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考察

學生們都在學堂，此時經女夫子維持，學堂內才安靜下來，楚若蘭和似玉已經不再言語，都在思索着該如何應對跪地道歉之事。

葉芷曇與葉芷香此時還尚未察覺到葉紅妝要將二人做替罪羔羊的想法，依然不住的煽動他人，讓人認為葉挽霜是作弊的。

一襲白衣的院長率先踏入學堂內，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太傅與柳文軒隨後跟了進來。

“昨日老夫已將作弊和打賭之事上奏皇上，皇上聽了此言，一是要將作弊之事徹查清楚，二是考察葉挽霜是否有魁首之能。此番由太傅大人和柳大人對葉挽霜進行考察。”說完院長站立一旁，將中央位置讓與太傅。

太傅上前道：“今我奉皇上之命，攜門生對禮、書、數三科的筆試魁首，進行相關考察，此番定當公正嚴明，不辱皇命。”

柳文軒亦上前道：“不知哪位是禮、書、數的筆試魁首？”

葉挽霜起身欠身行禮：“正是小女子。”

柳文軒一臉淡然：“為儘快得出結論，我將直接將數算的問題直接讀出，魁首可直接報出答案即可。”

眾人聽聞皆吃驚不已，盲答，這可不是一般人做的了的。若是用考卷作答，最起碼還有思考的時間，這直接報出答案，那真的是太難了。葉挽霜若是拒絕，也是情有可原。

葉紅妝此時忽然出聲，帶着緊張、委屈的神情，似乎在為葉挽霜擔憂：“這樣姐姐不是更過不了嗎？”說完又馬上捂住嘴巴，好像剛剛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她亦擔心葉挽霜會通過考察，此時聽柳文軒說採用盲答的方式測試，頓時覺得天助我也，同時擔心葉挽霜會拒絕，才會用這種辦法激她。

葉挽霜又豈能不知道葉紅妝的這點詭計，於是將計就計，裝作不服氣的樣子：“請先生出題。”

聽得此言，葉紅妝心裏頓時樂開了花，嘴角也憋不住開始上揚，她卻巧妙的用手遮住，假裝吃驚的樣子，將此掩蓋過去。

柳文軒單手背起，亦不看卷，望着葉挽霜朗聲說道：“今有雞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隻頭，下有九十四隻足，請魁首答出，雞兔各幾隻？”

楚若蘭聽畢吃驚的張大嘴巴，看向似玉，此時似玉也是吃驚不已，接着嘴角反而揚起了笑。她心裏亦是暗喜，開始便出如此難題，還要盲答，葉挽霜這次別想通過考察了。跪地道歉？此時當真要好好考慮考慮該如何處置她了。

其餘幾人拿出紙筆，在細細的算着。

柳文軒看着這幾人，若是她們幫助葉挽霜作弊，自己定當場拆穿。

葉挽霜心中速算：假設雞兔各有兩隻足，三十五頭即七十足，多出的九十四減去七十即二十四隻足是兔的兩隻足，那兔便是有十二隻，雞即二十三隻。

隨即不慌不忙張口答道：“回大人，籠中有兔十二隻，雞二十三隻。”

此時在紙上計算的幾人還未算出，聽到葉挽霜報出答案，皆難以置信。柳文軒對葉挽霜計算之速也並不吃驚，只是認可的點點頭。

楚若蘭再次緊張起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由緊張到放鬆，再到緊張，她的精神已十分疲憊。接下來柳文軒又讀出幾道題，葉挽霜皆是思索片刻就報出答案。

眾人對葉挽霜由起先的質疑，已經變為認可，又上升為欽佩。

楚若蘭此時已經聽不清別人再說些什麼，柳文軒讀出的題，她還沒來得及想該如何解答，葉挽霜就報出了答案。再讀一題也是如此，之後更是如此。

十道題答案，楚若蘭還似在雲裏霧裏，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卻都對葉挽霜敬佩不已。

接下來考禮，柳文軒依舊使用口述方式問答。

眾人此時已經不是要看葉挽霜自證清白，而是要看她的應答又有何種精彩之處。

“五禮之中的吉禮，其儀如何？”柳文軒抬手向葉挽霜相邀作答。

這已經超越了眾人的所學範圍，本來閨中女子所學，本就比男子所學的簡單，此時皇帝派一名男子前來考察，還是太傅最得意的門生，就算葉挽霜憑自己實力得了筆試魁首，要過柳文軒這關，還很難說。眾人已放棄了答題的想法，只盯着葉挽霜看她如何應答。

