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翌日一早,唐青醒來的時候楊銘山已經出去了,唐小寶也不在床上了,來到院子裏頭的時候,楊銘山正在教唐小寶紮馬步,「鐵蛋,手臂再抬高一些,兩腿之間的距離再遠一些,若是堅持不住了就告訴我,可別硬撐。」
唐小寶嗯了一聲,做出來的動作還是有模有樣的。
唐青也不打擾他們,回屋拿了昨天那四十兩銀子去了楊氏的房間,把銀子還給了楊氏,唐青說了半天,楊氏只拿回二十兩銀子,「二郎家的,這二十兩銀子本來就是二郎賺的,如今你們要買宅子、開鋪子,這銀錢自然該拿回去了,娘身上的銀子夠用,你們就別操心了。」
唐青無奈,只得拿回了那二十兩銀子。
吃早飯的時候,大哥和三弟也每人拿了二十兩銀子出來,楊銘山知道這些銀子應該是大哥和三弟全部的積蓄了,還不等他說什麽,唐青已經把銀子還給了大哥和三弟,道:「大哥、三弟,你們的好意我和相公就心領了,只是剩下的銀子我們還湊得出來,若是湊不出來的話,咱們再跟你們借也不遲。」
兩人這才收回了銀子,唐青瞧見大嫂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吃了早飯,唐小寶去了學堂,楊武和楊雙跟着大家一起去了田裏,楊家還有十幾畝的田地,如今已經初春了,田地春耕之後就要開始播種了,連楊氏、范氏和楊梅也一起去了,家裏頭只剩下唐青、謝氏還有楊皓。
唐青原本是不讓大嫂去田裏幹活的,大嫂聽不進去,說女人都是這麽過來的,又不是什麽大家族的少奶奶,唐青勸不住,只得讓大哥注意大嫂一點,不要讓她干太勞累的活了。
唐青還要去集市把東西當掉,又囑咐楊皓乖乖在家待着,要是娘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去田裏叫爹爹去,小傢伙乖巧地嗯嗯了兩聲,「二……伯母放心吧,家、家裏頭有我。」
唐青捏了捏楊皓可愛的臉頰,在他小臉上親了一口,笑道:「那小皓乖乖在家,二伯母就出門了哦,回來的時候給小皓帶好吃的回來。」
楊皓點了點頭,眼睛亮晶晶的,「二伯母,我、我要吃紅豆糕。」
「好,那就帶紅豆糕給小皓吃。」唐青這又摸了摸楊皓的頭,這才出了門。
集市上頭當鋪也有好幾家,唐青選了一家大些的鋪子把珍珠項鏈和那對紅寶石耳墜給當了,一共當了二百兩銀子。再加上自己還有一百兩銀子,如今她身上一共有三百兩銀子了,除去買宅子的銀錢,還剩下四十兩可以周轉用。
收好了票據,唐青買了幾個孩子愛吃的東西和青菜就回去了,小黃昨個夜裏還抓了一隻野兔子回來,家裏不缺肉吃。
回去的時候小黃正和楊皓在院子裏頭撒歡,瞧見唐青兩個同時沖了上來,小黃蹭着唐青撒嬌,楊皓則眼巴巴地瞅着唐青手中拎着的紅豆糕,這幾個孩子裏,楊皓愛吃紅豆糕,楊武、楊雙啥都愛吃,唐小寶愛吃糖葫蘆。
唐青把紅豆糕給了楊皓,讓他慢慢地吃,不要一次吃太多了,這才把東西都拎到了廚房,準備做午飯。
午飯蒸了米飯,再加上一個蘿蔔燉兔子肉、幾個青菜、涼拌的小黃瓜、一碟鹹菜,唐青先張羅自己和謝氏吃了飯,這才找來食盒把飯菜裝上,拎到了田地里。
一趟顯然是不夠大家吃的,唐青又回來把剩下的飯菜全部裝上,等大夥吃好了,這才又回去燒了開水,又送到田地里給大家喝。
忙完這些已經是未時了,回到家裏她又忙着擠羊奶,這羊估計再兩個月就不產奶了,剛擠完了羊奶,院子外頭就響起咚咚的敲門聲,還伴隨着一個女子的哭泣聲。
唐青慌忙起身開了院門,卻瞧見是那三叔的女兒楊牡丹抽抽噎噎地站在外頭,一臉的妝容都哭花了,臉上紅彤彤的一片,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
