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好事太好也讓人生疑
宇文燕呂不空一行離開杭州,往臨安方向行進,過了昱嶺關,就是安徽地界了。
那天,他們到威遠鏢局問明了情況,證實和落花門弟子一起來襲鏢局的,確實是田公子田原,只是神情有些古怪。
那個挨了小翠一鞭的趟小手說,田原他們走後,又有一輛馬車駛到鏢局門口,他說了當時的情況,宇文燕呂不空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如此看來,田原和落花門的人在一道,已是確鑿無疑。
呂不空心想,公子肯定是對江湖事太不了解,敵友不分,所以被落花門利用,只是落花門為什麼要利用公子?她們如要除掉公子,只是舉手之勞,這裏面恐怕大有文章。
呂不空想來想去,最後突然醒悟,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看來落花門此舉,不僅是要除掉田原,還要讓天一派威名掃地,使武林正道,人人都以天一派為敵,這個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
殺不殺田原,還不是落花門自己說了算的事,她現在不殺,說不定她就是想借他人之手殺了公子,而落花門自己又不用擔這個惡名,落花門的用心真是險惡。
好在從眼下情形看,公子暫時還無性命之憂。這使呂不空鬆一口氣,倒是二弟,至今音訊全無,生死不明,讓人好生焦慮。
呂不空吩咐余若水、范用留在杭州,一面接應韋管家,一面打探公子的具體下落。
自己和盧平陽兩人,陪宇文公子護送棺槨到徽州,立即星夜趕回。
花容挂念着葛二哥的安危,也要和余若水范用兩人留在杭州。呂不空點頭應允。
宇文燕一路上悵然若失。
希望就象一顆流星,從天空一閃而過。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去,什麼時候才會再看到她,關山萬里、大河蒼莽,或許橫亘在中間的註定只有失落和迷茫。
他感覺有一種疼痛比身體的疼痛更折磨人,有一種無奈比無奈本身還更深切。
相比之下,他對田原和落花門的人在一起,有種更加簡單的看法,他想如果換作是他,他會不會拋開所有的一切和她在一起?為了她,他有什麼不可以犧牲和捨棄的?他隱隱約約覺得面對她時,他無法選擇。
他覺得自己現在所有的痛苦都因她而起,他想到田原和她在一起,甚至產生了刻骨的妒意,雖然他躲閃着迴避着不肯承認,這種感覺卻時常縈繞着他。
他們誰也沒有料到,田原其實是和公孫望在一起,誰也沒有想到,震動武林的這件大事僅僅只是,公孫望一次近乎玩笑的惡作劇。
更沒想到,現在就連公孫望也不知道,田原到哪裏去了。
天道教、落花門、公孫望、天一派都在找他,在威遠鏢局被公孫望激怒的那些人也在找他,還有一些誰也不知道姓名的人也在找他。
宇文燕等人一路過去,天道教仍還跟在身後,夜幕降臨,從房頂或黑暗深處,時不時傳來“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嘶喊和陸乘金鳳的一問一答。
再說余若水他們三人,和呂不空分手時已是寅時,冬天的傍晚來的早,夕陽照在從腳下一直鋪展出去的青石板上,反射着昏黃的光澤。
臨街的貨店都打烊了,街道上瀰漫著淡淡的炊煙。三個人沿着街道尋找悅來客店,那天烏龍廟分手時,和韋管家約好在此碰面。
客店的掌柜站在門口,打老遠就看到他們三人,等到走近,他連忙上前作揖,把他們請入店內。
三個人把周圍的環境掃了一眼。這家客店,當街是個飯館,飯館的後面是個不大的天井,圍着天井是二層磚木結構的樓房,看樣子就是客房了。
掌柜的殷情地問:“三位可是從嚴州府來的,尊號余若水范用和花容?”
余若水詫異道:“正是。你怎麼知道?”
“噢,三位的房間已有人給你們訂下,房錢都付過了。”
三個人眼睛一亮,彼此會意地點頭。看來,韋管家已先一步到了這裏。
“掌柜的,那人住在哪間客房?”花容問。
“適才那人付了房錢,告訴小的三位客官的長相模樣,囑咐小的記着三位的尊號,就走了。”
余若水再問下去,掌柜的說:
“大晴天的,那人倒戴着偌大的斗笠,笠檐壓得很低,面貌長相,小的委實沒有看清。”
余若水心裏一驚,不管是友是敵,這人來得好快,這裏邊定有蹊蹺,還是小心為妙。
他打了一個暗號,范用和花容跟着他,三個人迅疾地離開客店。掌柜在後面叫道,他們沒有答理。
他們順着街道,一連問了三家客店,每一次的情景幾乎相同,掌柜問的說的都是同樣的話。都說是一個載斗笠看不清面目的人已替他們付了房錢。
出了第四家店門,花容急了,說:“三師兄,看樣子這人早就盯上我們了,說不定現在就跟在我們身後,我們怎麼著都不管用,不如索性不去理他。”
余若水點點頭,他說:“我們還是回悅來客店,萬一韋管家來了,也好打個照面。此人不管敵友,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大家小心。”
范用花容應諾。
三個人重新回到悅來客店,掌柜的笑眯眯的,他說:
“小的知道你們會回來的。適才小的追出門去想和你們說,那人還讓小的告訴你們,杭州城裏的所有客店他都給你們訂了房間,你們住了哪家,他都會去結賬。不想你們走得好快,小的追也追不上。”
夥計把他們領進去,穿過天井,帶上樓梯。那人給他們訂的是兩個緊鄰的房間。
余若水他們剛剛進去,從街道的那邊就過來兩個人,他們問有沒有二男一女住在這裏,其中一個叫余若水的。
掌柜的連忙說有有,他們剛剛上樓,要不要小的通報一聲。
兩個人冷笑一聲,轉身就走出門去,其中一個站在街心,朝遠處揮了揮手,過了一會,從街道那邊過來四個人,兩撥人湊到一起,朝街道另一邊走了。
掌柜的一直望到他們的身影拐過街道,看不見了,還在門口站了好一會。
他走進來,覺得今天的人怎麼都怪怪的。他想不好要不要把這事和余某人說,想了半天,最後決定還是不說為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余若水他們三人,把兩個房間都仔細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樣。三個人走進余和范的房間,關上門,剛剛想合計一下,外面有人敲門。
余若水把門打開,夥計拎着一個屜籠進來,把裏面豐盛的飯菜擺在桌上,夥計說飯錢那人也已經付了。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暗暗吃驚,這人花了如此精力,又始終不願現身,肯定不懷好意。
三個人沒有碰桌上的飯菜,關好門,走下樓去。走到門口,掌柜的打了個招呼:“三位出去?”
余若水“嗯”了一聲。
掌柜的叫住他們:“噢,對了,那人還要小的和你們說,今天所有酒店飯館面鋪他都已安排,你們盡情吃喝,他都會去會鈔,三位如果嫌小的店裏飯菜不好,可以到外面隨便用。”
余若水轉過身,盯着掌柜,冷冷地說:“那人還有什麼話要你傳遞,你不如索性都說出來。”
“沒有了,再沒有了,小的不敢說謊。”掌柜連連搖手:“小的也是沒有辦法,這都是那人吩咐的,說要是客官已在小的店裏住下,飯也吃了,后兩句話就不必說。”
三個人懶得和他計較,轉身回到樓上,打開門,余若水抓過桌上的碗筷,就往嘴裏扒着,他邊嚼邊說:“管他呢,今天要死,也只有死了。”
他示意范用花容再等一會,過了一兩刻鐘,感覺沒有什麼異樣,才招呼范用花容放開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