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五章回老家避暑】
考試這天大家心情有些緊張，苦讀半年，全看這場考試了，學年期末考成績需納入年底考核，所以很是重要。
因為上次參加書賽有加分，徐冉倒不是很擔心，就算這次沒考好，她的考核也能及格的。當然，她肯定不會考不好，她不僅要考好，還要考前五名，學神和她爹的銀子還等着她去收呢。
進了考場才發現有好幾個同窗，大家的位子都是打亂的，笑着打了招呼，待考鈴一響，夫子就拿着試卷進來了。
上午總共兩場考試，帖經墨義和周法，都是她擅長的，做完題交卷，她一派輕鬆。今日考試學堂不供餐，徐冉在考場門口等着坐轎子回府吃飯。
恰逢蘇桃、趙燕也出了考場，三人討論上午的試題。徐冉問趙燕，是否按照她之前教的深呼吸法緩解緊張，趙燕點點頭，說自己一緊張就呼氣吸氣，反覆幾遍，果真漸漸放輕鬆了，就是做題的時候老會惦記着是不是做錯。
徐冉嘆口氣，阿燕這毛病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改的，得慢慢來，終歸大考在十二月底，還有四個多月，總會想到辦法的。
討論一會兒，徐家的轎子來了，徐冉坐轎回家，吃過飯休息半晌，又去考場，下午考算術和詩賦，徐冉勉強做得還行。
第二天考剩下的四門，最後一門是禮法，大家先做了筆試，然後進考場，一組一組地進行禮法實踐，和徐冉一組的正好是沈令音。
考禮法實踐時，大家需換上專門的袍服，男子為黑底鑲紅，女子為月白淺綠。這一科不但考察行禮步驟以及細節的對錯，同時也很注重行禮姿態、動作是否優雅得當。
徐冉以玉冠束髮，袍角飛揚，整個人似三月春光又透着一股勃勃生機。
沈令音比她年長兩歲，身量自是高一些，穿着袍服，寬袖微擺，柳腰纖纖，當真是風流嬌媚。
她們倆是最後一組，先考完的學子在旁觀禮，紛紛議論起來。
「徐娘子平時悶聲不響的，今日和沈娘子站一塊卻絲毫不遜色。」
「一個嬌弱翩翩，一個俏麗可人，各有各的好。」
說話的人離得近，聲音全部都傳到徐冉耳里去了，她朝旁邊的沈令音看一眼，尷尬一笑。要說悄悄話應該離遠點嘛，說話聲那麽大，還都是誇她的，聽着讓人多不好意思。
沈令音臉上沒什麽神情變化，回以禮貌的一笑，「徐娘子這般出色，免不得旁人誇兩句，徐娘子當得起這讚美之詞。」
徐冉臉上一紅，多好的人，還主動圓場化解尷尬，人長得美，心靈也美，不愧是校花。
「沈娘子過獎了，論出色二字，經儀堂無人能比過沈娘子。」充分發揮馬屁精的特色。
兩人相對一視，你誇我一句，我回你一句，也算公平，無須再繼續，再說就太假了。
一時無話，過不久夫子喊她們進考場。
雖然考試和校花一組不免有些壓力，但徐冉好歹也是劉嬤嬤手把手教出來的，辛苦熬了半年，不是白熬的，動作流暢俐落，又透着幾分威嚴，特別鎮得住場面。
考官們點頭，在各自的評分紙上畫下圈圈。
考完，徐冉心情輕鬆，多日累積的壓力此刻一掃而空，整個人特別興奮。今晚回去她要熬夜、要和紅玉翡翠一起打葉子牌打通宵！明天早上要睡到自然醒，晚上就讓大姊把她床上的機關給解除，睡睡睡，睡到太陽曬屁屁！
身後有人喊住她，「徐二娘子。」
徐冉回頭一看，是沈令音。
兩人並排而行，因沈令音走得慢，徐冉特意放緩步調。
沈令音轉頭看她，尖尖的瓜子臉似芙蕖一般惹人愛憐，「徐娘子，今日禮法考試，你比上次又進步不少，我一向自詡懂禮之人，今日見徐娘子行起整套大周聞行禮，當真是自愧不如。」
被美人誇了，徐冉很開心，「沈娘子太過謙虛，我瞧着沈娘子宗禮做得極好，舉手抬足間，有大家風範。」
