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遍尋唐人街

緊張地盯着手機，祝曼的腦子飛轉着：‘唐人街在東區！應該不會有錯吧？！弗蘭特，怎麼還不來電話？！唐人街那麼大，哪怕再給我一點點線索……’

“曼妮，你怎麼知道弗蘭特在唐人街？“看着一直沉默不語的祝曼，安德烈終於忍不住自己的疑問了。

“弗蘭特打電話告訴我的。“祝曼淡淡地道，心思全放在和弗蘭特剛才的通話上。

“給你打電話？！“安德烈當然不知道祝曼給弗蘭特的那個胸章手機的事。

“我給他的。他們應該沒有發現那是電話。“

“那，弗蘭特說的他在唐人街？“

“不，我猜的。“

“猜的？“安德烈一腳剎車，車子停在了路中間。還好後面沒有車子，要不然非得狠狠地給他們的車親上一口！“沒有確定是在唐人街？！你為什麼不告訴警察，讓他們去查？“

‘告訴警察？不行！利帝列奧在那裏，不知道他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我明明看到他那時侯的表情。絕對不能隨便透漏！一旦他真的和那些綁架犯……那麼弗蘭特隨時都會有危險的！’祝曼的腦子裏現在好亂，思路不清，‘不行！祝曼，冷靜！弗蘭特在等你去救他呀！哥哥不在，只要靠自己了！’

“警察有他們的方法，我有我的辦法。如果有什麼線索的話，再告訴他們。現在只是我自己的推理，不一定正確。而且，如果隨便泄露我們能和弗蘭特通話的消息，可能連這一線的機會也沒有了。“

“什麼意思？難道……你是說，綁架犯會知道？在警察內部？“

“或者在皇宮內部。“祝曼冷冷地說，“開車吧。雖然我現在不敢肯定，可是至少我們還是有機會的！“看看祝曼堅定的眼神，安德烈啟動了車子，急速向唐人街駛去。

“巴斯警長說他們是為了錢而綁架弗蘭特的。可是，我並不這麼認為。總覺得他們的做法很奇怪，不象是只衝着錢來的。“

“為什麼？“安德烈不解。

“首先，他們根本不在乎時間。綁架人質，索要贖金，不是越快得到錢越好嗎？以免時間一長，給警方足夠的時間解救人質。“與其說祝曼在告訴安德烈自己的想法，不如說她在自語着，理清自己的思路。“他們卻根本不在乎時間。休斯說五個小時，就是五個小時。“

“這又說明什麼？“

“在什麼情況下，你會根本不在乎人質家屬提出的條件？“祝曼看了安德烈一眼，“因為他們知道，人質根本不會被還回去。所以，索性給他們時間，準備好錢。這樣做是抱了拿到錢最好，拿不到，也不會有損失的心態。“

“不會有損失？“

“恩！相信他們不會無緣無故綁架弗蘭特。既然他們不是為了錢，那肯定是受雇於人。當然會有酬金。他們是想大小通吃。“祝曼咬着牙，“還有，剛才弗蘭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問過他房間裏有什麼。他說有窗戶。但是，他被從車上抱進房間的時候，是‘聽見’音樂聲的。“

“有窗戶怎麼了？“

“這證明了，綁架犯在把他從車上轉移到房間裏時，是蒙住他的臉的。可是，到了房間裏就沒有再蒙住了。“看着安德烈疑惑的臉，祝曼進一步解釋着，“弗蘭特肯定看到了綁架犯的臉。你想想，他們會笨到讓人質看到他們的臉以後，再安全離開，然後向警察提供他們的長相，去追捕他們嗎？“

“這麼說，他們原本就沒有把弗蘭特放回來的打算。所以，跟本不在乎弗蘭特看到他們的臉？“安德烈瞪大了眼睛，聲音里充滿了震驚恐懼。

“我是這麼想的。雖然弗蘭特是小孩子，可是他已經八歲了。是可以給警方提供綁架犯的特徵的。所以，就算休斯把錢給了他們，他們也不會放弗蘭特回來的。巴斯警長雖然為我們贏得了五個小時。可是如果我們到時候找不到弗蘭特，他還是會凶多吉少！而且這期間，如果有什麼意外，驚動了綁架犯，他們會好不猶豫地把弗蘭特殺掉的。所以我們的單獨行動，只能為我們多贏得點希望。況且，現在弗蘭特還有電話，可以和我們聯繫。啊！來了！“正說著，祝曼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弗蘭特，你沒事吧？！“祝曼按下了手機的外擴音箱，這樣安德烈也可以聽到了。

“沒事。剛才他們進來給我送水了，還檢查了屋子裏。“弗蘭特小聲地說。

“好。現在，告訴我，他們一共有幾個人？有什麼特徵？看到又幾把槍了嗎？“

“四個人。一個長頭髮，扎着辮子。一個個子很小，很瘦，嘴上有兩撇鬍子。一個很胖，戴着眼鏡。還有一個個子很大，胳膊上有一條鱷魚的刺青。他們都有槍，可是只有大個子拿着很大的槍。“

