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口述》 “一月風暴”以後(2)
市革委會又從中央各部、各學校調進來一百多人,這些人都是中央文革小組支持的造反派頭頭。“五大領袖”除聶元梓任革委會副主任外,蒯大富、譚厚蘭、王大賓、韓愛晶都成為了革委會的常委,中學紅代會的李冬民、第二機床廠的魯文閣、光華木材廠的劉錫昌等也都是常委。其他的造反派都分到各組去了,北京市的權力實際上是中央文革小組一手控制,戚本禹直接抓的。這就是當時的情況,老市委的人和新市委的人統統下放了,進來的一批人成立了“紅色政權”。1967年4月20日召開了市革命委員會的成立大會,有十萬人參加。但是,紅是“一片紅”了,可並不是鐵板一塊。造反派頭頭都有自己的野心。由於權力分配的問題,學生造反派分裂為“天派”、“地派”,相互爭鬥。“天派”以聶元梓為首,反對謝富治;“地派”保謝富治。蒯大富、韓愛晶動搖在兩邊。一時間烏煙瘴氣。雖然我已經出來了,但實際上是靠邊站,說話沒有人聽,連住還是住在被關押的地方,我到大會堂開會,後面還有幾個造反派來押送、監視,根本無法工作。這以後的情況比1966年至1967年我們被奪權時更熱鬧了。比較大的事情,包圍中南海、火燒英國代辦處、大型武鬥,接連地發生了。1967年7月發生的包圍中南海,我看是中央文革小組直接插手的,戚本禹與操縱市革委會的周景方直接發生聯繫的。包圍中南海是由北京建工學院開始的。1966年8月,少奇同志曾在作為他的一個點的建工學院講過“文化大革命”問題,建工學院的學生以此為由頭大造**的反。當時,建工學院的學生已分裂成“老八一”和“新八一”兩派,兩派都要揪斗**,都要**交出所謂“認罪書”。**迫不得已交了由王光美筆錄的檢討后,被操縱的學生造反頭頭非但沒有就此罷休,反而煽起更大的火,串聯各校到中南海西門外召開揪斗**的誓師大會。由此開始,許多造反組織便在中南海西門外“安營紮寨”,包圍中南海,狂呼“**滾出中南海”。由於**不在北京,中南海里造反派也起來配合,不僅批鬥了**,強使低頭彎腰,還抄了**的家。包圍過程中,周總理一直在中南海,也有人勸他離開中南海,周總理說**不在,我不能離開。一直鬧了很長的時間。我去看過兩次,一次是乘着汽車轉了一圈,第二次是去找了建工學院的人,我說:你們這是怎麼回事。火燒英國代辦處,是在8月里的事。鬧得最厲害的是外語學院、外交部的人,加上一些學校。火點着后,我對周景方說:這個要去看一看,想法怎麼樣制止。周景方不去。我又說:你不去不行,你是市革委會的秘書長,我和你一起去。火燒英國代辦處時,在代辦處的外邊由衛戍區的部隊把英國外交人員保護起來了,部隊的戰士圍成了很多層的保護圈。我看到英國的代辦好像很害怕地在地上蹲着。我們去后找那些組織的頭頭。找不到,人們都說不知道。實際上周景方可能知道,他就是不配合。我沒辦法,就回來了。第二天夜裏,周總理召集外語學院兩派開了一夜的會,中央文革小組的陳伯達參加了,謝富治也參加了,我和丁國鈺去了,坐在後邊聽。周總理、陳伯達、謝富治坐在上邊,周總理批評火燒英國代辦處是錯誤的,要求外語學院的兩派停止這些行為。外語學院鬧得很厲害,兩派在會場上還打架,不同意周總理的意見。陳伯達陰陽怪氣地說:外交部、外交方面的事情是由周總理管的。便沒有說別的,既沒有表示支持周總理,也沒有批評造反派。接着是百貨大樓、西單商場的武鬥,清華、北大的武鬥,民族文化宮等一系列的武鬥。內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一定是中央文革小組的某些人佈置的。我曾問過謝富治怎麼處理?他說這個要請示中央文革小組。謝富治那時根本沒有要去制止的積極態度,也不願多跟我談,任憑連着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外交部鬧得很厲害,姚登山奪了外交部的權,他曾是中國駐印度尼西亞的代辦。外交部的會我們不參加,聽說周總理給他們開了一夜的會,姚登山操縱這個人講完那個人講,就是不散會。我聽當時周總理的秘書周家鼎告訴我,周總理的心臟病發作了。周家鼎找姚登山說:如果周總理要發生問題,你負責任。最後,把姚登山監視起來了,姚登山沒有辦法才宣佈散會。姚登山與中央文革小組有一定的關係,過了幾天,他就成了外交部的大紅人物。不過他也曇花一現。最有意思的一個事情說一下。那時我已經出來了,謝富治、王力作為中央代表團帶着北航“紅旗”和其他學生造反派到四川去解決四川問題,以後到武漢。謝和王支持了與武漢群眾組織“百萬雄師”的對立派,把“百萬雄師”稱為保守組織,激化了矛盾。擁護陳再道的“百萬雄師”這一派,包圍了王力,抓了他、打了他,把王力揪走了。中央代表團的人被打傷、被架走了,這可不得了。周總理親自到武漢,找了陳再道談,把王力弄了出來。中央決定北京組織一萬人到西郊的西苑機場歡迎謝富治、王力。這時,我才知道謝富治和王力的去向。因為是臨時通知,到機場的人不足一萬,都是陸陸續續去的。我到時,王力這些人已經下了飛機,好像是用輪椅推着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