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楊牡丹哆嗦了一下,「嗚嗚,大伯,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那銀子已經被我花光了……」
眾人一聽,都恨不得上去給她一巴掌,范氏已經冷哼一聲,衝到楊牡丹的房中,沒一會就抱着一堆綾羅綢緞和胭脂水粉走了出來,扔在了楊牡丹的面前,怒道:「你那銀子是不是全部花到這上頭了?」
楊牡丹有些心疼衣裳被丟在地上,卻又擔心若是她現在上前護住衣裳的話,大伯說不定惱怒之下會打了她,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地上的東西,哭道:「是……嗚嗚,大堂嫂,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眾人都沒了聲音,只是瞪着撲在地上哭號不已的女人,過了半晌,楊勞海嘆了口氣,不再理會地上哭得凄慘的楊牡丹,招呼大家處理眼前的事情。
楊銘成和楊銘山去買了副棺材和壽衣回來,楊勞海和幾個兄弟替三叔換上了衣裳,抬進了棺材裏頭。
剛忙完,門外頭衝進來一群男人,為首的是個長相凶蠻的男人,瞧見唐青他們,哼哼冷笑了兩聲,指着地上的楊牡丹道:「這女人已經把這宅子押給我們抵債了,不過這屋子最多也才值一百兩銀子,如今還差五十兩銀子,你們趕緊想辦法湊上來,還有三天的期限,若是那五十兩銀子交不出來,這債可是又要翻一倍了。」
眾人更加憎恨楊牡丹了,紛紛瞪了她一眼,一旁的楊銘山冷哼了一聲,看向為首的男人,道:「最多再二十兩銀子,否則這事我們就不再管了,隨便你們怎麽處置她。」
那為首的男人看了楊銘山一眼,道:「原來是楊二哥呀,既然咱們都認識,那我也不為難你們了,就按楊二哥說的二十兩銀子辦,再給二十兩銀子,這事就了結了。」
楊銘山道:「明日你們直接去我家拿銀子就是了。」楊銘山雖然厭惡楊牡丹,但是畢竟是三叔的女兒,他不可能當著三叔的面不管她。
為首的男人點頭同意了,這才又帶着一幫手下走了出去。
眾人接着把棺木抬到了楊家,沒有理會那還在角落裏哭泣的楊牡丹,楊勞海又讓三個兒子去通知楊家的親戚,待到幾個兒子回來的時候,楊牡丹也背着一個大大的包袱跟了過來,眾人都沒有理會她,各個自忙個自的事情去了。
吃晚飯的時候,大家也沒有理會楊牡丹,她也不敢上桌跟大家一起吃飯,只能一個人默默地蹲在廚房,等大夥吃好了,她才就着剩菜喝了兩碗粥。
晚上睡覺的時候更是沒人理會她,唐青在廚房燒了熱水,進房擦了身子,又泡了腳,進進出出的時候,楊銘山一直跟着她,唐青忍不住道:「相公,我不害怕,你無須再跟着我了,回去看好鐵蛋就成,我怕鐵蛋會害怕。」楊銘山這才嗯了一聲,回房陪着唐小寶了。
唐青把木盆送回廚房的時候,楊牡丹一個人蹲在灶台旁邊,可憐兮兮地看着唐青,唐青沒理會她,放下盆子,直接回了房。
那身後的楊牡丹卻突然開口叫住了她,小聲哽咽道:「二、二堂嫂,對不起,我真不知事情會鬧成這樣,嗚嗚,你們原諒我好不好?」
唐青頭都未回,道:「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說著,不再理會她,直接回了房。
進到房間的時候,唐小寶正蹲在房間紮馬步,一點也不知道害怕,瞧見唐青進來,興奮地叫道:「娘、娘,爹爹在教我紮馬步。」
唐青聽見兒子終於肯開口叫楊銘山爹爹了,心裏也很是開心,笑道:「那鐵蛋可要好好學了,不過現在太晚了,咱們要好好休息,明天再繼續學好不好?」
唐小寶嗯了一聲,唐青才抱着他上了床,楊銘山替唐小寶掖好被角,這才吹了油燈,跟着躺了下來。
唐青想到下午的事情,忍不住開口問道:「相公,你怎麽認識那些賭場裏頭的人?」
楊銘山抱緊唐青,道:「以前在將軍府當差的時候,經常跟着裴公子出入那些地方,自然也就認識了。」他說著,卻又忍不住重重地嘆了口氣。
唐青勸道:「相公,不要想多了,事情既然已經鑄成,咱們也是沒辦法了,如今只能好好安葬了三叔,剛才牡丹也已經跟我道了歉。」