‘好小子！不愧是弗蘭特！沒有被他們嚇到。’祝曼心裏讚許着：“那麼，知不知道你們在幾樓？“

“不知道。“

“他們帶你進房間前，你都聽到？仔細想想。什麼都行！“

“恩……他們一直用衣服蒙住我的頭。後來，把我從車裏抱出來，抗着我。我聽見了很大的那個音樂聲。後來聲音變小了點，然後我就感覺一顛一顛，上上下下的。過了一會，就聽見開門的聲音了。他們把我放下，拿開衣服。就把我關到這個屋子裏了。“

“他們的車子呢？你看到了嗎？“

“沒有。只記得是黑色的車子。他們把我從我的車裏拖出來，就蒙上我腦袋了。啊，對了！我坐在車裏的時候，感覺旁邊好像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車後座上。“

“弗蘭特，現在輕輕走到離窗子遠點的地方。試着看看窗外。什麼都看不到嗎？“

“我看看。那個，沒有……好像……啊！有了。有個廣告牌子……“

“廣告牌子？上面寫了什麼，看得見嗎？”

“恩，是中文。那個，天空的天，下雨的雨，開會的會。“

“天雨會？好，我們馬上就到唐人街了。弗蘭特，屋子裏的窗戶是開着的嗎？“

“沒有，關着的。“

“那，你能不能想辦法，讓他們下樓來給你買小籠包？“祝曼突然想起曾經在報紙上看過，唐人街的樂記小籠包很有名。

“知道了，我會……“

突然間電話里傳來“嘟嘟“的聲音，弗蘭特的聲音消失了。

“糟了，不會是沒電了吧！弗蘭特！弗蘭特……“祝曼衝著電話喊着。可是，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怎麼了？“一直在一旁緊張地聽着的安德烈把車停在唐人街的入口處不遠，問道。

“弗蘭特肯定是忘記充電了！手機沒電了。“祝曼合上手機，打開車門。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一點線索都沒有了！“安德烈也衝下車，焦急地問着。

“不！有很多線索了！“祝曼銳利的目光環視着四周。

幾個人正在用掃帚清理着剛才遊行的隊伍留下來的彩紙。道路兩旁停着不少車子，黑色的更是隨處可見。唐人街雖然只有一條街，可是那裏卻是那迪奧最繁華的街道之一。兩邊的新老式的樓房交錯着。熙攘的人群穿梭在眾多的店鋪間。藏身於此，確實是個不易被發現的好地方。

“安德烈！你去每輛停着的黑色車子那，看看哪輛車的後座有毛茸茸的東西。“祝曼轉頭飛快地向安德烈交代着，自己抬起頭看着兩旁的樓群。

‘樓太多了，怎麼知道弗蘭特在哪裏？！如果找到他們的車，也許可以鎖定幾棟離車子很近的樓。可是……對了！’祝曼眼睛一亮，‘弗蘭特說房間裏的窗戶很高，他都看不到外面。哪個樓的窗戶是比較高的，接近屋頂的？’祝曼環顧着，立刻鎖定了四棟老式的樓房。他們都有長長的，較窄的窗戶。窗戶都接近屋頂，下面留了很大的一面牆。

“曼妮！這輛車！“忽然，安德烈在路對面喊道。祝曼轉身奔過去。

黑色的阿爾法·羅米歐，後座上亂糟糟地卷着毛茸茸的坐墊。

“是這個嗎？“安德烈看着祝曼。

“只有這輛車有嗎？“看着安德烈點頭肯定，祝曼伸手摸了摸車前蓋。從弗蘭特給自己第一次打電話到現在，已經快半個小時了。車蓋是涼的。“如果這輛車是唯一有毛茸茸的東西的話，應該就是它沒錯了。“說著，祝曼從背包里拿出一個跟蹤發報器，貼在了車的底部。

“現在怎麼辦？“安德烈在一旁焦急地詢問着。祝曼的自信和沉着，使此時束手無策的安德烈很有依賴感。

“打電話給休斯，問問綁架犯的動靜。“祝曼面無表情，眼睛尋視着車子旁邊的樓。‘剛才鎖定的四棟樓，其中一棟是在車子的右一邊。如果他們是在遊行表演的時候到這來的，那麼穿過街道，去另一棟樓的可能性不大。那麼，就是街道左邊這三棟樓中的一棟了！’

‘弗蘭特說他被抗着，帶進房間的時候感覺一顛一顛的。那應該是綁架犯在上樓梯。肯定是怕坐電梯會惹人注目，所以走樓梯的。過了一會就到了，說明他們所在的樓層一定不高。二樓的話，弗蘭特會覺得很快。一會的話，應該是三樓或者四樓的樣子！’

