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趙德發把保險箱放在我這裏
趙德發把保險箱放在我這裏。箱子裏有他的私房錢。
我們不明不白地走到了春節的邊緣。每年,這個傳統的盛大節日來臨之前我都要為此着急。我不知道何去何從。劉總問我,春節回不回去。我說我得回去一下,看看母親。母親七十多歲了,跟大哥住在一起。回去看看老人,了卻一件心愿。劉總說:“這樣吧,春節前你提前回去,趕在大年三十前過來。公司有事。”於是我就提前回去了。按陰曆算,我是臘月十八日回去的,臘月二十五準時趕回上海。回去時我跟玩伴們打了招呼,回來時照樣要跟他們通報一聲。說實話,回去的那幾天我還想着他們。我每每覺得,對於我這個遊子來說,就是這些玩伴,支撐着我生活的這片天空。或陰或晴,都與我息息相關。
一到公司,劉總就讓我拿新一年的工作計劃。實際上,早在進入元月時,新年計劃就在我腦子裏盤算了。並且我已寫出了初稿。只聽劉總本人有什麼新打算,然後補充進去就行了。對於我所從事的秘書工作,我已經輕車熟路了。劉總的工作思路我大抵也清楚,不會跑調。劉總聽說我已有打算,誇我說:“看來找你這個秘書是沒錯的。秘書的眼光就是要具有前瞻性,要能夠預見未來。”之後,她把她準備的計劃大綱給我,我看了看,竟與我的想法有着驚人的相似。劉總說:“英雄所見略同。”
臘月二十九了,再過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年怎麼過,我不知道。以前的每年我都是自己買些東西,獨自一人吃團圓飯。我跟我自己團年。在過去的那些日子裏,我一直不明白,小胖子家在上海,平時我們親如兄弟,可過年時他根本就不叫我。平時不讓我們到他家去,過年他也不請我到他家去。有時我甚至想,要是小胖子能我叫到他們家團年多好啊!我可以給他母親拜年,還能免了寂寞。可他從來不吱聲。有幾個編輯朋友也曾多次叫我到他們家去團年的,但那是客套話,比不得我這些真正的哥們兒。我當然要拒絕。因此,臘月二十九那天,我到超市採購了許多年貨,準備着自己給自己過得豐盛一點。
我正在整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時,趙德髮帶着兩個民工來了。他們呼哧呼哧地抬了一件東西進來。是個沉重的大紙箱。我開玩笑說:“來就來嘛,還送禮幹什麼?”趙德發說:“快過年了,哪有不送禮的?”趙德發讓民工把紙箱抬到我裏面房間放下,給了每人三十元錢,讓他們走了。
我看着紙箱,說:“這是什麼東西呀?”
趙德發說:“不是送你的。是我的。剛買的保險柜。”說著,他把紙箱打開了,保險柜就露出了真面目。趙德發把保險柜打開,自己設了密碼,把包里的東西全部塞了進去。然後,我們把保險柜放到了平時看不見的地方隱蔽起來。趙德發擦拭汗水,對我說:“這是我的部分財產。我把它放在你這裏。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後,我把保險柜的鑰匙給我,讓我給他鎖起來。
我心裏突然一沉。我說:“你把重要財物都放我這裏,合適嗎?”
趙德發說:“你是我最放心的朋友之一。放在你這裏最合適。”
“為什麼不放在銀行保險櫃裏?你去租用一個呀。”
趙德發說:“銀行取用時不方便。我得隨時帶着鑰匙。老婆容易發現的。倒不如弄個保險柜了。”
趙德發給我扔了一把錢,說:“過年了,老弟給你點壓歲錢。這是一萬塊。”
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交保險費?”
趙德發說:“不是不是。我給不給錢你都得給我好好看着。你沒啥收入。我又有的是錢。一家商場要在過年前開業,電子設備全是我提供和安裝的。我一回賺了二十萬。有錢大家花吧。”
我就收下了。我收下了也很難受。要不是他家庭不幸福,他會這樣做嗎?我想他是萬萬不會的。男人有時就是這樣,錢再多,家庭不幸福也是白富。與其如此,倒如把錢送給朋友,還能落個人情。我見過不少存私房錢的男人,可用保險柜存私房的還是第一次見到。男人的存房錢在抵有兩個功能:一是滿足某些開支需要;二是包藏着一定的政治野心。趙德發也許偏重於後者。但暫時還得我協助他,替他窩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