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暗香浮動--趙清閣(2)
“美專”畢業以後,她離開上海回到開封,並受聘於母校藝術高中教書。那時正值暑假,她寫了些針砭時弊的雜文,因其中有兩篇被認為有“**嫌疑”而被判入獄半年。出獄后,她甩掉特務的盯梢再回上海,先後擔任女子書店總編輯和《女子月刊》編輯,還一度在電影公司擔任編劇。雖然屢屢被特務威脅,生活在不安中,她依然不懈地為投身革命的理想而奮鬥。劉以鬯先生在文章中說,她的國家觀念特彆強烈,有良知,願意負起匹夫之責。抗戰爆發后,她到武漢參加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寫劇本。她相信,戲劇所起的宣傳作用遠比其他的表現方式更大,希望藉此喚醒群眾的民族意識。後來,她又去了白色恐怖籠罩下的大後方重慶。雖然在深重的烏雲下看不見光明,但幾處燦爛的燈火卻日夜照耀着她的心頭。“那時在我的靈魂深處燃起了光明的火把,整個中華民族為歷來對日本仇恨而抑鬱的心都開始奔放了!沒有人不是自然而然地站到一條戰線上來,為同一個‘抗敵’的目標而奮鬥,沒有人不懷着最大希望與勝利的信念。”這是1938年她在散文《漢川行》中的一段回憶。在重慶期間,她還曾兩次見到周恩來。1945年11月,抗戰勝利后不久,她又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上海——這座闊別已久、千瘡百孔的城市。雖然黑暗的統治使她的處境更加困難,她仍然堅持做一些有利於革命的工作。她擔任《神州衛報》副刊主編,並在上海戲劇專科學校任教,直至1979年調至上海社會科學院,從事《紅樓夢》研究及改編工作。雖然1947年間許多革命作家相繼離去,她也一直沒有離開。佳作流芳長期的多地奔波和曾經冷酷的監獄生活使趙清閣的身心備受折磨,她患了初期肺病,思想也消極起來,這是她生活道路中的低潮時期。然而,她並沒有由於缺醫少葯的條件而在與病魔作鬥爭時淪為悲觀者,她用鋼鐵般的意志和毅力奮戰,反而成為一個執拗的樂觀主義者。許廣平回憶說:她學生氣很濃,緘默文靜,和蕭紅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格。因為從小習慣寂寞與孤寂,她喜歡把自己的所有情感用文字表達出來。在她還是個少女時,她就開始寫作。每當她覺得畫稿無法表達出她所目睹的一切慘劇時,她就將其變為文字。她的《打浦橋》就是這樣寫成的。從1933年到抗日戰爭爆發為止,她寫的短篇小說大都收在《旱》與《華北之秋》這兩部集子裏。“七七事變”爆發后,抗日的烽火激起她更大的寫作熱情,使她找到了生命的積極意義。縱使疾病始終困擾着她,她仍然不懈地創作着。她到漢口為中國圖書公司主編宣傳抗日的文藝月刊——《彈花》。所謂“彈花”,就是說抗戰的子彈必將盛開勝利之花。這正好圓了她親近革命大後方的心愿。後來,武漢吃緊,為繼續辦好《彈花》,她不得不乘船在武漢和重慶間來回奔波。她在《漢川行》中描述了這段艱難的漂泊生活,表達了她堅持抗日宣傳的決心:“我終究不忍心使之停頓,想到創辦時的萬般艱辛,自己遭受了種種的困難才幹起來,雖然沒有多大效果,可是至少出版以來,每期總有幾百本輪流在加倍數目的第一戰區與第五戰區的前方戰士們手裏翻閱着,使他們在火線上還能得到些後方同胞從文字上所表現的鼓勵和慰勞,這對於他們是精神上的食糧,是武力的後盾,可以令他們感到安悅、興奮,更樂於去和鬼子拼了。只憑這一點,《彈花》就有必要生存在這個大時代里……我要繼續扶植她成長,我不能放棄這個責任……”雖然發表了許多小說,但她感到自己熱切的心情仍然得不到滿足。她覺得只有把當時的情景完全抒寫出來,用文字活生生地再現生活,才能使她得到滿足。她認為小說局限了藝術形象的生動化,於是在洪深等人的鼓勵下,她產生了嘗試寫電影文學劇本的**。1936年,她在《婦女文化》月刊上發表第一部電影文學劇本《模特兒》。1938年10月,她的戲劇集《血債》由“重慶獨立出版社”出版。隨後,她陸續寫出了《汪精衛賣國求榮》、《生死戀》、《清風明月》、《關羽》、《花木蘭》等20多個多幕劇以及三本獨幕劇作品集。一時間,戲劇工作者紛紛從事救亡演出活動,話劇成了最受歡迎的戰鬥形式。在她所創作的戲劇作品中,她最喜歡的是《活》(又名《雨打梨花》)。她說:“我喜歡《活》,並不敢說《活》好。《活》是一個偏於心理描畫,文藝性稍重的‘溫’戲。她既沒有熱鬧的場面,又缺乏所謂‘噱頭’,只是老老實實地表現了激發愛國思想與抗戰情緒的主旨,而未在‘生意經’上有過分的着眼。這一點,假如你不用戲院老闆的眼光看她,或許你會同我一樣,也很喜歡她。”對現實的不滿促使她的寫作**一發不可收拾。除了這些宣傳愛國思想的作品,她還有不少反映反帝鬥爭的話劇,如五幕話劇《女傑》、四幕話劇《瀟湘淑女》和根據英國女作家勃朗特《呼嘯山莊》改編的五幕劇《此恨綿綿》。在她的筆下,每個人物都富有不屈不撓的鬥爭精神和轟轟烈烈的悲壯氣質。她還與老舍合作創作了四幕話劇《桃李春風》(又名《金聲玉震》)。她認為創作這個劇本是“旨在表揚教育者的氣節操守、犧牲精神,並提倡尊師重道,多給教育者一點安慰和鼓勵”。對於合作的過程,她也感到很滿意,認為達到了取長補短的效果:“我不過‘草’寫而已,文字上還是他偏勞整理起來的……老舍的對話很幽默,如第一、二幕情節雖嫌平靜,對話卻調和了空氣,演出博得不少喝彩聲。但假如你一半用欣賞藝術的眼光去看她,那麼她能夠使你發現兩樣珍貴的東西:一是人類最高的感情——天倫的、師生的;二是良心——教育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