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外門弟子
璀璨紅光閃耀山門,石壁面前盤膝而坐的少年棋手站了起來,身後不遠處,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
然而天空一道霞光閃過,落在石壁面前,一位青衫少年背負雙手俯視着少年棋手。
“破解殘棋的棋手就是你?”青衫少年問道。
王朔點頭,道:“是。”
青衫少年頷首點頭,道:“隨我來吧。”
話音剛落,王朔就感覺周身一輕,身體不受控制地飄然而起,跟着青衫少年向著棋院內飛去。
只聽得耳旁風聲呼嘯,眼前的景象不斷地被閃到身後,數個呼吸間就落在了一處雄偉大殿前,殿前站滿了通過考核的少年棋手。
王朔只覺得雙腿打顫,腳下不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所幸青衫少年及時出手攙住他的手臂,才沒有當眾出醜。
青衫少年對着面前的矮胖中年男子,道:“程師叔,破解殘棋的棋手帶到。”
那位程師叔走上前來,一隻手搭在王朔的肩膀上,王朔渾身一顫,感覺一股暖流從肩膀處湧入體內,暖洋洋,很舒服,然後便消失不見。
“可惜此人靈根極差,無法破格列入內門弟子,但院規不可違背也不好貶為雜役弟子,就讓他留在外門吧。”程師叔無奈又可惜地搖搖頭,走入大殿,向院長以及各位堂主稟明此事。
這位程師叔心中非常沮喪,石壁綻放光芒那一刻,本以為是一個天才的出現,卻沒想到此人靈根太差,終究無法成為強者,不免空歡喜一場。
能破解殘棋的棋手並非都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江寧棋院天才如雲,只要擁有優質靈根,才能在棋道上越走越遠。即便如王朔這樣能夠破解一局殘棋的棋手,江寧棋院內不在少數,能破解殘棋只能說這個棋手有棋道天分,歸根結底要在棋道上走的更遠只能依靠靈根天賦。
王朔聽到那位程師叔的話,心裏有點失落,可也無可奈何,靈根豈能強求。曾幾何時江寧棋院是他遙不可及的聖地。
此刻王朔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終有一天會成為江寧棋院的弟子,而且地位僅此內門弟子。
雖然靈根太差不能破格成為內門弟子,但所幸也沒有被貶為雜役弟子。外門弟子的身份無論對他在棋院內修習棋術和棋道,還是幫助老野人找到那位叫李淑儀的女子都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此時,大殿外站滿了棋手,其中雜役弟子最多,外門弟子次之,而這些通過考核的少年棋手中,只有十人成為了內門弟子,甚至出現因為靈根原因,一些只通過兩次考核的外門弟子被破格提升為內門弟子。
王朔站在外門弟子中,外門弟子大約一百人左右,他聽到周圍少年棋手議論着一些外門弟子被破格成為內門弟子,一聲聲羨慕和驚嘆充斥着耳邊和周圍,噪雜聲中還摻雜着對雜役弟子的鄙夷聲。
很快,從外門到來了一位引路師兄,將他們帶到外門弟子居住的地方。王朔跟隨着眾棋手一路走走看看。
外門位於棋院環境比較好的地方,但也不是最好的地方,最好的地方是內門住處,內門也是整個棋院的核心。
少年棋手們走到一座院子門口。
“這位是咱們外門堂主趙師叔,棋術精湛,一手殺戮棋威名棋院,總管外門一切事務,各位若在棋術上有不惑之處,可大膽請教。”引路師兄一陣吹捧介紹。
“見過趙師叔。”眾棋手崇敬地看着外門堂主。
那位趙師叔顯然很享受別人的吹捧,滿意地頷首點頭,訓戒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爾等今後應當刻苦鑽研棋術一道,儘早成為棋院中流砥柱之才,方不辜負棋院。”
