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東武退兵

“呵呵，你還不算太笨，知曉我不會真的棄用世族。機會可以給，但看爾等日後之行事了。如果再犯，就莫怪我秋風掃落葉般的將世族連根撥起。需知天下能稱得上世族的大約數千家，直系人丁不過二十萬。青州不過百家，人丁不過萬餘，我若清洗，並不算太難。”

對於世族，何白自然不會真的棄用。因為世族歷經千百年的傳承，不管是在為官還是為人上，都有一套講究。也就是世家風骨，這是寒門與庶民士子所不具備道德品質的。

寒族與庶民士子因為自身的條件，更重視現實與個人的利益。其中良莠不齊，為人行事喜務虛。世家大族衣食無憂，則更注重個人家族的名聲與風骨，多務實事。就拿貪瀆一事來說吧，世家之人相對極少，而寒族與庶民卻相對極多。

所以何白需要世族在自已的麾下，做一個好榜樣。不叫大量的寒族與庶民士子入仕后，令青州這個新興的群體不久后就變味了。

“是，是，我等一定謹記使君的教誨，決不再犯。”

任旐的降伏頓令平叛工作進展愈速，恐嚇與勸降的事物都交給了任旐去辦。有他這個世族中人去勸說，分析厲害比什麼都強。在自家的傳承與漢室的延續上，世族終於還是想到了自保上面。

面對有多番選擇，能令世族退場的何白，世族們也不敢再如從前那般風輕雲淡，坐觀天下興亡了。如果世族不努力證明自身有用，那就是全體無故消散的下場。

五日後，各縣世族紛紛背棄聯盟生事的諸列侯，諸列侯經多年的腐化墜落，哪裏有什麼人才可言。通過世族的勸說、恐嚇與謀殺，平原之亂數日遂平。

何白又令任旐速速清察平原的田畝與人口，加緊今年的春耕生產一事。準備實施攤丁入畝，士紳一體納糧制。並強制規定田畝的租金不得超過三成，官府將與地主平半收成。如有多取的話，將課以重罰。

再令作亂的數十家列侯世族重新選出家主，並主動前來平原城告降，獻上巨額贖罪金。何白準備也在平原國實施北海的興國計劃，對平原國也實施改造。計劃將在今年秋收之後進行，此時將先做預期的規劃。並從北海調派上百得力人手，前來平原指導工作。

何白回到平原不過半月時間，整個平原國復安。他郡人等這才驚愕的知曉，平原國前一月居然有大亂髮生過。對於何白兵不血刃就平定了平原之亂，也感到震驚無比。

特別是聽聞了何白與任旐之談后，青州個個世族全都駭然了。有兵馬、有錢糧、更有大量的治理人才，何白大勢已成。不說全國，只談青州一地，何白的統治絕難動搖了。或者何白真有代漢自立，新建一朝的可能。

想到這裏，眾世族人人心思大動，不說要向何白證明自已。就是這開國的功臣之名，也令諸世族心動不已。也許真的到了改朝換代之時了，改朝換代就意味着天下重新洗牌，中小世族也許也有登頂的可能。只希望何白不是又一個王莽，一、二世即亡。

……

東武城左近，隨着清河民壯的陸續到來，袁軍在聲勢上愈加的強大。曹操偷襲修武不成，反而全軍覆沒。此事袁紹雖有預計，但聽聞到朱靈與高覽先後叛投何白，還是令袁紹憤恨不已。

這才幾日時間，麾下三員大將全部叛投了何白，這讓剛得到冀州正意氣風發的袁紹如何能夠心安。加上繹幕之戰被俘的數名將領，袁紹短時內就去了中郎將、校尉、騎督以上將領七員。司馬、軍侯、屯將一級軍官就更多了，縱是自命麾下人才濟濟的袁紹，也大為肉痛。

既然奇襲不成，那就使用正攻法。袁紹令大軍護衛左右，令十萬民壯用鐵鍬土擔，齊齊來到青幽聯軍的寨邊，壘土成山。聯軍營內見袁軍堆築土山，公孫越欲待出去衝突，卻被審配以弓弩手當住咽喉要路，不能前進。

十日之內，於聯軍大營之外百步的南、西、北三面築成土山五十餘座，上立箭櫓，分撥強弓弩手於其上射箭。聯軍上下大懼，皆頂着遮箭牌守御。只聞土山之上一聲梆子響處，箭下如雨。聯軍皆蒙大楯伏地，袁軍卻在土山之上吶喊而笑。

聯軍眾將聚於主營之中大為煩惱，公孫越問道：“五十座土山，五百座箭櫓，三千具大黃弩，這陣勢當如何破解？”

