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構造神聖

重新構造神聖

維護不公和痛苦的宗教神話故事受到挑戰,這並非我們這個時代的創舉。早在19世紀,伊利莎白?凱蒂?斯湯頓就編寫出《婦女聖經》,把那些說婦女墮落、婦女是附屬品、婦女無足輕重的段落從《聖經》中挑出來,進行了尖刻的批評。然而,那時人們僅僅反對現有的神話故事,因為它們將我們束縛在統治關係生活方式上。他們呼籲“進行比世界上一切宗教書籍都更感人、更崇高的教育”。也就是說,現代意識革命的第一階段主要是批判現存的神話故事,或者說是解構現存的神話故事。只有到現在,當我們已進入意識革命的第二階段時,革命的重心才逐步轉向重構。今天,有些人在古老的傳統中工作,一磚一石地為夥伴關係的社會和兩性關係奠定基礎。他們說,我們犯不着扔掉所有的宗教神話故事和偶像。他們認為,我們的宗教中有許多不同因素,我們可以保留並加強那些能使我們生活得更公正、更和平、更完美的因素。不錯,在我們的猶太-基督教神話故事和傳說中,確實有很強的夥伴關係因素。譬如,有許多神話故事講述耶穌的善良和仁愛,還有的講述他如何蔑視那個時代的道統,自由地和女性(包括近來發現的一些女門徒)交往。不僅如此,有些神話故事和儀式在其統治關係外表下還有早期夥伴關係傳統的痕迹。回顧我自己的猶太教傳統,那首美麗的希伯萊歌謠《迎新娘》,就很可能反映了敬奉女神的祈禱儀式和神聖婚姻。還有我自幼愛看我母親做的那些儀式:每到星期五晚上,婦女們都要燃起安息日蠟燭。現在,當我也像我母親一樣,在搖曳的燭光上做着那些手勢時,我發現如果把它們放慢,簡直就是一種冥想儀式。猶太傳統里還有感謝大自然恩賜的節日,譬如,每逢住棚節,兒童們便在樹枝、水果和蔬菜搭成的涼棚下載歌載舞。究其根源,這個節日大約也是由居住在近東的農耕民族的女神崇拜儀式發展而來的。《舊約》中也有許多道德戒律體現了夥伴關係。有的戒律規定人們應該照料孤兒。譬如《利未記》19:18中有這樣的教喻:“要愛鄰人如愛自己”。《詩篇》裏的許多章節向我們展示的是一位仁愛寬厚的神靈和一群頂禮膜拜的猶太民眾,他們虔誠地為神賜的福佑和歡樂,包括富饒美麗的自然而感謝上帝。在《以賽亞書》66:13里,我們甚至聽到上帝充滿母愛的聲音:“母親怎樣安慰兒子,我就照樣安慰你們。”看看我們的那位在天之父聲色俱厲地做出威脅,要懲罰那些不服從他的人,這是多麼鮮明的對比啊。在基督教傳統里,耶穌也有許多像同情他人和免用暴力這樣通常被視為女性特點的教喻。在此,我們同樣能夠找到遠古節日的遺迹。譬如,復活節(以伊奧斯特拉命名,她是古代北歐的春之女神,以蛋和野兔作為其多產的象徵)便是在每年春天慶祝生命的復蘇。伊麗莎白?道森?葛雷在其著作中寫道,聖誕花環和作為代表新年的聖嬰的神秘降生都有可能追溯到“舊教”,最初人們是在冬至時節慶祝聖嬰的誕生,后經改造才成為現在的聖誕節。許多神學家,譬如羅絲瑪利?拉德福特?盧瑟、海倫?科尼克、托馬斯?巴利、利塔?N?布羅克、沃爾特?溫克、朱迪斯?普拉絲高、馬修?福克斯以及其他許多人,我無法在此一一列舉,都試圖強化猶太教和基督教傳統之內的夥伴關係因素。福克斯有一種說法很感人,他試圖強調“原佑”而不是“原罪”。可是,也有許多人到這個傳統之外去尋求一個更公正、更和平的世界所需要的神話故事、偶像和儀式。有些人開始研究東方文化中的教喻,譬如**喇嘛、瑜珈以及其他形式的冥想。傑斯汀?澳布萊恩寫道:“他們在其中發現了一種轉換過程,它能有條不紊地喚醒、協調並實現人類嚮往和平生活和徹底的自我意識的潛能。”有些人從古今關於古代女神的神話故事中尋找精神,有些人,像研究儀式的斯塔霍克和路易莎?泰施,甚至把威卡(對基督教之前某些巫術宗教的稱呼)和非洲以及加勒比海地區以母親為中心的遠古儀式也挖掘出來進行現代化改造。還有那些“普通的”女人和男人,他們再造了慶祝降生的儀式,並把女孩子的月經初潮當作人生的一件大事加以慶祝。他們正在恢復我們日常生活中的神性,使我們的日常家務(從燒飯到洒掃,更重要的是照料他人和自己)變得更圓滿、更有意義。人們再造了婚姻的聖禮。他們寫下自己的誓詞,甚至用彼此的愛的誓約(而不是宗教的言詞)來宣告他們神聖的結合。最重要的是,他們重新賦予**以神聖——包括**中無限的溫柔和無限的激情——這些曾被統治關係的宗教踐踏,淪為神秘,現在它們回歸了,被帶回到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來。