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王榮華拘謹的在我面前坐下,她向我講述了一個離奇的故事。
張曉的父親張洪發一直在跑西藏的一條公路,從浙江到西藏,什麼貨物都運,早些年的時候,只是一些小商品,到後來,換了大車,開始運各種各樣的大家電,還有摩托車,汽車。
張曉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就喜歡跟着她父親一起出車。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交通事故對於一名四分之三時間都奔馳在公路上的司機來說是必然要經歷的,只是不知道那場降將要臨的事故是要帶走自己的生命,還是他人的生命。
張曉和她的父親從西藏的一條盤山公路上翻了下去,她的父親當場死亡,而她僥倖活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從公路上翻下去,也沒有人知道張曉在那天晚上看到了什麼。
救援人員將那個滿身鮮血的小姑娘抱起來的時候,她的眼睛都直了,盯着前方,面無表情。
“從那天起,我就發現她不對勁了”,王榮華有氣無力地說道“鎮裏的神婆說她中邪了,我開始不信,直到後來,曉她開始每天晚上說夢話。”
“她都說了些什麼夢話。”
“唉~”王榮華悲痛的嘆息道,“說這孩子中邪了,誰知道她說的什麼東西,那根本就不是人話,喉嚨口咕嚕咕嚕地響,發出陰陽怪氣的調子。”
除了每天晚上的夢話,張曉的性格也變得越來越孤僻,連唯一健在的母親也很少交談。
“曉倒也沒有什麼其他不對勁,我本來想着孩子受了刺激,緩一緩就沒事兒了,可是沒有想到,她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大晚上的爬到屋頂上對着天發獃,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面,對着空氣說那些問我聽不懂的話。”
王榮華抹了一把眼淚:“我的心是嚇怕了,也操碎了,我開始想讓曉早點結婚,也別念書了,或許有個男人管管她她也就好了,想着我也就開始這樣做了,我一邊託人說媒,一邊把她關在屋子裏面,只給她送茶送飯,不讓她出去,她也沒做多少反抗,前兩天還會號上幾聲,後來後來就沒動靜了,人還是活的,會吃飯會喝水,就是沒了聲響,再後來,一次我半夜醒來,聽到她屋子裏有沙沙沙的動靜,我實在是嚇不住了,叫了他二叔一起,打開房門,魂都快嚇沒了。”
王榮華接著說道:“曉的臉白的和紙一樣,屋子裏,四面牆,畫滿了鬼一樣的符號,都是她的血。”
餐館內,冷清的客人沒說一句話,自顧自地幹着自己的事情,在這一片詭異的寧靜中,我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炸開。
“阿姨,您有那牆上符號的照片嗎。”
“我拍過一張照片,給鎮上神婆看的。”
張曉的母親從口袋裏面掏出一個諾基亞,抖抖索索翻了半天才把照片找到。
我接過手機,也虧張曉的母親還能留着這張照片。
小小的屏幕,模糊的圖片,慘白的石灰牆,密密麻麻的鮮血符號。
盯着那張不過幾kb的圖片,我似乎又被扯進那個漩渦當中,那是一圈又一圈向外擴散的文字,基本意思和張曉筆記本上表現的一樣,只不過深厚得就像鮮血一樣,我似乎看到一雙流淌着鮮血的眼睛在期盼,一對早已喑啞的喉嚨在吶喊,“真主,請帶我離去!”
窒息的感覺從眼前瀰漫到大腦,諾基亞從我手中滑落掉到了地板上。
我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地反應?
服務員把熱毛巾送來的時候,我的臉和張曉母親描述的一樣白。
這是我的預感,我的生命難逃此劫,張曉背後的東西是一定要我去面對的。
王榮華被我的反應嚇得不輕,在她看來,像那種被詛咒的東西自然是丟得越遠越好,可是她堂而皇之的將那件事情攤開在一個不知道什麼來路的人面前。
好在故事就剩下最後一點了。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把曉關在屋子裏面了,也沒給她說媒,她在鎮上的高中上學,高考後就離開了家,一年難得回來一次,再見的時候倒是正常了很多。”
然後我就遇到了張曉,只不過是一次偶然的接觸,她卻像刺一樣長在我的肉中。
一個人最美好的青春就被這樣吞噬了,包括她的生命。
我沉思之餘,不免深深感嘆。
我曾經發過誓,這輩子再也不踏入西藏一步,因為那段灰暗的記憶,可是此刻,我清楚地知道,我躲不開了。
我送走了張曉的母親,還接濟了她一大筆錢,這讓不知所措,我覺得既然和張曉扯上關係了,那就沒有理由讓個老女人蹣跚在兩座城市之間。
那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兜兜轉轉不知道要幹些什麼,我的朋友很少,幾乎沒,或許是因為別人畏懼我的聲望,也或許是我懷揣着不可告人額秘密。(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