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心情自己感受(五)
12
我們在虎丘上走,經過一條林間小路,路兩旁的草地上、樹葉上甚至這路本身都是白茫茫一片,我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狐疑地猜測。就在這個時候,空中一隻鳥飛過,排泄出白色的糞便,剛巧落在我們的前方,我們頓時恍然大悟。接着一群鳥從我們頭頂飛過,她大叫一聲,我拉着她的手向前逃竄,白色的鳥糞在我們身後濺開。
逃離危險區之後,我們來到一片竹林。天邊的斜陽將竹林染成一片金黃,竹林間的小路鍍着一層金色的光,我們手拉着在金光大道上走。她頭髮上香波的味道在竹林間瀰漫,長發在夕陽的映照下籠罩着一層黃暈。我們離開小路走到竹林間,竹子上刻着別人山盟海誓的話,我說:“咱們也刻點字吧。”她說好,於是我們就再往竹林深處走,我不想讓別人分享我們的幸福與甜蜜,而且我還有一種擔心,我怕竹子會被人砍掉,我還擔心竹子會得什麼病死掉,彷彿我們的愛情跟這些竹子的興衰生亡聯繫在一起。
關於刻什麼字,我們費了一番躊躇,我不願意刻什麼山盟海誓天長地久的話,那些話是要在心裏說的,刻出來未免太酸。想了半天,她提議:“紀念相識一周年。”我覺得這句話很樸實,她拿出鑰匙,我仔仔細細地刻上去,最後署上我們的名字和日期。現在想來,這短短七個字,飽含了多少的滄桑之意啊。
刻完字后,我們相擁着站在竹子前,看着那幾個新字,彷彿看着我們的愛情。我說,以後每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都要來一次蘇州,來一次虎丘,我們每年都要寫上一行字,兩周年,三周年,直到天荒地老……
我一直想再去一次蘇州,再去一次虎丘,看看那棵竹子怎麼樣了,它還活着嗎?將近兩年了,它是否遭到了別人的砍伐,它是否得了什麼病而枯萎了?竹子上的字還在嗎?字跡還清楚嗎?是否遭到了別人的塗抹,是否經過了風霜雪雨而辨認不清?我甚至想,她離蘇州比較近,2002年的這個時候,她是否獨自一人去了虎丘,看着竹子上的刻字黯然神傷?她是否在那幾個字下面又刻下了自己的名字?我是想過的,等我再到虎丘,一定要找到那棵竹子,找到我們的刻字,我要在那幾行字下,繼續寫着兩周年三周年的話……
跟她分手后的幾個月的時間裏,我經常做夢,夢見回到了那片竹林,只是竹林中有風有我,唯獨沒有她。
13
短短的一個星期轉瞬間就過去了,我不得不離開上海。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竟那麼傷感,上午我們逛了上海書城,之後到福州路上一家麥當勞吃飯。天氣很熱,她給我一塊冰塊,我突然就淚如雨下,我趨近崩潰,難以抑制心中的別離之情。
我們在機場吻別,淚水再次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流到嘴裏,鹹鹹的,我不知道那是我的淚還是她的淚。時間不等人,我必須檢票去了,可是我緊緊地抱着她不願意走。最後我跟她:“你趕快走吧,咱們都不要回頭!”她擦了一下眼淚,看了我一眼,轉頭就走,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這才黯然地進了安檢門。
一下飛機,我便給她打電話,說了一會兒,我趕快掛掉了,因為我又哭了。
那是第一次,我把她當成了親人,而不單單是我要追求的女孩子。離別,就彷彿從我心頭剜去一塊肉。
14
在上海的時候,我曾經跟她開玩笑說:“我在你面前就是一個實習生,要接受你的考核,你覺得我什麼時候合格了,就給我轉正,讓我做你男朋友。”然後我又厚顏無恥地說:“你現在就給我轉正吧!”她得意地笑笑:“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回到深圳后,跟她通電話的時候,我總是不忘問一句:“尊敬的領導,我轉正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她總是說:“還在研究呢。”
有一天晚上,半夜兩點,我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一看是她,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拿起話筒,聽到了她的聲音,而且背景聲非常嘈雜,於是問道:“這麼晚了,你們寢室都沒睡啊?”她說:“嗯。”我問:“有什麼事啊?”她支支吾吾地不回答,這時候我聽到她的室友催促說:“你快說啊!”然後她說:“剛才我跟寢室同學談了好久,我決定給你轉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