神學家卡特?海沃德曾這樣寫到:“當我們體驗神聖的**之時,我們會意識到我們是神聖的,會想像我們創造着彼此和彼此共同的幸福。當我們在愛人、朋友和我們自己的臉上看到神聖之時,我們會坦然地接納我們的**——性感,彼此相通,而且充滿力量。我們彼此為對方帶來前所未有的智慧和快樂。當我們超越了小我之後,我們會明白上帝就在我們中間。她在我們中間誕生,在我們中間體現。她是大地,也是大地哺育的生命,是力量,也是被賜予力量的人,這創造的精靈,我們的共同生活和最大願望的根源,如海風拂過洋麵,喚醒海里的生靈,使它們翻騰,使它們改變。**也這樣拂過我們,改變了我們相互之間的關係。經這神力的點觸,我們終於獲得了新生。”我相信,還我們的**和我們的親昵關係以神聖,是建造新的夥伴關係愛情的重要環節。這種新愛情既是內化也是超越:它將至上的歡樂而不是贖罪的痛苦理想化。我還相信,創造一個新的神話故事體系,使**神聖化,使我們改變自己和社會,這將給我們帶來新的神話故事,包括適應更公正、更民主的新世界神聖家族的神話故事。這又一次有悖於我們從古老的統治關係社會繼承下來的遺產。然而,變化還是一點一滴地發生了——各路專家、藝術家和小說家紛紛以神性重寫聖母,這便是一個例證。我們要拋棄那種以父子為中心的家庭模式,這顯然使重申瑪麗亞的神性變得格外重要。當然,在神聖家族的寶殿裏還應當加上聖女。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使所有家庭成員得到同樣的重視,受到同樣的尊重。有些故事經過改造可以適應夥伴關係而不是統治關係的社會結構,有些神話故事卻應該徹底拋棄。譬如,在印度教里有一個故事,講偉大的神毗濕奴如何被他父親賜死,又如何由一個女嬰替死而得以存活。猶太-基督教里的一個故事講述洛特為了保護他的天使客人,把他的女兒送給一群強盜,供他們姦淫。還有神學家沃爾特?溫克稱之為救贖暴力的神話故事——上帝讓他的兒子耶穌以死替人類贖罪的故事,基督教士兵列隊廝殺的寓言,還有“英勇的”騎士、牛仔、警察殺人如麻的故事,以及最新的宇宙小子為保衛他們的國家、社團或星球用他們的“超人”能力大開殺戒的故事。我知道,有人會認為扔掉這些神話故事是不對的,甚至是瀆神,是不道德的。但是,夥伴關係社會裏的神聖和道德與統治關係社會裏的神聖和道德是不一樣的——這就像這兩種社會對於正常和不正常有不同的標準一樣。我也知道有人會說,不管多麼需要,宗教神話故事是不可能改變的。然而,改寫宗教神話的先例在歷史上比比皆是。肯定會有人說,我們的宗教和世俗神話中關於英雄暴力的故事不過是一種象徵,象徵著宇宙間善與惡,上帝與魔鬼,光明與黑暗,或者用榮簡斯的說法,“人與他的影子”之間的搏鬥——這些神話故事只是反映了人類的現實。然而,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看待邪惡的現實。猶太神秘學者巴姆?閃姆?托夫說,就全宇宙來看,最好把惡視為缺乏善,而不是反過來看。我要補充一點,就全人類來看,最好把惡視為缺乏那些使人之為人的品質:我們擁有的意識、選擇,更重要的是,同情和愛的巨大能力。愛是人性和神性的精華,偉大的精神導師如耶穌和佛陀的一切教誨都是圍繞着愛進行的。但是,儘管耶穌和佛陀言傳身教,宣揚同情和愛(耶穌給病者以治療,給哀者以慰藉,給飢者以麵包,他將被指控為通姦的女人從亂石砸身中解救出來,他號召我們遠離暴力,教我們以待己之道去待人),這種愛的教導卻在統治關係社會裏被歪曲和遺忘了,甚至經常被用來充當最野蠻行徑的借口。所以,我們這個時代最艱巨的任務,就是剔除過去幾千年的統治關係歷史掛在愛這個字眼上的所有殘酷意義。這件事情已經開始了,這真讓人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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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的歡愛:女性肉體政治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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