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老人
江海看着姚少司道:“姚兄,說實話,兄弟聽了你的一番話,真的是醍醐灌頂一樣,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姚兄願意聽嗎?”
姚少司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口水簡直都說幹了,他端起酒杯,“滋”的一聲幹了一杯,朝江海擺擺手道:“江兄弟,我說歸說,但是,你若是要我幫忙,恐怕老哥我愛莫能助!”
他一語就道破江海心事。
“為什麼?”江海奇道。
“這個……”姚少司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馬榕道:“你是不是害怕他們為難與你?”
姚少司點點頭。
江海看着馬榕與姚少司猜啞謎,急道:“姚兄,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可以說出來,大家聽聽,一起想辦法啊!”
姚少司還未回答,馬榕替他說了:“他是怕趙公明那幫人找他麻煩,當年他們把姚少司整下台的時候,在天界法務處判下的是永遠不許姚少司再做官、經商,而只能在天上討飯吃。”
江海心中罵了一聲:我草!這不就是準備讓姚少司永遠做叫花子嘛!
江海道:“姚兄,凡事都有折衷的辦法,不如這樣,姚兄你就跟着我出出主意,指點指點兄弟,咱們把這個項目弄下來。當然了,不用你出本錢,你只入乾股,等賺了錢五五分成,你看怎麼樣?”
姚少司沉吟了一下。
江海一看有門,他趁熱打鐵,話語中滿是真誠:“說實話,兄弟與姚兄一見如故,真的,我拿你就當自己的親哥哥一樣,這麼點小忙,姚兄一定不會推辭吧?”
江海的話很有感情,簡直說的就跟真的一樣。
連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話打動了,更別說到處受人白眼的叫花子姚少司了。
姚少司捻了捻頷下亂草一樣的鬍鬚,想了一下,最後一拍桌子:“也罷!誰讓我吃人嘴短,心腸又軟來着,行,江兄弟,我答應你了。”
YES!
江海太高興了,今天這頓飯錢,沒有白花。
他舉起酒杯,高興的對姚少司與馬榕道:“來,喝了這杯酒,從此咱們就是自己人了,姚大哥,以後兄弟就喊你大哥了。咱們兄弟有福同享、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
姚少司也很高興:“兄弟,干!”
“干!”
吃完了飯,就該去干正事了。
三人的出了庖丁菜館,這時,恰巧九天玄女娘娘點了信香,召馬榕去衛生部有事,她就先走了。
江海問姚少司:“姚大哥,咱倆現在該幹什麼去?”
姚少司想了想:“要做的事情很多,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去見誰?”
“去了你就知道了。”
姚少司在前面帶路,江海跟着他七拐八繞的一直走到天街六巷的一個小衚衕子裏,在一個貼着紅紙對聯的門口停住了腳步。
江海抬頭打量着那扇千瘡百孔的破門,以及那副對聯:視之不見求之應;行也無蹤坐也靈。
什麼意思?
他摸了摸後腦勺,一臉的本故事純屬虛構。
姚少司門也不敲,“吱呀”一聲直接推門進了院子,江海後腳跟進。
比院門還要爛三分的房門虛掩着,裏面一個蒼老的聲音低低的道:“是……是少司么?”
“是我!”姚少司一邊大聲應着,一邊推開房門。
江海的眼前一黑,他只覺得那個黑乎乎的屋裏什麼也看不清楚,他拚命揉揉眼睛,好一陣子才適應過來這種昏暗的光線。
他隱隱約約的只看到牆角地上墊着許多乾草,乾草上鋪着一張已經破得不成模樣的草席,上面放着一床已經爛成一團的被子,被子裏,嚴嚴實實裹着一個人。
一個老人。
一個臉上溝壑縱橫,讓人看不清面目與年齡的老人。
姚少司已經半跪在那個老人面前,他從懷中掏出自己那隻破碗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居然在那隻碗中裝了許多牛肉,粉條等飯菜。
姚少司哽咽着:“師父……”
那個老人咳嗽了數聲,有氣無力道:“少司……少司!是你么?”
他的一隻枯瘦如柴的右手顫顫巍巍伸了出來,摸在姚少司的臉上。
姚少司哽道:“師父,正是不孝弟子,你看……我給你老人家帶吃的來了。”
江海心中居然一陣難過,他看到寒門苦冷,室內空空,此情此景,讓人如何不動容?
他也跟着姚少司,半跪在那個老人面前,只是,江海並未帶什麼吃食,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卷仙元,勿論多少,一股腦兒塞在那個老人的手中:“老人家,我……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點錢給你老人家買點東西吃吧!”
那個老人睜開渾濁的雙眼,看看江海,又轉頭對姚少司道:“這位……少司,這位小兄弟是誰?”
“師父,這位是江兄弟,與徒兒一見如故、情同手足,師父,今日我帶他前來,想請師父為他摸摸骨,指點指點他。”
“唉!少司,連你我都無法保全,又怎麼能妄議他人。”
“不,師父,徒兒一是因為被小人所害,二是性格使然,純粹是咎由自取,江兄弟卻不同,他為人通達,性情豪爽,徒兒跪請師父為他看看。”
那個老人艱難的點了點頭:“也罷,且扶我坐起來。”
姚少司上前跪行半步,將那個老人的上半身從床鋪上扶起來,然後扯過一截爛被褥墊在他的腰后,讓他靠在牆上,能夠舒服一些。
江海此時才看清這個房間,以及這個老人的臉。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只見老人的顴骨如刀削斧砍的山峰一般,看上去很高,他的兩鬢已全然斑白,臉色暗淡無光,佈滿了皺紋,使他的一張臉如同風乾的樹皮一樣粗糙不堪,看上去豈止是飽經滄桑。
那頭髮上就像罩了一層雪白的寒霜一般全是歲月留下的痕迹。
他的一雙眼睛已經深深地陷了下去,毫無神采,滿嘴的牙也已經快脫光。
那隻對着姚少司抬起的粗糙右上,手爬滿了一條條黑皮蚯蚓似的血管,在手背上高高凸起。
“少司……你們坐……”
看上去他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普通老人,渾身上下又哪有半點像天上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