她嚇了一跳,急忙問道:「牡丹,咋回事啊?別哭啊,來來,快進來。」說著,她把哭得凄慘的楊牡丹拉了進來。
楊牡丹繼續站在院子裏頭哭哭啼啼的,唐青關了院門,問她到底怎麽回事,她卻只是一個勁地哭,連房間裏的謝氏都吵了出來,挺着個大肚子,慢騰騰地走了過來,「牡丹,怎麽回事啊?別哭了,是不是三叔出了啥事?」
楊牡丹終於嗚嗚咽咽地點了點頭,唐青急了,怒道:「三叔出了啥事你倒是說啊,別再哭哭啼啼的了!」三叔的病她聽楊氏說過,說是累出來的病,原本她還打算晚上等楊銘山回來之後,兩人一起去看看三叔的病。
楊牡丹被唐青一頓吼,終於止住了眼淚,「我、我爹他死了,嗚嗚嗚……」
唐青和謝氏都傻了,過了好半晌唐青才回了神,衝著謝氏道:「三弟妹,我去田裏叫爹娘他們回來,你先看住牡丹。」還不等謝氏回答,她已經跑出了院子。
唐青跑得飛快,來到田裏的時候已經累得直喘氣了,楊銘山瞧見自家媳婦的樣子,忙問道:「媳婦兒,咋啦?出了啥事?」
唐青用力地呼吸了幾口氣,「咳、咳……相公,趕、趕緊讓大夥回去,三叔過世了。」
楊銘山一聽就傻了,這才跟大夥說了,一家人急急忙忙丟下手中的活趕了回去,回去的時候謝氏正勸着楊牡丹,楊牡丹還在抽抽噎噎地哭着。
楊勞海聽聞親弟弟的惡耗後臉色蒼白,唐青怕他出了啥事,讓楊銘山和大哥扶着他。
楊氏又問了楊牡丹是怎麽回事,楊牡丹嗚嗚咽咽地說道:「這幾天爹爹的身子就一直不好,前段時間為了給爹爹買葯,我向賭場裏頭借了幾十兩銀子,誰知道如今那些壞人竟然讓我還一百五十兩銀子,還鬧到了家中,說我若是不還銀子就把我賣到煙花之地,爹爹聽了之後被氣得吐血了,等我把隔壁的大夫叫去的時候……嗚嗚嗚……」
她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了,繼續哭個不停。
眾人一聽就傻了,楊勞海怒道:「你傻了,你是不是豬啊,你竟跑去賭場借高利!你、你……」他指着哭個不停的楊牡丹說不出話來。
唐青怕把爹爹氣出個好歹,急忙扶着他坐了下來,輕聲道:「爹,先別生氣,當務之急咱們要先去處理三叔的事情。」
眾人這才來到了三叔家裏,三叔也是住在北巷,只是隔得比較遠,住的屋子也比楊家小了不少,屋子裏頭一片狼藉,三叔正躺在床上,唐青上去探了下,早已經沒了氣息,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一家人都愁雲慘澹的,楊銘山和兩個兄弟忙着把三叔抬出去,幾個女人把屋子打掃了下,正忙着時隔壁的大夫過來了,大夫是個鬍子花白的老頭,老大夫瞧見楊勞海,嘆了口氣,倒是沒多說什麽。
唐青倒是覺得有些稀奇,三叔到底得了什麽病,需要幾十兩的銀錢來抓藥,她好奇,自然也忍不住問了老大夫。
老大夫答道:「也不是啥大病,就是太過勞累所致,每個月的藥材錢也花不了多少,一個月幾百文錢就差不多了,哎,真是沒想到……」
唐青謝過了老大夫,沒說話。
楊勞海轉頭看向楊牡丹,問道:「那幾十兩銀子到底怎麽一回事?」他知道自己的兄弟雖然家裏挺窮,但是積蓄還是有一些的,抓藥的銀錢應該是足夠的。
楊牡丹縮在角落裏哭哭啼啼的,不肯答話,一旁的楊銘山冷着聲音道:「堂妹,若是你再不說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咱們就不會再管這事了。」
楊牡丹這才哽咽道:「家裏本來就沒什麽銀錢了,每個月穿衣、吃飯、抓藥都需要銀錢,前兩個月家裏的銀錢就花光了,我這才問賭場裏借了五十兩銀子,誰知道兩個月過去了,他們竟然問我要一百五十兩銀子。」
楊勞海怒道:「那五十兩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