眾棋手紛紛應是,謹遵師叔教誨。
那位趙師叔點點頭,背負着雙手,走入院門,臨行前囑咐引路師兄將他們安排妥當。
王朔抬頭看了看,日頭偏西,心中愈發焦急,這次他是瞞着阿婆偷偷跑出來,到此參加考核,現在眼看日頭偏西,一時間又無法離開。
若是日落前不能到家,後果不堪設想。
引路師兄站在院門前,與他並排站着的還有兩個小師兄,年齡十五歲左右,應該是五年前考核通過的外門弟子。
“下面念到名字的上前。”引路師兄看着手中的名冊,道:“劉三,錢途。”
棋手中響起兩聲應答,然後只見兩人走到院門前,領取被褥和銘牌,還有一本薄薄的小冊子。
引路師兄看着兩人,道:“你們兩人住甲字一號房。銘牌上是身份的象徵,憑藉銘牌可以自由出入棋院。小冊子是棋院弟子每人一本的雲霄棋譜。望你們勤加練習。”
兩人道謝,拿着自己的東西就到院內尋找甲字一號房去了。
接下來引路師兄不斷地喊着名字,兩兩一對組合,共住一房,房間從甲字一號向後排布。
叫到王朔名字的時候,已經到了甲字二十號房,與王朔分到一個房間的是一個名叫歐陽靖的小胖子棋手。
“你就是今日破解殘棋的棋手?”引路師兄仔細打量着王朔,問道。
王朔點頭,道:“是的師兄。”
引路師兄將被褥和銘牌,還有雲霄棋譜交給他,語氣沉重道:“天分和勤奮兩者不可缺一,希望你勤加練習。”
王朔微微詫異,剛剛這位引路師兄奉承那位趙師叔的時候,王朔對他的印象就是一個阿諛奉承之人,可沒想到這位師兄還有另外一面。
“多謝師兄教誨。”王朔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誠懇。
“嗯,明天趙師叔會為你們講授第一堂課,別睡懶覺。”
“好的,師弟記住了。”
王朔快步走到院內,然後沿着甲字房一路尋找。雖然同為甲字號房,卻不在一起,不過他依然很快就找到了甲字二十號房間,推門進去,將衣服和雲霄棋譜放在床上,揣起銘牌就跑了出去。
“兄台,這麼晚了,你要去哪?”歐陽靖也是剛到房間,氣喘吁吁地看着跑出去的王朔,大喊一聲,卻沒得到回應。
歐陽靖嘆息一聲,很不理解這位仁兄的舉動。
王朔腳步不停,一路小跑出去,他身上有銘牌又是外門弟子,山門守衛不會對他阻攔,任由他離去。
剛到山腰,王朔閃身躍入林中,嬌小的身體卻爆發出強有力的速度,身影在林間穿梭,矯健而敏捷。
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王朔在林間急行,日頭一點點落下,林子裏漸漸昏暗下來,當他到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房門大開,房間裏油燈散發著跳躍的光芒,門口地上一道影子被油燈的光芒拉長。
王朔站在門外,深吸口氣,走進了房門。正堂前,桌子上擺放着已經涼了的飯菜,兩雙筷子整齊地擺放着,阿婆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面前碗裏的米飯一點也沒動過的痕迹。
“阿婆,對不起。”王朔雙眼乾澀隱有淚花低着頭認錯。
阿婆久久不語,看着桌子上的油燈發獃,眼中儘是傷感。
王朔心亂如麻,他從沒見過阿婆露出這種神情,一下子跪了下來,哽咽道:“阿婆,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有意騙你,我是真的想學棋術。”
阿婆眼神恍惚,聲音嘶啞,道:“你長大了,終究走上這條路。阿婆不會阻止你,但你要記住一句話,你閱歷尚淺,人心險惡莫要相信任何人。”
說完阿婆站起身,緩緩走進房間,王朔看着阿婆的背影,跳躍的油燈光芒下,阿婆孤單的身影有了一些佝僂,一股心酸湧上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