是大有講究的，一般的風水師根本看不出裏面的名堂來……如此說來，我們這位大師兄的確是位奇才，難怪會被師父另眼相看。”
“掌門師兄，你就是脾氣太好了，怎麼到這時候都在替那個小子說話。”劉靜羽很不服氣：“哼，他沒準早就從老頭子那裏知道這件事，又看過了點龍派的地圖，是在故弄玄虛。”
“也許吧。”林書昊笑着道，看着有些不以為然。
劉靜羽只覺得自己做了無用功，暗自生氣——當然是生楊梵的氣。
“掌門師兄，你等着瞧吧，我一定會讓你看清他的真面目的。”劉靜羽一跺腳，風風火火離開。
會議室中恢復了安靜。
林書昊手指輕點桌面，目光若有所思。
一道暗門打開，一名身穿黑衣面容陰柔的男子從中走了出來，輕嘆道：“小師妹還是這麼天真爛漫……”
“查一查咱們這位大師兄的老底。”林書昊沒有看他，頓了頓，補充道：“越詳細越好。”
“師兄很忌憚此人？”
“師父心中只有堪輿風水以及算天五指，你什麼見過師父對誰這麼和藹可親過？甚至為了他呵斥小師妹？”林書昊眼中浮現出絲絲陰霾，輕嘆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交給我。”
“這位大師兄要是安分一些，倒也沒什麼，眼下最要緊的，還是五天之後興元公府三少爺那邊，此次三少爺開天門所選地點與時辰，由我點龍派一手操辦，一旦三少爺開天門成功，對於提升點龍派在風水界的地位大有裨益。”林書昊眼中沉靜如淵，智珠在握，氣場強大而自信，緩緩道：“雖然說江湖門派和公府之間不好牽連太深，但我點龍派乃是風水門派，卻也不懼旁人非議。”
黑衣青年輕慨道：“開天門啊……聽聞那位三少爺乃是真正的天才人物，今年也不過二十歲而已，竟然兩年前就已經是後天六重，功夫入膜，如今竟然就要衝擊先天了，真不知道是怎麼練的。”
“偌大風盟，也不過十大公府，身為興元公最看重的弟弟，自然是從小得名師指導，舍魔寺的一尊高僧便在公府之中呆了五年，專門負責教導這位三少爺，再有無數珍貴藥材任其享用，加上他本身便是天才之資，有這樣的精進也不算離譜……放眼整個地球，三十歲前開天門，入先天，才配得上天驕二字，稱得上是天驕的人物，怕是又要多出一位了。”林書昊緩緩說著，眼中也是忍不住流露出些許嫉羨來。
他自認武道資質不差，如果也能有這樣的資源栽培，未必就比那三少爺差了。
只能說，投胎也是一門技術活，有人從出生開始就註定立於雲端之上，有人則註定要花費無數的時間在泥潭裏苦苦掙扎，才能闖出一片狹窄天地。
但他林書昊，豈能長久困龍於淵？
黑衣青年流露出絲絲擔憂：“師兄，這可是一步險棋，不管什麼原因，一旦三少爺開天門失敗，要承受興元公怒火的，首當其衝便是我們點龍派。”
“應該說，首當其衝的是我林書昊，不過，自古富貴險中求不是嗎？”林書昊淡淡一笑。
黑衣青年遲疑道：“師兄，既然師父已經回來了，這件事情，於情於理，是不是該告訴師父一聲？”
“點龍派的規矩，一旦掌門退位成為太上長老，除非關乎門派存亡，就不得再插手門派事務，所以這件事情，就暫時不要驚動師父他老人家了，等事情結束之後，我會親自跟他說的。”林書昊頓了頓，又道：“況且，當初師父離去之前，就已經將‘算天五指’一指定氣二指定穴的口訣和心得傳授給了我，如今我已略窺門徑，師弟你就算不相信我，還不相信‘算天五指’？”
黑衣青年當即不再多說什麼了，只是眼底閃過一絲羨慕。
“算天五指”乃是點龍派劉氏的壓箱底絕學，一代只有一個傳人，且傳男不傳女，若後代為女子，便傳給女婿。
顯然，劉正德兩年多前準備離開點龍派之時，就已經將林書昊欽點為點龍派無可爭議的下繼任掌門。
不過，點龍派除了“算天五指”，還有其他的風水堪輿的本領，同樣博大精深，尋龍點穴不在話下，足以讓普通弟子一生探求，只是不像“算天五指”那樣被傳得神乎其神。
林書昊之所以只被傳授了前兩指，是因為第三指的口訣在劉靜羽那裏保管，唯有他們二人成婚之後，生下孩子，取名劉氏，這第三指的修行之法才會正式交到林書昊手上。
不過，為了不讓“算天五指”旁落，劉氏還有另外的佈置，使得入贅之人萬萬不敢反客為主，奪劉氏基業。
如此安排，也是良苦用心，為的就是劉氏傳承永不斷絕。
“既然師兄已經得到了‘算天五指’傳承，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吧……”
黑衣青年心中安慰自己道。
……
時光如水，一晃，兩天過去。