縱然智如程昱，面對這種單純以人力形成的攻勢，也不知該如何去破解才好。這是純戰術的

聯軍大營的前後左右不過一千五百步的直徑距離，除了中軍與后軍部分無事外，前軍左右兩翼的外圍多在袁軍大黃弩的打擊之下。

大黃弩發之以火矢，三營帳篷多被毀燒，物資折損不少。雖然士卒的傷亡不大，但這般也太過挫傷士氣了。而且土山的堆集還在繼續，以每天二十步的速度向前延伸。等五日後，土山都可以堆到聯軍大營之中了。

程昱轉向麹義道：“麹中郎將，不知你如何看待此事？是否有破解的辦法。”

公孫越並沒有看向麹義，麹義於界橋一戰打破了公孫瓚一統冀州的大業，令公孫軍上下深恨之。若不是其投靠何白，尚屬友軍，見面絕對是你死我活之態。不過話雖如此，但公孫越對麹義的軍略還是折服的，所以並沒有出言反對，而是側耳細聽。

麹義來投何白，除了袁紹所封的中郎將身份，部下只有七十來個私兵。不過麹義並不以自已是何白之臣下，只是暫時的附從。如果何白不合已意，說不得也要再次脫離他往。

似麹義這般的，還有朱靈，包括李乾、李進兄弟，他們都有一定的自主權。通過為何白效力，得到賞賜，可以私下裏召兵買馬，擴大已勢。說白了就是與僕從國相類，有調派權，卻無插手干涉權。

如劉備、王方、高覽這等屬於戰敗投降的，就屬於臣屬了。雖然也自有部曲兵馬，但何白有插手干涉權，甚至可以強行奪權。只有典韋、黃忠、付刑、張遼等人，才與何白是相知相親相得的君臣關係，有完全的任命、罷免和管轄權。

所以程昱雖是留守主將，但對麹義也不敢怠慢。麹義撫須說道：“敵眾我寡，敵精我雜，不可以正兵相峙。何使君既然有訊信，可暫退繹幕，憑堅城而守。”

公孫越不由冷哼一聲，若非在界橋被麹義殺滅了六千精騎，公孫軍何至於此。

有程昱的兩千披甲西涼突騎於中沖陣，六千精騎於兩翼助攻，兩萬五千步卒隨後掩殺，袁軍再精銳也不是已軍的對手。可是現在少了六千精騎，程昱的兩千突騎也獨力難支，不得不退矣。

程昱不由暗嘆，縱然自已自持計謀深遠，然而面對人力物力倍於已軍，器械更為精良的袁軍時，還是無可奈何。

《漢書·藝文志》中所說的兵家四勢，兵權謀、兵陰陽、兵形勢、兵技巧。自已向以深通兵權謀而自傲。如今看來，兩軍若無相同的實力時，任何一勢都有其獨到之處。

何使君擅長使用兵技巧，想來面對同樣以兵技巧進攻的袁軍時，會有辦法破解吧。而自已，卻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

程昱只得無奈的說道：“那就退軍吧，步卒先退，我親率兩千鐵騎為汝等斷後。”

麹義急止道：“不可，我聯軍士氣已衰，戰意已沮，不可急退。可於今夜先退一半人馬，於後方四十裡外紮寨接應，明夜再退另一半人馬。如此交替掩護，方可確保無憂。”

程昱大讚，道：“善，仲琛將軍，煩請你今夜先退，明日做好接應的準備。”

公孫越點頭贊同，轉身說道：“樂何當、劉緯台兩部與我預作準備，將於今夜先退。鄒丹、文則二將，且聽程公之令行事，不得違抗。程公，一切就拜託你了。”

此事容不得公孫越大意，公孫瓚軍在去年起兵之初共有騎軍二萬三千騎。公孫瓚與麾下五大將各分領三千騎，每將拿出去都是威名赫赫的驍勇擅戰之士。

如今不過才半年時間，界橋折了六千騎，巨鹿田楷、安平單經也分別折了近千騎，加上范方那廝又送了三千騎，公孫軍如今只剩下一萬二千騎了。可謂傷亡過半，凄慘之極。

如公孫越、公孫范、李移子、樂何當、劉緯台、鄒丹、文則等騎將都從騎軍主將、副將變成步卒大將了。擅長騎軍的改領步軍，怎麼都令人不適之極。

公孫越有心助公孫瓚將尚可一用的兩、三萬次等步卒，重新擇優練為騎軍，可不想就這般在撤軍中折損了。

在程昱與麹義、公孫越的精心安排下，青幽聯軍交錯而退。袁軍雖然乘機追擊，但有程昱親統兩千鐵騎的護衛之下，追擊的袁軍反而傷亡了不少，讓聯軍從容平安退卻。

何白聞知東武城聯軍已退至繹幕，在平定平原之亂后，正準備重回清河國統兵。然而北海的一封急報，卻令何白再次暫緩了行程，更輕兵向北海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