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一陣又一陣的失落感就像潮水般將我(張曉)裹住。
我頓時明白了她為什麼會有勇氣結束結束自己的生命,那種無法自拔的陰暗情緒會衝破一切生存的意志。
我窺視過許許多多的死者,其中不乏重度抑鬱症患者,可是這種如同烈酒一般讓人喪失心智的失落卻如同我只接觸過一次,那是一個中年男子,在他服用的heroin藥效喪失之後。
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雖然我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但是這種情緒多多少少會給我帶來不良的影響。
她不是濫用藥物,就是精神崩潰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我在等待着最後的兇手,如果那個人沒有出現,除了同情,對這條年輕的生命我不能有任何作為。
她沒有進食,也沒有喝水,只是獃獃地坐在窗前,看樣子她心中的結郁始終沒有化解開。
血色的太陽早已落到這座城市之下,不遠處斑駁的牆體被金色的夕陽和黑色影子斜斜地分割開。
眼前,那雙纖細的小手攥緊了又鬆開,凄涼而又苦澀的味道從她嘴裏蔓延開。
這是她生命的最後時刻了。
她緩緩站起身,打開桌下的抽屜,出乎意料地拿出了一個筆記本。
屋子裏面光線昏暗,只能看清楚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跡,她翻過一頁,沙沙地記錄起來,筆下寫的什麼看不清楚,她只是憑藉著感覺不斷地寫着,一會兒的工夫,字跡就填滿了紙張。
她手中的筆停下,淚水順着臉龐滴落在筆尖處。
她合上筆記本,收拾好雜亂的雜亂的桌面,拿起鏡子,看到了鏡子裏面帶着血絲的眼睛。
兩分鐘后,她倒在了一片血泊當中,她的意識消散后,我眼前的畫面也重新回歸正常。
她是自殺的。
能夠迫使人自殺的原因有很多,可那已經不是我要追究的了。
唯一可疑的只剩那個筆記本了,我不知道上面記錄了什麼,如此對待自己,她還會有什麼想對這個世界說的呢。
抽屜並沒有鎖,之前看到的那個筆記本也安然無恙地躺在角落裏。
翻開第一頁,我的心頓時被重新束起,我似乎開啟了一個魔力的漩渦,我的視線和呼吸都被捲入這個漩渦當中。
那是一種說不上的熟稔感,一同我對張曉曾經的記憶一樣。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文字,可與其說那是一個又一個的文字,倒不如說,那是一種奇異的圖畫,每一個符號都和周圍三四個符號用着或曲或直的線條相連接着,光是這些符號之間的聯繫就看的我頭痛。
可還是那個疑問,這一切為什麼會給我那種令人恐懼的熟悉感,我不記得我曾經和她有過任何淵源。
我回頭看向張曉的那一剎那,她的屍體彷彿放出了無數絲線,將我裹得嚴嚴實實。
自從我擁有那種窺視他人秘密的力量之後,我還從未如此惶恐過。
我倉皇離開,回到家,一直輾轉到第二天七點多鐘,才勉強合上眼。
我向來沒有失眠的癥狀,畢竟我是靠腦袋吃飯的,如果身體真有什麼不適,我總能夠找到合適的方法去應對。
可今天,我一閉上眼,那張普通,卻如同銅畫一般突兀的臉龐,還有那些看不出名堂的文字在開始我腦袋裏面輪流打轉。
由於我經常通過機體的聯結來窺視他人的記憶,所以我的大腦對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有很強的構建能力,我畏懼做夢,我體驗夢境一同生活在真實的世界裏面,這是迷失自我的開始。
不幸的是,我合眼之後就怪夢不斷,天空,一望無際浩浩湯湯的植被,那麼的正常,我卻是那麼的不安,我又不知道掉到哪個奇怪的世界裏去了。
各種各樣的夢接踵而至,直到那個夢佔據我的意識:我纖細的手指上沾滿了鮮血,鮮血淌在小桌上,留下一串字,“真主!請帶我離開。”
“真主!請帶我離開。”我猛地從床上跳起來。
陽光從窗帘縫隙中擠出,落在我嗡動的嘴唇上,我佈滿血絲的眼球咕嚕地扭向閃動着七彩光芒的水晶燈罩,快接近中午了。
是寫在那個筆記本上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無緣無故被我看懂了。
喘息之際,枕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手機,是老張打來的。
“屍體已經搬走了,你要不要來現場看看。”
“好的,一個小時后見。”
張曉是自殺的已經無可置疑,我只能是例行公事地去給老張分析一番,真正讓我上心的是促使張曉自殺的原因。
這個姑娘註定是我的難以逃過劫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