誰都沒想到，楊梵來到點龍派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進藏書樓，而且一呆就是兩天兩夜，連精心準備的接風宴都被他以一句“無聊，不去”擋了過去，一日三餐都是讓人送進藏書樓中。
這一怪異舉動，讓很多人不解，也有人覺得他是在標新立異。
接風宴之後，劉正德等不到楊梵從藏書樓出來，向林書昊交代一番，便是進了門派禁地進行閉關。
一心想要揭露楊梵真面目的劉靜羽則是帶了幾個人，時不時會到藏書樓附近打轉。
接着，掌門林書昊下令，在楊梵沒有從藏書樓出來之前，所有弟子不得進入藏書樓，以免打擾其修行。
雖說平日裏去藏書樓的人也很少，但是林書昊如此命令，多少引起了底下一些人對這位突然來到的大師伯的抵觸和不滿。
這一日，一列陣容豪華的磁浮車車隊來到了點龍派山門之外。
隨着“碰碰”關車門的聲音連成一片，一名名氣息驚人的武者出現，身穿統一暗銀色勁裝，個個耳背後都貼着塑料薄片般的微型耳麥，足有五十人之多，許多人目中含着唯有殺人者才有的殺伐氣。
他們迅速散開，各自結成隊陣，目光如電，掃視四周。
幾秒之後，其中領頭人物確認安全，從靠近前方的一輛磁浮車上，這才走下了一名中年和一名老者，中年人繞了半圈，將另一側的車門打開。
一名身穿白色長衣的女子從車上下來，看上去不到二十五歲，身材高挑，長發如瀑，一身長衣白如雪，肌膚瑩白如玉，如冰雪般透出清冷疏離，彷彿這世間已經沒有多少東西值得縈繞在她心上。
事實也確實如此，以她現在的身份地位，不需為錢米發愁，不需為權勢折腰，尋常人奮鬥一生而不得的事物，她卻唾手可得，所過之地，盡皆俯首，對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變得淡漠起來。
在山門外，立刻有等候許久的兩名點龍派長老迎了上去。
兩名長老恭敬一禮。
其中一人道：“掌門早有吩咐，今日有貴客上門……請！”
說著同時和另一名長老讓開身子。
這名長衣女子一雙清眸中異色一閃，隨即拾階而上。
她輕一揮手，除了貼身跟隨的中年和老者緊跟步伐，其餘人皆是留在山下。
點龍山上，專門招待貴賓的會客室內，點龍派的四名實權長老盡皆到場。
中年和老者氣息綿長，立在女子身後，猶如沒有生命的石像。
女子伸出纖細手指，輕輕推開面前的茶杯，她清冽得彷彿能夠看透人心的目光落在林書昊的臉上，聲音淡淡道：“林掌門，你應該知道，這次開天門對我三弟來說有多重要，所以在動身之前，我想再請林掌門確認一下，你所推算出來的時間和地點，是否真的能幫助我三弟提高開天門的可能。”
面對這名權勢滔天的女子，林書昊內心難免生出幾分緊張，臉上卻顯得很淡然，道：“二小姐，貴府三少爺想要成功打開天門，衝擊先天，無外乎天時、地利、人和，我以三少爺的生辰八字而斷天時，以他所修武學以及內元屬性擇地利。三少爺所修內元為金屬性，故而，當他開天門之時，所立之地，必是元氣凝聚，數倍外界，且金屬性元氣比例極高，遠勝他處……而且，我選的那處地方，本身便是風水極佳，有助人運勢之效，需知人之運道，玄之又玄，很多時候，一個人能不能成功，差別就是那一點點的運氣。”
說到這裏，林書昊頓了頓，見女子的神色柔和了些許，不由暗鬆口氣，信心倍增，又侃侃而談道：“至於人和，那就只有看三少爺自己的了，只要三少爺自己不出問題，且消息沒有走漏，無旁人干擾他沖關，三少爺開天門成功的概率極高。”
被稱呼為二小姐的女子看着林書昊的目光並無多少變化，聲音清澈中透着天然的疏冷：“我接到消息，點龍派前掌門已經回歸，不知能否拜見？”
林書昊臉色微變一瞬，自從劉正德回來，他便已經暗下禁口令，沒想到消息還是傳了出去，興元府二小姐既然說這話，顯然是有些信他不過，打算請師父劉正德長眼。
放在大腿外側的手掌緩緩握成拳頭，又鬆開，林書昊歉然一笑，道：“二小姐，這可真不太巧，家師在外遊歷這兩年，偶有所得，如今正在閉關，連我都不能見他。”
“這樣啊……”二小姐淡淡一笑，輕輕一擺手。
後方如雕像般的中年男子立刻側前一步，取出一個巴掌長寬的精緻木盒，放在了桌上，輕輕前推。
二小姐目光清冷地看着林書昊，道：“實不相瞞，我向來對風術堪輿尋龍點穴之說心中存疑，更不相信坤宗‘算天五指’有傳聞中的那麼神奇……既然林掌門能夠算出我今天會登門拜訪，又測算出我三弟開天門的時間地點，不如就再算一算，這木盒之中裝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