沈令音一笑，嘴角上翹，眼眸流轉，甚是勾人。「早年在江南之時，曾拜師於馮肆老先生門下，習過幾年禮法。馮老精通周禮，尤其宗禮，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徐冉驚嘆一聲，馮肆馮老她知道，禮法大家之一，早年曾任周禮官，主祭祀宗廟之事，卸任之後便雲遊四方去了，閑雲野鶴，行蹤飄忽不定，能拜在他門下可不是件易事。
既提起馮老，徐冉想起一人來。
「沈娘子既拜在馮老門下，想來也一定認識金科狀元馮簡羅？」這個在冰寒雪地里脫光了衣服，以雪覆身背下整本《大周紀法》的人，雖出身貧寒，早年父母逝世，然機緣巧合被馮老領回去了，馮老還資助他上學考試，並為他改姓改名，說起來也是個傳奇。
「認識是認識，不太熟。」提起此人，沈令音沒什麽興緻，因她素日練就的一張含笑臉，雖有幾分嫌棄之意，但輕易就遮掩過去了。
徐冉見她沒有往下說的意思，知趣不再問。兩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言語間沈令音似有打探之意，徐冉不知道她要打探些什麽，也就沒在意。
兩人在門口分道揚鑣，各自乘轎回府。
慶祝考試結束，徐冉請了趙燕和蘇桃上徐府玩。襄陽王府小郡主請了徐嬌過府遊玩，吃過飯便過去了。徐佳應了同堂學子之請，跑到野外研究炸藥，臨走前特別囑咐徐冉，千萬不要告訴徐老爺她去玩炸藥了，走出幾步又交代，若晚上戌時之前她還沒回來，那十之八九定是炸傷了，讓她直接帶着大夫來郊西找人。
徐冉聽得目瞪口呆，轉頭問蘇桃，「你哥也去了？他們常常這麽玩？」
蘇桃點頭，「和其他幾個學子一起。也不常去，沒什麽時間，就去過那麽一兩次。」說起炸藥這事，還是徐家大姊提起的呢。
那日她去學堂找哥哥，哥哥正和徐大娘子拌嘴，因為她哥嘴巴壞，徐大娘子生氣了，一怒之下揚言要炸了他。
她哥這人，嘴毒刻薄，並不以為然，她記得哥哥是這麽回的——
「你當我是爆竹呢，一點就炸？想要炸死我，你得買多少爆竹，得堆成山吧。」
徐大娘子道：「你給我等着，等我做個大爆竹，不信炸不死你。」
蘇桃將原委一說，徐冉點點頭，這裏的火藥威力不大，尚處於剛發展的階段。她玩過，跟現代的爆竹完全不是一碼事，點火後冒個火星子，有點像現在的啞炮，要想炸死人，確實得堆成山。
她隱約記得中國古代的火藥先是從煉丹過程發現的，至宋朝才真正發展起來。宋朝的火藥之所以能迅速發展，完全是因為戰爭的需求，南宋甚至還有管狀火器，也就是現代槍炮的原型。她所在的這個朝代沒什麽大的戰爭，邊疆與外族夷人的爭鬥基本還是動刀動劍。
徐冉快速回想，炸藥的化學反應物是什麽來着？雖然她學文，但是高中的歷史老師和化學老師是一對，總是會見縫插針地為他們複習化學課的內容。
有一次她記得歷史老師出了個很偏的題，考的就是火藥。大家看到考題都驚呆了，她就是因為這題沒做出來，與期末考第一名失之交臂。唉，想來她高中還是滿努力的，就是到了大學一頹廢，啥都忘了。
啊，想到了！硝酸鉀、木炭和硫磺混在一起，百分之七十五的硝酸鉀，百分之十五的木炭，再加百分之十的硫磺，往容器里一塞就成了，但又不敢肯定，萬一弄錯了呢？
徐冉決定改天跟着徐佳一塊去玩，保不準這麽一研究，還真能將威力強大的炸藥搗騰出來。發展正確的科學觀、建立良好的社會價值觀，能發揮優勢的時候就要充分發揮優勢，可不能白穿越一趟！
晚上徐佳回府時灰頭土臉的，像是從泥土地里滾回來似的。徐冉一說下次要一起玩炸藥，徐佳就答應了，徐冉沒多說，蘇桃和趙燕還在小院等她，今兒個她倆留宿，準備晚上一起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