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葉閎仁能在朝為官自然也不是笨蛋,他跟季睿麟的差別待遇令他確信這是個陷阱,頓時不悅的起身,指着杜縣令質問:「大人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讓季校尉站在公堂,他犯罪了?」

杜縣令乾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着葉閎仁,論官階,他這七品縣令還真的輸葉閎仁及季睿麟,但他背後那個人身分可就比這兩人大多了,不然,他哪有膽動太子的手下?

「葉大人,金吾衛的季校尉還真犯了大案,你別生氣,我讓師爺把事情好好的說上一遍。」他連忙揮手要一旁的師爺宣告罪狀。

留着八字鬍的師爺連忙走上前,開口道來葉鏢師等一行人包下錦二街的民宅,卻在第一晚就讓人迷昏,同行的姑娘房裏闖進多名蒙面黑衣人,其中一名欲行採花之事……

八字鬍師爺劈哩啪啦的說著,季睿麟原本還漫不經心的聽着,聽到後來,說院子起火,有多人親眼看到他倉皇的從屋內飛掠離開,眼睛差點要瞪凸了。

「胡說八道!」

季睿麟還沒出聲,大為光火的葉閎仁已經握着拳頭衝到公堂中央怒道:「當今太子跟季校尉情如兄弟,太子在選妃那日,還有意替季校尉選一賢妻,那些可都是精挑細選後的金枝玉葉,季校尉都看不上了,會來這裏採花?」

此話一出,圍觀的老百姓忍不住點頭贊同,的確,瞧瞧那黑衣青年身材挺拔,兩道濃眉斜飛入鬢,一雙鳳眼明亮如黑寶石,鼻樑高挺,容貌俊俏至極,負手而立時全身散發著一抹威勢及凜然氣質,哪需要採花?

「葉大人,話可不能這麽說,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咳咳咳,身為男子,難免會有慾念,就本人所知,季校尉在這裏也有一個月,身邊並無人伺候。」杜縣令發覺自己發言不當,連忙咳嗽掩飾,但他話里的意思很清楚,這是臨時需要發泄才犯下的糊塗事。

「你這些話簡直狗屁不通,季校尉一身武藝過人,相貌俊美,這些日子在知合縣走動,多少女子看似含羞帶怯,實則希望接近他,不少青樓女子還頻頻製造偶遇,令人煩不勝煩,真要發泄,上青樓去就好,你根本是睜眼說瞎話!」葉閎仁也是武人,說起話來不像文官文謅謅的拐彎抹角。

杜縣令皺緊眉頭,「公堂之上,容不得葉大人如此咆哮,咳,再說了,葉大人這一番話只是基於你跟季校尉的交情而說的,並無證據,可本官卻有人證物證!」

杜縣令又說了案發現場的人證物證,還真的讓人押了人證進來。

那是一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黑衣人,他看着季睿麟就大喊主子救命,像唱戲的說起他們如何用迷香迷昏人,如何與那位姑娘的貼身丫頭纏鬥等等。

接着杜縣令又宣了五名老百姓上堂,幾個人也一一指着他,說親眼目睹看到他從屋裏飛掠而出。

季睿麟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但也覺得荒謬可笑,葉閎仁幾度要打斷這些證人的說詞,都讓他制止了,他就要看看這荒腔走板的鬧劇可以演到什麽地步?

在八字鬍師爺拿着罪狀及毛筆走過來要他認罪畫押時,他嗤笑出聲,大手一揮,掌風就將師爺整個人打飛出去,唉叫一聲的落了地,痛苦的呻吟起來。

眾人見他露這一手,先是寂靜無聲,隨時又議論紛紛起來。

「杜縣令這樣就要本官畫押認罪?大金皇朝是沒規矩王法了?你就這麽辦案?」季睿麟邊說邊走到那幾名跪地指證他的老百姓前,「大半夜黑漆漆的,你們一個個沒有功夫的平民百姓,竟然看得到我這名武狀元從該名姑娘的房裏飛身離開?還把我的臉看得一清二楚?我從不知道我的功夫這麽差!」

