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誰知道安的什麽心,反正我只知道,要是郡主沒被沈大人認出來,咱們這會還能喝茶?餓得喝人血還差不多。」

「還說你沒收好處,剛才你還不這樣兒的,態度突然大變樣,說沒鬼誰信啊。」

「我就是看到茶葉,感慨現在有個落腳的地方不容易罷了,你自己不想過好日子可以出去,少挑唆郡主,小心挑唆得耽誤了大事,你負得起責任嗎?」

「呵!你這不就是貪戀富貴嗎?郡主留在這裏受欺負,你這奴才只顧着自己過好日子,不管主子死活了?」

「我貪戀富貴?你這麽硬氣的話,流民里有個比乞丐還髒的男人摸了你一下,你干麽要死要活的哭了大半夜?有能耐,現在就出去繼續混在裏面,不能的話,就別站着說話不腰疼。」煙露看向郡主,「郡主,您千萬別誤會,奴婢就是想,反正現在逃不掉了,不如管牢嘴巴,小心禍從口出。」

「你怕呀?」頌蕊惡聲惡氣的質問:「說來說去,不就是屈服的意思嗎?」

「廢話,你不怕嗎?」皇帝都怕。

「好了,都別吵了。」暮嬋無奈的道:「如今我身邊就剩你們兩個了,你們兩個都少說兩句吧。煙露說的有道理,眼下想不出別的辦法,少說些不該說的話,若叫人抓住把柄,我怕沈節度使發起火來,我保不住你們,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退一萬步講,咱們的吃穿用度都是人家提供的,就不要惡語傷人了。」

煙露見自己佔了上風,略微得意,「郡主,奴婢去燒水,給您沏茶。」

頌蕊臉上不悅,道:「奴婢去洗茶具。」扭身往煙露相反的方向去了。

暮嬋雙手托腮,煩惱極了,沈琤說的婚約,她難辨真假,丫鬟又不省心,母妃和姊姊們又不在身邊,她真正的感覺到寂寞,缺個可以吐露心聲的人。

她思來想去,覺得就算婚約是真的也要保持距離,等和父王團聚了,再論後事。

翌日,風和日麗,萬里無雲,沈琤身穿披掛視察軍營。

見沈琤臉上洋溢着笑容,部下將員們雖然不知道他為何發笑,但跟着大人保持微笑總沒錯。

沈琤自幼長在軍營,大家都知道他是繼承人,權威自小就立下了。再者,論軍功,沈琤也不在任何人之下,高開元就是被他親手斬下馬的。

沈琤穩坐軍帳,收斂笑容,一時間氣氛凝重。他不說話,沒人敢吭氣。

他斜瞥了施華茂一眼,問道:「軍隊可整頓完了?」

「回大人的話,已經整備整齊,隨時可拔營起程。」施華茂身為行軍司馬,負責的便是此事。

「是嗎?如果真是這樣,我來的路上怎麽聽到有女人的哭泣聲?」沈琤微微側耳,臉一沉,「是不是有人私藏女人?」

大家面面相覷,私藏女人肯定是有的,但哪個軍隊裏不藏女人?況且此時軍中寂靜,誰也沒聽到有女人的哭泣聲。

沈琤拍案而起,怒道:「世人都說我們藩鎮亂國,此次上京勤王正是一洗我們的污名、向朝廷盡忠的大好機會,這個時候竟然有人動搖軍心,在軍中私藏婦女,這樣的軍隊如何能夠擊敗亂賊,匡扶皇室?!」

