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一個人的房間

45.一個人的房間

吳限的家,準確來說,應該算是酒店式公寓。出人意料的小,只有賓館商務套間的大小,進門,我就感覺到一陣暖氣柔和地包裹住了我。你出門怎麼也不關暖氣啊?關了啊。哦,你是說空調嗎?我有定時啟動的功能,剛才在避風塘吃東西的時候,我就啟動了,到家,正好,房間都熱了。是嗎?空調有這種功能?有啊。你沒試過嗎?不光空調、電視機、洗衣機,我們家的電器大多數都有這個功能。這樣無論我什麼時候到家,都是熱的、衣服也正好洗完。早上,電視機也會準點打開,然後我可以一邊清理一邊聽新聞,這就是效率,你明白嗎?我還真不太明白。我們家的那些電器,除了開、關,別的功能鍵對我來說就是一擺設。那你太浪費了。科學家設計出這些功能都是為了更好地為人類服務,不懂得利用它提高自己生活的效率,你可太不尊重別人的勞動了。我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每天管好我自己那點點事情,也不用滿世界亂飛,要這麼高的效率也沒用。不過,我還是很佩服你,我們倆在吃飯的時候,空調居然就這麼突然啟動了,制暖了,不可思議。吳限走了過來,一手輕輕地摟着我的肩,一手遞上了拖鞋:讓你吃驚的事情還多着呢。換雙鞋,讓自己舒服一下吧。我穿着吳限的鞋,看着這個單身男人的房間,整潔得讓人憤怒。黑色嵌牙雕的屏風、深藍色的床罩、淺藍色的枕頭、靠墊、深紅色的絲質地毯、米色的燈罩下乳白色的單人沙發,整面牆的書櫥,裏面排放着整齊的書籍、一切都有條不紊、一切就如同又最專業的賓館服務生按照標準化程式整理后的規範而又不失趣味。你可真乾淨啊。我由衷地感嘆道。是嗎?房子小,容易打理。以後,再多兩個人一起生活的話,怕就不行了。那倒是。要找個比你乾淨的女人,也不容易。你怎麼樣?吳限看着我,繞有深意地問。我?你看呢?恐怕不行。而且是沒辦法改造的那種。人各有命啊。吳限又遞給我一杯水,裏面飄着一片檸檬。水酸酸甜甜的,很可口。還有檸檬水可喝?有,要多少有多少。平時我會做一大罐蜂蜜檸檬,喝水的時候加一片,比較不錯。吳限在跟我說話的時候,打開了行李箱,我看見套好的西裝已經吊了起來,有的衣服直接進了洗衣機,襯衫則刷上了衣領凈、襪子等小物件已經套上了專業的漏袋,在一旁侯命,然後,放洗衣粉、柔軟劑、一點漂白劑、設置、開啟,吳限一分鐘也沒有浪費。桌子上則排得整整齊齊包裝好的禮物。皮鞋也塞入了小袋裝的乾燥劑回到了鞋箱。我看了一眼鞋箱,他起碼有二十雙鞋,雙雙擦得鋥亮、高爾夫鞋、跑步鞋、皮鞋、休閑鞋,款式很多,但是放在一起,看上去都跟新的一樣。想想我和陳光明共用的那個鞋箱,真是不能比,新鞋來了,幾天後,就跟舊鞋一樣塞在角落裏,舊鞋就象破鞋一樣疊着、堆着、好幾年也不穿一次的鞋也沒扔。對了,印象中,陳光明似乎從來沒擦過鞋?擦過嗎?大概是路邊正好遇到擦鞋的,就順便一擦,他自己?我是半點也沒有印象了。很快,一個大箱子騰空了,我看吳限輕快地把各種東西歸位,我覺得他很有快感。他在我面前穿梭着,一個門被打開,一個門關上,我看見一個、一個設計得很好也被利用得很得當的空間在我眼前開啟、關閉。我覺得自己是幫不上任何忙的,只好坐在沙發上,看他變戲法,怎麼把一大堆東西變沒了?最多十分鐘,戲法變好了。沒了,都沒了。一大箱的東西消失了,連箱子也消失了。吳限對我說:大客戶,麻煩你再等我一會兒,我想洗個澡。對了,你要不要洗澡?洗澡?你開玩笑吧。我第一次到你們家就洗澡?誇張了點吧?