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情的再度聖化
在第一編里我們已經看到,有一些神秘傳統流傳至今,它們認為我們人類常年長時間獲得性快樂的能力,是通往精神啟迪的道路。但是只有在今天——更多的女子和男子為使他們的親密關係從統治關係向夥伴關係轉變而奮鬥——人們才再次普遍地重新發現了靈與肉的聯結。探討這種聯結的著作,有些出自男子之手——譬如,喬治?福伊爾斯坦(GeorgFeuerstein)著有《神聖的性》,彼得?雷德格羅夫(PeterRedgrove)著有《黑女神與看不見的現實》,威廉?歐文?湯姆遜(WilliamIrwinThompson)著有《**的**被輕看的時代》,羅伯特?安東?威爾遜(RobertAntonWilson)著有諷刺意味的《巧合》。但是,這一類著作的作者大多數是女性,婦女關於性的寫作正在成為一種新體裁:這些寫作將性與充滿色情快樂的全身心的精神聯繫在一起。這些文字與現在一些婦女所寫的更公開談性的書比起來,在一些重要方面與傳統離得更遠了。因為它們談論的,是重新恢復婦女在遠古的性力量——以及史前女神的強大形象。這些文字有許多出自神學家(有些人喜歡自稱為神學研究者)之手,譬如卡羅?徹斯特、伊麗莎白?多德森?格雷和朱迪思?普拉斯科。另一些作者則是詩人,譬如奧德雷?洛德和芭芭拉?莫爾;還有一些是藝術家,譬如朱迪?芝加哥和莫妮卡?斯州;以及一些藝術史學家,譬如埃利諾?蓋頓和格洛麗亞?奧倫斯坦。有些作者是同性戀者,也有些是異性戀者。更有些作者是諸如維基?諾布爾、斯塔豪克、盧薩?泰施和唐納?威爾希爾那樣的婦女,她們自發地恢復了古代治療者、薩滿、儀式主持人或女祭司的角色。她們大多數都寫女神是色情力量的源泉,但也有少數人,譬如卡特?海沃德,筆下仍把她寫成神。不過,不管使用什麼稱呼,她們的焦點是再度聖化女性和色情——她們筆下的色情包括色情被描寫為力量的源泉,而不是排除了性。這些女作者提到的力量,不是通過恐懼和強迫而統治和控制他人的力量,而是給予和養育生命的力量,給予和接受愛的力量。最重要的是,這種力量不是製造痛苦的力量,而是給予和接受快樂的力量,是以快樂為紐帶弘揚生命中的一切的力量。洛德(Lorde)在一部作品中說,色情是“我們內心的女性和精神層面上的資源”:分享快樂,不論是**的、情感的、心理的抑或精神的,都會在分享者之間架起一座橋樑,成為他們理解對方無法分享之物的基礎,也會減少他們之間所存在的差異的威脅……當我們生活在自己以外時,我的意思是,當我們依靠外界的指導,而不是自身內在的知識和需要而生活時,當我們遠離自身色情的引導而生活時,我們的生活就受到外界和異質的限制,我們服從某個結構的需要,而這個結構根本不是以人類需要為基礎的,更不考慮個人的需要。但是,當我們開始自內而外地生活,緊貼着我們自身色情的力量,讓這種力量引導和啟迪我們對周圍世界的行為時,我們就會開始真正地對自己負責。因為當我們開始認識我們最深的感覺時,才能夠而且也必然不再滿足於受苦和自我否定,不再滿足於麻木,而現在麻木似乎是我們的社會裏僅有的另一條路。我們反抗壓迫的行動會與我們的自我合而為一,具有發自內心的動機和力量。諾布爾在一段話中講到了古代婦女的性力量與薩滿或治療傳統的聯繫:內心的家園是聖廟,在那裏我們把女神、深層的女性氣質以及陰間女性的力量和表達的源泉相互聯繫起來。我們再一次深深地植根於那片土地,在那裏力量和性是天衣無縫的整體。這就是古代女性俑像明白無誤地傳達的整體觀念。我們曾是蛇和鳥、地和天、肉和靈。我們可以請男性同去那片土地,而他確實來了。蓋頓也講過類似的話,即要“重新恢復我們色情本性的神秘”。而海沃德在文章中稱色情為“生命的力量”、“創造的力量”,甚至是“智慧的守護者”,並且提出“通過性體驗而深入神聖——探索神聖的國土”。這些作者像史前女神崇拜社會裏的藝術家一樣,認為女性的**既是內在的又是超驗的,它象徵著給予生命、愛和快樂的力量——倘若女人和男人要得到精神治療,就必須重新樹立這種象徵。其實,對他們之中的許多人來說,精神和社會治療的關鍵,正是重新恢復婦女的力量:這也是創造世界的關鍵,女性所具有的那些具有創造力的性力量的神秘和美在這個世界裏將受到尊敬,而不是被視為罪孽而遭到貶抑,或是被視為供男性消費的商品。總之,這些女性作者不僅解構了**,而且建立了新的**。在這一過程中,她們並不是孤軍奮戰。我們在後面的章節里會看到這一點,我們將繼續進行探索,看看現代的性革命與現代意識革命如何成為一個整體——它們如何在我們的時代同時進入一個新階段,對我們最根本的觀念和關係進行重新審視,重新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