環視四周,沒人敢出聲。

「還愣着干什麽?給我搜!」

「是。」軍內同樣負責掌管軍紀的副使趕緊退下,帶了人去搜軍帳。

說罷,沈琤坐回座上,繃著臉等待搜查的結果,這一搜,竟搜出來五十來個婦人。

眾人一看沈琤的臉色,都說完了,這次倒霉的得挨鞭子了,紛紛側眼看向施華茂,只因他是行軍司馬,找楣頭也該找到他頭上。

沈琤朝施華茂一瞥,冷笑道:「我前幾日讓你整頓軍紀,這就是你所謂的整頓軍紀?難怪士兵們敢私藏婦女,原來早就只知你而不知我了。」

施華茂沒料到沈琤突然發難,忙單膝跪下,抱拳請罪,「是屬下處置不周,疏於治理。」

這時,又有兩個將士進帳來報,「稟告大人,方才在施司馬帳內發現兩名婦人。」

沈琤冷笑兩聲,繞着施華茂走了兩圈,「哼,容留兩婦人,不知施司馬有多少精力留給戰場了?我是指白天的那場。」

帳內都是粗人,有人沒憋住,笑出聲。

沈琤坐回座上,沉聲道:「把施華茂推出去斬了。」防止有人求情,他馬上提拔一個能夠服眾的人,「與高開元一戰,秦飛柏有功,升行軍司馬。」

秦飛柏原本以為自己資歷尚淺,還得熬幾年才行,沒想到沈琤如此慷慨,大喜過望,「謝大人!」

帳內年輕將員多,提升秦飛柏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此時倒是沒空管犯了軍紀的施華茂了,況且也覺得他太過分,帳內私藏兩個婦人,一個也就罷了,獨佔兩個,實在有失公平。

施華茂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真的死定了,不住的大喊大叫,仍舊被拖了下去。

施華茂雖是老主公時的將領,一直沒什麽功績,這次犯錯被斬,只能表明節度使忍他很久了,所以沒人替施華茂求情,去觸上峰的楣頭。

「傳令下去,各營嚴守軍紀,違者如施某人!至於搜出的婦人,每人發十兩銀子,令她們自行歸家。」

「大人如此體恤百姓,人人都會稱頌大人的。」軍師之一趕緊奉承。

沈琤睞了這老傢伙一眼,要不然你以為放人又給錢是閑得慌嗎?

他暫時不打算走了,等有了嶸王一家的消息再說,正盤算着,有人悄悄來報,「大人,郡主召見您。」

真是雙喜臨門,剛處置完施華茂,這邊郡主又叫自己,沈琤心花怒放,吩咐道:「各營先自查自檢,什麽時候拔營,等軍令。」說完,出了軍帳,飛身上馬直奔郡主所在之處。

是不是昨天想了一夜,接受自己是她丈夫這點了?沈琤越想越美,下了馬,腳下生風,在屋門口一揮手,打發了守衛,直接推門進去。

這一次,暮嬋坐在屋子裏間的軟榻上,隔着珠簾,見沈琤進來了,立即阻止,「不必前行,在那裏說話就好。」

沈琤一看,珠簾都掛上了,心說跟我擺架子?算了,擺就擺吧,他習慣了。

情緒反覆很正常,越是抗拒他,越證明昨天的話她往心裏去了。

他直接往外間的桌子旁一坐,自己沏茶,「你叫我來干什麽?先別說,讓我猜猜,是不是想問有沒有你父王的消息?」

「嗯……」

「昨晚剛派人去查,最快也要三五天才有消息。」說著,沈琤頓了頓,慢着,這麽說,你不會三五日後再想見我吧,那可不行!他語氣鄭重地道:「不過稍有常識的人也知道打探消息需要三五天,你今日把我叫來,想必有別的事情相問,王爺的事情應該只是藉口。」

暮嬋有點慌了,她總不好承認自己真的只是想問父王的事,如果那樣,不就是變相承認自己不具備常識了嗎?

沈琤聲音沉穩地道:「我正在整頓軍紀,聽說郡主召見,立刻飛奔而來,郡主,有事請直說吧。」

暮嬋隔着珠簾,影影綽綽間果見他一身戎裝,心下緊張,壞了壞了,人家正在干正事,自己沒事把人家叫來,要是說沒重要的事,這不是戲耍人嗎?請神容易送神難。

「啊……其實我想……設宴款待你,承蒙照顧,還沒有好好謝謝你。」

這話正中沈琤下懷,他手指有節奏的敲着桌子,裝出很為難的樣子,良久,喜悅的勁頭差不多壓下去了,才裝作尋常的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隨便吃一口就是了。」見她沒反駁「一家人」的提法,暗自又高興了一會。

娘子宴請他,應該是月下幽靜,熏香燃燭,一壺清酒,美人作陪,耳鬢廝磨才對。

這麽想着,沈琤美滋滋的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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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寵嬌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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