葉挽霜神情也依舊淡定，張口背誦而出：“大唐開元年之制五禮，其儀百五十有二。一曰吉禮，其儀五十有五：一，冬至祀昊天於圓丘；二，正月上辛祈谷於圓丘；三，孟夏雩祀於圓丘；四，季秋大享於明堂；五，立春祀青帝於東郊......五十五，王公以下拜掃、寒食拜掃。”

葉挽霜對答如流，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楚若蘭和似玉亦是輸的心服口服。

柳文軒亦是讚許的點點頭：“最後書的考察，以筆試方式作答，請魁首準備應答。”

楚若蘭忽地起身至葉挽霜書桌前，挽起袖子為她磨墨，葉挽霜有些意外，卻沒有說什麼，待碧竹將紙鋪好，葉挽霜便向柳文軒行禮道：“請大人出題。”

柳文軒已恢復之前的淡然：“請魁首以小楷默寫出《詩經》邶風·擊鼓篇。”

葉挽霜提筆書寫，娟秀的字跡自筆尖流出，躍然紙上，不到片刻，已經寫完。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愛居愛處？愛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楚若蘭隨着葉挽霜的寫下的字，小聲讀着。

葉挽霜寫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時，心中一動，手下只是略作停頓，便又恢復如前。

柳文軒此時對葉挽霜的目光已經變為了欣賞，拿過葉挽霜寫的字：“魁首的字果然端莊秀麗，字裏行間隱約還有一絲霸氣。”

太傅一臉嚴肅，沉聲道：“哪裏是霸氣，不過是黃毛丫頭的猖狂罷了。”

太傅並非否認葉挽霜的能力，只是柳文軒畢竟年少，怕他失言，才如此一說。

柳文軒自信自己不會看錯，聽太傅如此之說，遂明白是自己失言了，向太傅一拱手：“是學生才疏學淺，多謝老師教導。學生已考察完禮、書、數筆試魁首，認為葉挽霜有禮、書、數魁首之能。”

太傅點點頭，又向院長拱手作揖：“院長大人，本官已攜門生對禮、書、數三門筆試魁首考察完畢，認為其有魁首之能，本官這就回宮復命，就此告辭。”

此次結果在院長意料之中，所以並未覺得吃驚，亦向太傅拱手回禮：“有勞了，大人慢走。”

柳文軒跟隨着太傅走出學堂，出門前又向葉挽霜隨意一撇，這一幕恰巧被太傅看見了。

上了馬車，太傅假裝隨意提及：“這葉挽霜倒是個有膽氣的奇女子。”

柳文軒眼神倏然發亮，竟微微一笑：“學生也以為她不僅聰敏機智，面對我的考察也從容不迫，當真難得。”

太傅有些訝異柳文軒的表現，提及葉挽霜竟能讓他露出難得一笑，可想而知，葉挽霜定在他心中留下了一定位置。

於是太傅又假裝隨口而言：“她乃是葉丞相的嫡長女，楚老將軍的外孫女。”說完又偷偷瞟了柳文軒一眼。

柳文軒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聽的認真。

太傅這一瞟，與柳文軒看個正着，尷尬不已，假裝咳嗽兩聲轉開視線。

柳文軒聽的認真，並未意識到太傅的目的，見太傅咳嗽，以為他受涼，為他輕拍後背，緩解不適。

太傅抬手示意他停下：“只是她還未及笄，也不知是否有心上人。”

柳文軒未做言語，臉色卻明顯冷下來。

太傅也覺得此時談婚姻之事尚且太早，遂不再言語。

太傅與柳文軒走後，院長笑容滿面，走至葉挽霜身前：“葉大小姐通過太傅的考察，獲得禮、書、數三門魁首，當之無愧。”

葉挽霜並未激動，對院長欠身行禮：“承院長謬讚，霜兒愧不敢當，只是……”說著看向楚若蘭和似玉等人。

院長知她所謂的是之前賭約之事，也看向楚若蘭和似玉等人。

楚若蘭已對葉挽霜的才能佩服的心服口服，此時不等他們說話便站了出來：“今日挽霜的實力，若蘭自愧不如。”

說完便跪地行禮：“昨日是我不對，還請挽霜妹妹原諒。”

葉挽霜見她誠心道歉，也不再刻意為難，上前將她扶起：“姐姐請起，挽霜也只為證明自己清白。”

眾人將目光集中在似玉身上，似玉本還還要找借口，見楚若蘭已下跪，自己一個人難與眾人相抗，只得不情願的上前下跪，眼睛瞟向一邊，言辭語氣皆是不情不願：“昨日是我不對，請原諒。”

說完等着葉挽霜去扶她。

等了半天不見動靜，抬頭一看，葉挽霜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斜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