這有什麼?外面多臟。再說了,我們在巴黎不也在一個房間裏洗過澡?今天算了,我洗了澡出來的。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吳限也消失了。消失在那個磨砂玻璃門裏面,水嘩嘩地流着,我坐在他乳白色的沙發里,有點愣。我跟吳限,這算是怎麼回事呢?我們不過見過幾次,但是,我們又熟到了可以等對方洗個澡的程度。不明白。我看着他的書櫥,很多英國出版的書,很多厚得無法想像的書,如果這些書不是用來裝點門面的話,他也算是博覽群書了。房間真的不大,一個屏風幾乎是這個房間最奪目的裝飾了,夜晚,這個男人就在這裏看書、然後到屏風的那面睡覺?我不敢相信,象他這樣優秀的男人會是單身一人?於是,努力地搜尋這個房間裏殘留的女人的物品。我就不相信,這裏會沒有一瓶女用的香水?一個發卡?或者一雙高跟鞋?對了,高跟鞋。我輕輕的走到了鞋箱邊上,打開,看了一遍,居然,沒有。我回到了沙發邊,停了一會兒,然後在房間周遊,貌似隨意參觀,實則眼睛沒有放過一點細碎的物品。偏偏沒有。我決定打開衣櫥,但是除了幾打一模一樣的白色襯衣、一排淺色的領帶、幾根皮帶,說實話,還真的沒有女人的東西。最後坐回沙發的時候,我忍不住一笑,感覺十分輕鬆。吳限很快就出來了,包着白色的大毛巾,頭髮濕漉漉的,襯得他的眼睛十分得黑亮。他對我一笑:馬上就好。然後拿了一件白襯衫、一條黑色的西褲走到了屏風的後面。屏風那邊,他一邊換衣服一邊問:我的屏風好看嗎?還不錯。一個搞古玩的朋友推薦我買的,本來家裏的東西都是極簡主義的,色彩也都是純粹的,我還擔心放個屏風會不倫不類,沒想到,一放,效果不錯。是啊,算是你們家的寶物了。說來也怪,我第一次見到你,看到你的名字,你別笑話,想到的就是我們家的屏風。安若屏。若屏,有點意思。一個人,跟屏風有點象,若即若離的,若遠若近的、好像隔斷了好像又在一起似的……曖昧。沒錯,就是曖昧。吳限突然從屏風那面探頭出來,我看着他還有些濕漉漉的頭髮,突然心裏一陣抽搐,而那種帶着一絲緊張和刺激的心底的悸動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降臨,在巴黎的那天,他突然從餐桌那邊直接走過來,低頭吻我的時候,就是一樣的悸動。我抬起頭,直視着他,問他:你覺得曖昧怎麼樣?吳限的頭又回到了屏風那面,他站起身,我在屏風的縫隙中依稀感覺到他開始換長褲,手臂的動作、腿部的動作,耳朵里是他的回答:曖昧很高級。我喜歡曖昧,別那麼明顯、介於是和不是之間,哲學的最高境界就是曖昧,你看禪宗的那些公案,玩的就是曖昧。是嗎?你還在禪宗里看出曖昧了?我隨手翻看着他沙發邊上擺放着的書,香港開明書局的版子,《佛學研究》。我只是比較通俗。其實我們也只能做到曖昧了,無限接近、又永遠也達不到,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我淡淡地笑:曖昧,有點意思。吳限換好了衣服,走了出來,疲態盡失。他笑着對我說:好了,若屏,我們可以走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水晶女人數次跨國戀情:上海浮世戀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網游競技 水晶女人數次跨國戀情:上海浮世戀
上一章下一章

45.一個人的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