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口述》 當政府失去權威的時候(3)
後來是組織了部隊手拉手把群眾分開,才把**1966年,**被歡呼雀躍的受閱紅衛兵圍在中間硬接出來。我也擠不出去了,虧得一批中學生開出一條道,方走出重圍。我出來后,看見**和**都在上**的電梯口處坐着,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向他們說,應該檢討,我組織得不好。接受這次教訓,以後的檢閱改為紅衛兵坐大卡車經**受**檢閱。結果也不行,很多人坐不上車。又改為像遊行似的,從**前走過,但秩序也很亂。很多人一走到**就停住不走了,都想看**,只顧喊“**萬歲”的口號,熱淚盈眶。每次都出現一些問題,特別是在西苑機場的檢閱,那次可能有一百多萬人,當時踩死了兩三個人,大家都沒命地往前擁,形成不由自主的強大人潮。八次檢閱,每次都是周總理找我們親自佈置,當時真是刻刻提着心,怕出事。紅衛兵在北京,包括新到和原來沒有離開的,人數最多的一天達到300萬。當時北京市區的居民也就是300多萬,不到400萬人,一時增加了這麼多人,吃、住、行都很困難。南方的人要吃大米,北方的人要吃白面,盡量調劑。其實不止是食、住、行,衣也攤上,天涼了,南方來的人還得給他們發禦寒軍衣。北京市委紅衛兵接待站設在先農壇,負責人是國防科委的一位同志,當政府失去權威的時候很好,還有一些軍隊“支左”的同志在做招待工作,大家忙得不可開交,昏頭昏腦的。這些吃、住等問題是不好解決的,接待站的同志解決不了問題,紅衛兵就打罵他們,甚至抓他們去遊行,做“噴氣式”來批判。這些同志很苦,見到我時委屈得哭,提出不幹了。那時,我也被揪斗,但還要勸這些同志,說工作是黨交給的任務,不能不幹,而且要干好。有一天,來的人特別多,前門那一帶都擠滿了,人山人海。實在沒辦法了,我去找周總理,說北京市各機關容納不了了,中央各機關我動員不了,如何是好?周總理說通知中央各機關和市委各機關開一個會。於是,馬上在工人體育館開了個萬人動員大會。大家都到了,我一說話滿場起鬨,沒人聽。無法,我就打電話報告周總理。周總理來了,他要求各機關派人去市委接待站領人,各機關能住多少就領走多少人,管吃管住。中南海也騰出一些地方住紅衛兵。以後按這個辦法,一來就通知各方面來領人安排住宿。那時,北京差不多家家戶戶都住了紅衛兵。上上下下,一片沸騰。後來陶鑄提出,這樣串聯影響鐵路等交通的正常運輸,聽說把火車的窗戶都擠壞了,號召走路串聯,不坐車乘船,發揚艱苦奮鬥的精神。這才有效,慢慢來的人就少了。再講一個事情,“西糾”後來變成“聯動”,“聯動”被中央文革抓了一百多人,包括董老的兒子董良翮都在內,“西糾”後來不行了。然後起來的是哪一派呢?起來的是中學紅代會的頭頭李冬民。這個案子後來還通報了我一次。李冬民組織了一個造反派組織“首都兵團”,**說真正的左派是“首都兵團”,中央文革小組要市委支持它。中央文革小組真是支持,在“首都兵團”的成立大會上,中央文革小組的那些“左”得發紫的人都參加了。周總理也在場。北京市是我和丁國鈺、雍文濤參加的。當政府失去權威的時候1966年11月,新疆工學院紅衛兵長征隊頂風冒雪行進在戈壁灘上,赴北京串聯國務院的秘書長周榮鑫也陪了周總理來。這個大會主要是批判“西糾”。我記得“西糾”是北京31所中等學校的紅衛兵組成的西城區紅衛兵糾察隊。在大會批判過程中,**故意提高嗓門,問到會的人知不知道誰是“西糾”的後台?參加會的紅衛兵說不知道。**鐵青臉說:就是周榮鑫!要大家看一看他,讓周榮鑫站到檯子的前邊。**接着又聲嘶力竭地說:還有雍文濤!這樣,當場就把周榮鑫、雍文濤揪走了。我看周總理的樣子,他並不知道**要點周榮鑫的名字,周總理也緊張了,但鎮靜地控制着。陶鑄從中南局調到中央任常務書記后,從中南局調了一批人,雍文濤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們的矛頭是對着周總理和陶鑄的。我和丁國鈺在後邊坐着,真有些如坐針氈,坐不住了。丁國鈺低聲說:他們都點完了,就該輪到我們了。天知道,一直到散會,也沒有點我們的名字。散會時,中央文革辦事組的人來說,**讓我去。**問我雍文濤是什麼人。我說:雍文濤是中央派到市委工作的,他沒有問題,他分管中學工作,他去“西糾”做工作是市委派去的,責任在我。如果雍文濤有問題,罷了我的官算了。**很生氣,讓我回去寫檢查。我的檢討送去后,**在上面批了,大意是說吳德還比較謙虛,但不能不講原則,雍文濤是有錯誤的。周榮鑫、雍文濤被揪走後,好幾天都未放回來,我們就派人想辦法去找。周榮鑫找回來后,周總理讓他在國務院燒鍋爐,紅衛兵再找他時,就說周榮鑫已經參加勞動去了,實際上把周榮鑫保護起來了。雍文濤被找回來后,在國務院的文辦躲了幾天。後來,雍文濤提出在北京危險,要回廣東,他在廣州市還有辦法躲避。這樣,就採取了一個辦法,讓廣州來的造反派把他揪回去了。雍文濤後來參加了廣州市的“三結合”。事前廣州還派人來向我作調查,我寫了一個證明,說他到“西糾”是受組織派遣的,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