“休斯說綁架犯那邊還沒有消息。“安德烈跑過來對祝曼說。

“那就好。他們一定是覺得勝券在握了！“祝曼扯出一絲嚴肅的笑，“現在我們還有時間找出弗蘭特的所在。“

“要怎麼找？“

“弗蘭特說的廣告牌！“祝曼環顧四周。這三棟樓的對面層層疊疊，從一樓到樓頂，都掛了有不少的廣告牌，霓虹燈。樂記小籠包，塰仔串，龍夢莊，壹會雲吞，玖麗花捲，蘭盒畫園……‘可是就是沒有天雨會呀！’

“找到了嗎？曼妮？“看不懂中文的安德烈有些着急地搖晃着祝曼的肩膀。

“等一下，冷靜點。“祝曼拍拍安德烈的手，他的手冰冷冰冷的。

‘天雨會！該死！哪裏有天雨會的廣告牌？！’跑遍了整條街都完全沒有天雨會的字樣。祝曼問了幾個開店的人，他們也都沒有聽說過！‘難道是在唐人街的外面？’她一刻不停地跑出唐人街，到樓房的另一邊。‘也沒有！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分析錯了？他們根本不在唐人街？’祝曼急出了一頭冷汗，站在車邊不住地發抖。

看着她焦急的樣子，安德烈走過來，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肩膀。祝曼突然感到一股暖流湧進身體裏。此時，安德烈的安慰居然會是她覺得如此地感動與慰寄。

‘等一下！’祝曼突然注意到什麼，站直了身體，‘唐人街所有的中文，幾乎都是用繁體字書寫的！對呀！最早的時候，大部分的人不都是來自廣東，香港一帶嗎？所以，他們至今還是使用繁體字的！’祝曼抬頭凝視着那些廣告牌，‘居然還有的保留了從右向左書寫的習慣！這麼說！有沒有可能是……就是它了！’盯着掛在一棟樓頂的“壹會雲吞“的招牌，祝曼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一定是了！弗蘭特由於個子小，看不見外面，很可能他只看見了這些字的上面部分！而且，壹會雲吞是由右向左書寫的。對只知道從左向右書寫的弗蘭特來說，他只會把它讀成天雨會。可是那個“壹“呢？為什麼弗蘭特沒有提到？’再回頭看過窗戶，祝曼霎時間明白了，‘窗戶很窄，加上弗蘭特是從離窗子較遠的地方看去，相對的就縮小了能見度！這麼一來，那個壹字……他有可能根本沒看到！’

看到祝曼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安德烈明白她是找到了那個廣告牌。但是，他只是注視着她，並沒有急於打斷她的思路。祝曼看看那個廣告牌，又回頭看看對面的兩棟樓。從這個角度，能看得見廣告牌的樓應該就是……“左面那棟！“祝曼轉身朝左面那棟樓跑去。

“等下！“剛跑進樓梯口，要衝上樓的祝曼，突然聽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她傾身看向樓梯上面，有三個人正在往下走着。都穿着黑衣服，最前面的那個胖胖的，戴着眼睛。‘糟了！難道是綁架犯？！’

祝曼停住腳，立刻轉身跑出去，卻和跟上來，剎車不及的安德烈撞了個滿懷。這時，樓上下來的三個人再一秒就要轉下樓梯，看見站在樓梯口的兩個人了。‘如果現在這麼慌慌張張地跑出去的話，一定會讓他們起疑的！’只見祝曼飛快地往旁邊一拖安德烈，揪住他的領子使勁拉到自己面前。另一條胳膊環住他的脖子，一踮腳，便吻住了他的嘴唇。

“噓噓——“經過在樓道中“熱吻“的兩個人，從樓梯上下來的三個人戲謔地吹起了口哨。

“我們去找那個狂妄的小子談加價錢的事。你們給我看好那個臭小子！“半睜着眼睛的祝曼，總安德烈的肩膀上看過去。戴眼鏡的胖子和扎馬尾的人走出樓道，對有兩撇鬍子的小個子吩咐着。

“知道，老大！幹嘛還要給他買小籠包呀！都要死的人了！“小個子嘰嘰歪歪地說。

“先給我把他哄好了，等拿到了錢……你趕快去，然後快點回去！喂！媽的！“胖子朝對着過路的超短裙行注目禮加吹哨的小個子吼道，“先給我辦正經事！“

“知道了，老大。“小個子吸吸流到嘴邊的口水，戀戀不捨地收回眼睛，走過街道，朝樂記走去。胖子和馬尾也上了被祝曼裝了跟蹤器的車，一轉眼就出了唐人街。祝曼這才放開安德烈。已經顧不上臉紅了，祝曼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安德烈，待會那個小個子進樓道的時候，跟上他。看他進了哪個房間。“說完祝曼轉身向車子後面的一家服裝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