幾個被點名的證人頭是低得不能再低,身子無法不顫抖,別人不知,他們可是心知肚明,他們是被逼着當證人的,若不從,下大牢的就是自己了。

百姓們聞言紛紛覺得有理,低聲議論起來,一時之間,肅穆公堂變得吵嚷不已。

杜縣令沒想到他這麽難纏,火大的一拍驚堂木,「肅靜!肅靜!」

「人證物證齊全,季校尉還冥頑不靈不肯認罪,反以武狀元的身分來壓迫這些老百姓,未免太難看了吧?」旁聽的曾裕達終於忍不住的開了口。

「曾老爺是因我壞了你納妾的好事,刻意弄個採花賊的愚蠢罪名栽贓到我身上,想出口怨氣?」季睿麟直接挑明的說,俊臉上的神情充滿不屑。

「簡直胡扯,季校尉,你別信口雌黃胡亂栽贓。」

兩鬢斑白的曾裕達話說得忿然卻是心虛,尤其這會兒百姓們又嗡嗡的說起半個月前他強要那一店家的閨女為妾,後來卻突然不納之事,當時還不明原因,這會兒聽季睿麟一說,頓時恍然大悟的議論起來。

曾裕達氣得咬牙,先看向杜縣令,再似有若無的看向站在看熱鬧的老百姓中的嫡長子,杜縣令驚覺的輕咳一聲,曾裕達立即收回目光,又迅速的看了杜縣令一眼,即避開目光。

然而,兩人目光的迅速來回,全落入季睿麟的眼裏。

江南鹽道使掌管的是江南多省的鹽業,而商行販鹽需要鹽引,鹽引上蓋的就是鹽道使的大印,此次查官商勾結案,就是有人大量取得鹽引,販賣私鹽,牽連的人甚廣,杜縣令也在其中,只是牽涉較淺,不過,曾裕達此生大半財富都是販售私鹽而來,關連很深,然而曾裕達身後有三皇子,他還得返京與太子商議,不能貿然處置。

曾裕達心中有鬼,早害怕他查到什麽,他又壞了他納妾好事……看來曾裕達跟杜縣令官商勾結,找來不少人對他指證歷歷,將一盆髒水硬是往他身上潑,是想憑着悠悠眾口,把他的小命留下了?

思索至此,季睿麟俊美的臉上露出懾人的冷意。

季睿麟的推測沒有錯,圍觀的百姓裏面,杜縣令安排了適時要配合叫囂定罪的「自己人」,此刻,正和贊同季睿麟的一方激烈辯論,聲音也愈來愈激動高昂。

杜縣令強裝着一臉的肅穆威嚴,手上的驚堂木拍了一下又一下,「安靜!安靜!」

但現場仍是吵雜不歇,杜縣令頭疼不已,沒想到季睿麟這般難纏。

其實從夜審黑衣人那天,杜縣令跟曾裕達就知道是誰闖下的禍,這幾日擾民抓賊不過是要製造努力擒凶的假象,怪就怪曾家的花心大少哪朵花不採?竟然將歪腦筋打到倪芳菲身上,她背後有大長公主當靠山,杜縣令不得不鄭重以待,只能想方設法的找個替罪羔羊。

所以,他跟曾裕達可是緊急密會,想來想去,就想到了現成的!

他們細細推敲,設定以串供的假證詞直接將季睿麟拿下定罪,在太子得到消息替他周旋之前,他們就在這兒直接將人砍了,想翻案都難。

畢竟大金皇朝對於姦淫這等罪行一向嚴懲,何況季睿麟有官職在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砍了也不為過。

如此,既給倪芳菲一個交代,她身後的大長公主一個交代,也能讓季睿麟身後的太子痛失左右手,而且私鹽這樁生意他們不可能就此不幹,季睿麟這種能人的存在就是大大的阻礙,除了他,三皇子更會記他們一筆大功。

但算盤打得美好,現實卻不然,明明在人證外,還有夾雜在百姓中的暗樁鼓噪着要他認罪,還是壓不倒他!

此時,季睿麟朗聲開口,百姓們立即噓聲四起的要大家安靜。

「我五天前根本不曾見過什麽姑娘,也未到過那棟民宅,說我採花,根本是胡言亂語,既然要辦案子,就讓那名姑娘過來與我對質。」

「該名姑娘驚嚇過度,不能上公堂。」杜縣令馬上否決了。

「是嗎?還是根本就沒那位姑娘?那位姑娘若是不來,那大人就是明晃晃的栽贓。」季睿麟冷冷的反問。

這話說得在理,事情鬧得這麽大卻根本沒有苦主,這苦主要現身,才有說服力啊,老百姓們紛紛點頭附和,「這應該的,空口說白話,令人難以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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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粉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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