楊銘山冷哼了一聲:「道歉有什麽用,如今三叔都已經去了,如果不是她貪圖錦衣美服,怎麽會被賭坊那些人找上門,三叔又如何會被活活氣死。」
唐青嘆了口氣,沒說話了,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這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眾人起床後,卻發現早飯已經做好了,那楊牡丹雙眼通紅地站在灶台邊上,顯然是一夜沒睡,還替大家做好了早飯,大家還是沒理會她,自顧自地吃了早飯,楊家的親戚也都過來了,商量三叔的事情該怎麽處理。
唐青因為跟那賣宅子的老頭約定好了,跟爹娘說了下便帶着銀子出門了,楊家的親戚中午也全部在楊家吃飯,所以范氏、楊氏和楊梅也跟着一起去集市上買菜。
公文手續辦理得倒是挺快,一個上午便全部搞定,那老頭也把宅子的門鎖交給唐青。
唐青回到楊家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范氏、楊氏和楊梅正忙着做飯,楊家的親戚全部坐在院子裏頭,那楊牡丹正跪在三叔的棺材面前,哭得凄慘。
唐青忙進到廚房幫忙時,范氏正恨恨地嘀咕楊牡丹,說她不是個人,瞧見唐青進來,正想跟唐青說些什麽,楊氏已經瞪了一眼,道:「你安靜一會成不成,都叨念了一個上午了,消停一會吧!」范氏這才訕訕地住了口。
中午楊家的親戚都吃了飯,楊牡丹還跪在三叔的棺木前不肯起來。
下午那賭場的人就上門了,這二十兩銀子楊勞海和二叔家每家墊了十兩銀子,這才把那些人打發走了,三叔下葬的時間定在三日後的午時。
楊牡丹在三叔的棺木前跪了兩夜三天,楊氏瞧她可憐,每日把飯菜送到她面前,楊家這三日都忙得很,連田裏的活都暫停了,待到三日後三叔下葬了,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從山上回來的時候,楊牡丹就暈了過去。
唐青替她把了脈,判斷是虛脫所致,唐青和楊氏兩人把她抬進了楊梅的房間裏頭,又給她餵了一碗糖水,楊牡丹這才幽幽地醒了過來,看着唐青和楊氏又紅了眼圈。
唐青沒理會她,覺得她沒啥好同情的,倒是楊氏看着楊牡丹紅了眼圈,勸道:「牡丹,別哭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就是了。」
楊牡丹哭道:「嗚嗚,大伯母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的過日子的,只是、只是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楊氏有些為難,楊牡丹的性子太那啥了,不敢作決定把她留下來,只好看了旁邊的唐青一眼,唐青沒搭腔,這事自己也作不了主,但如果可能,唐青真不希望楊牡丹住在這裏。
楊牡丹瞧着兩人不說話,又嗚嗚咽咽了起來,唐青實在有些受不了她的性子,跟楊氏說了聲,直接出門了。
三叔的白事已經辦了,也就沒什麽可忙的了,屋裏的男人就直接去了田地里。
唐青去那買下的宅子裏頭看了下,宅子和楊家現在住的差不多,稍微大了些,一共八間房,比楊家多了一間房,有個前院和後院,後院的面積稍小一些,院子和屋子裏頭都挺髒亂的,前主人不要的東西也全部丟棄在院子裏頭,光是打掃宅子都需要好幾日的時間。
唐青也不着急,拿起院角的掃帚打掃了起來,唐青打算最左邊最大的一間房用來做葯堂,再把左邊和後頭的牆壁上開兩個窗子,這房間裏的窗子太小了些,光線太暗了,等到她忙完這些,天色都快暗了下來,這才急匆匆回到楊家。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正式跟楊家人說出她買了宅子,打算開間葯堂的事情,楊家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也沒反對啥,楊牡丹仍是一個人縮在廚房不敢上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