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女老闆讓我幫回復私人信件
我到女老闆的公司打工去了。劉總讓我替她寫信。我知道了她的單身生活。
小胖子第二天就把我帶到他朋友那裏去了。那是個女老闆,四十來歲。上海人用一句很挖苦的話形容這個年齡的女人,叫老菜皮。因為打扮入時,女老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些。屬於比較嫩的菜皮。小胖子提前向我介紹過她的情況。劉總是東北人,離異,浦東開發初期來到上海創業。小胖子曾在首都公安大學上學,跟劉總的弟弟是同班同學。所以小胖子把女老闆叫大姐。我們進去時,她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打電話,打電話和坐相,都是一副老闆的樣子。我們一進去,小胖子就說:“大姐,我把人給你帶來了。”
女老闆說:“請坐,請坐。”
小胖子說:“別小看這位張大哥,他可是位詩人。你不能象對待其他員工那樣對待他。他的水平,完全可以給你們公司的每個員工當老師。”
女老闆說:“我十分尊重知識,尊重知識就是尊重人材。所以給你充分的自由。”
我問老闆:“你怎麼不找個秘書?”
女老闆說:“秘書是男人好,我是女的,找個男秘書多不方便!”
我說:“那就找個女孩吧。”
老闆說:“當花瓶用?我可不要花瓶!”
我問:“怎麼稱呼你?”
女老闆說:“你沒聽見嗎?別人都叫我劉總!”
“知道了,劉總。”我忠實地點點頭。
劉總第一次給我佈置的任務是半年情況總結,並給我了一疊相關資料和數據。她要向她的主管部門彙報半年工作,總結得失。做了十年政府秘書的我當然是小菜一碟。但我依然做得很慎重,很一絲不苟。她讓我三天時間給她交貨,結果我第二天下午就給她交去了。她坐在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前,目光炯炯,象個黑社會的女頭目或婦女運動的領導什麼的。如果她不是老闆,這女人我會覺得她非常一般,一旦成了我的領導,我就對她肅然起敬了。尤其是她那對小燕子式的目光,叫我膽寒。我把文件放到她面前,轉身就走了。
“回來!”她說。我聽得出來聲音是從辦公桌上發出來的。
我轉過身去,看着她。等待她發號施令。
她遞給我一支煙,平和地說:“你到辦公室去一下,那裏有一些客戶來信和建議之類,你要一一寫信答覆。”
我說知道了。並且我還知道了,我在這裏兼職,本該是辦公室管我,但並不是辦公室管我,而是老闆管我。我屬於她的直屬機構。就象上海直接屬於中央管一樣。劉總就是我的中央。從現在起,我得由她管了。權力這東西,我研究過。它就是要別人永遠地服從,就象從小聽父母的話一樣,在單位就得聽領導的話。聽話就是好孩子。權力讓我們的兒童期無限延長。
我抱着一斤多重的客戶來信回到家裏。一邊寫信,一邊想着那篇彙報材料的命運。如果劉總看不上,我就該走人了。這說明我根本就不適合在那裏干。我怕別人小看我。我寧可辭職,也不能讓一個女人辭退我。辭職是她傷面子,辭退是我傷面子。這是主動與被動的哲學關係。我是文化人,面子是無價的。
不知為啥,自從我有了兼職,失眠就自動停止了。晚上我睡得出奇地香。早晨起來,我又提着一捆回信去給劉總交貨。剛剛上班的她熱情洋溢,親自給我倒杯水,還親自遞給我一支煙,然後自己點上一支,說:“你寫的材料很不錯,是秘書專業畢業的吧?”
我說不是。中文專業。還讀了半個研究生。覺得不好玩,不上了。
她說:“你有思想,我看得出來。總結材料之類不易出新,天下所有總結材料都是大同小異的。你不一樣。你把我們想總結而沒總結出來的總結出來了,你把我們看不見的缺點看出來了。這就叫脫俗。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
我說不知道。
她說:“我最討厭重複別人的話,最討厭那種沒有錯誤同時也沒有用處的話。”
我說,“你說得對,我也這樣。”
劉總又從抽屜里取出一些信來,扔在我前面說:“這是我的私人信件,你幫幫忙,回一復。我想,怎麼回復你是知道的。”她說出這話時,給了我一個友好的信任的微笑。在我正要離開時,她突然讓我把所有信封脫下來,讓我拿走信的內容,卻把信封留給了她。也許因為信封上有地址的緣故。
我很清楚地意識到,我將接觸劉總的**。這天的工作就是專門處理這些**。它們都是一些求愛信。從信的內容上看,我知道了許多:第一,劉總是七年前離婚的單身女人,這是一個痛苦的年份,我也是在這年離婚的。不同的是,我離婚是因為前妻有外遇,她離婚是因為她丈夫有外遇。第二,她今年四十二歲,有個兒子正在上大一。第三,她將拒絕目前所有向她求愛的男人。具體行為將由我來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