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雲蓉
卻原來正是為了今日鳳儀向雪妍討要雲蓉丫頭的事，鳳儀倒是驚詫於雪妍的速度，不過是上午剛剛發生的事，這麼快就布好了一個局，想必隨着自己十四歲生辰的臨近，這對母女終究是按捺不住了吧。
雪妍哭哭啼啼的訴說了原委，末了還不忘噁心一下鳳儀。
“長姐想要的東西，妍兒自然不該推三阻四，但云蓉自幼跟着妍兒，親如姐妹，妍兒實在捨不得，誰又捨得和自己親近的人分開。妍兒求長姐開恩，將雲蓉留在妍兒身邊。”
“你先起來，不過是一個丫頭的事，倒是傷了你們姐妹的和氣。珍如，扶妍小姐起來。”雲淑嘆了口氣。
珍如是雲淑的貼身侍女，人稱珍如姑姑，跟了雲淑許多年，也是從上官家帶來的舊人。
珍如應了一聲，扶雪妍坐下，替她擦乾眼淚，囑咐雲秀照看着，她仍舊是回到雲淑的身邊。
“兩位妹妹對這件事怎麼看？”
孟姨娘和三夫人彼此對望了一眼，都沒有着急開口。
“兩位妹妹但說無妨。”
三夫人看了二夫人一眼，笑了笑。
“不知道二姐姐有什麼高見？”
她的意思很明顯，你是老二家的，年長，你先說。
孟姨娘看了鳳儀一眼，又看了一會雪妍，方才開口。
“按理說，這是姐姐的事，妹妹本不好插口。但既然姐姐問了，妹妹也就說說看，若是不如姐姐的意，還望姐姐海涵。”
“妹妹但說無妨。”
“說到底不過是一個下人，值不得什麼事。鳳儀小姐身份尊貴，不過是討要一個丫頭，這是妍小姐和雲蓉的福分——”
“姐姐這話就不對了，”三夫人打斷了孟姨娘，“鳳儀小姐要什麼沒有，何必與妍小姐搶東西。說句難聽的，以鳳儀小姐的身份，滿府都該敬着她，她更應該體恤府中諸人，不然以後何談惠儀九州。”
“妹妹這話更不對了，以前老太爺當家的時候，什麼東西不滿足鳳儀小姐啊，如今不過一個下人，值得如此大動干戈嗎？”
“姐姐這是明顯偏袒鳳儀小姐了——”
“滿府之內，誰會不偏袒鳳儀小姐——”畢竟是先皇欽定的皇後人選啊。
“好了，兩位妹妹不要吵了，不過是一個丫頭。鳳儀，我的兒，你想要什麼，娘親都會滿足你。”雲淑拉住鳳儀，和藹可親。
“謝娘親。鳳儀只是覺得與雲蓉那丫頭格外投緣，不想到惹妍妹妹如此不快，鳳儀真是無地自容。”
說罷，對着雪妍福了福身，行了大禮，雲淑立即扶住了她。
“可又是胡鬧，這事若是傳出去，御史又該彈劾你父親了。”
“是鳳儀考慮不周，還望娘親責罰。”
“娘親疼你還來不及呢，只是以後萬不可隨便行禮了，國有國法。那雲蓉你只管領了去，我會給雪妍再挑一個好的。”
“多謝娘親成全。我的丫頭香嵐一直跟妹妹親厚，妹妹若是不嫌棄，香嵐便送與妹妹了。”當真以為鳳儀還是以前的鳳儀嘛，這香嵐前世的時候吃裏扒外，害了鳳儀許多次，如今正好將她除去，還名正言順，何樂而不為。
雪妍一聽，復又要跪下，卻是被雲淑扶住了，只站在一邊哭哭啼啼，我見猶憐的。
“鳳儀，香嵐那丫頭你權且留着，這事為娘的自有定奪。你且去吧，天色漸晚，一會路滑。”
“是，鳳儀全仰仗娘親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香沫倒是不解了。
“我本是嫡女，地位尊貴，縱是驕縱些，也是有的，如今不過搶了妍妹妹一個丫頭，算不得什麼大事。況且我名聲在外，誰不知道寧王府的嫡女囂張跋扈，時常欺負兩個妹妹。倒是兩個妹妹生的國色天香，我見猶憐，偏生我是惹人厭的。”鳳儀笑道。
她這番說辭也不無道理，前世的時候，自己確實有着這個名頭，說到底還不是雪妍雪塵二人陷害的。如今重新來過，這跋扈的惡名倒也無所謂，藉著這個名頭，倒是方便她行事。但若要她再如前世一般，任人欺凌，當個傻瓜，那卻是不能了。只這些，沒必要跟香沫解釋，她既真心待她，她便護她一世，萬不可如前世被人賣入花柳巷。
“小姐這麼溫柔可人，倒不知這些傳言怎麼來的。”香沫歪起頭，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平日裏，自家小姐很聽兩位妹妹的話，何來的欺負呢？
鳳儀笑了笑，自去讀起了詩集。
大概傍晚的時候，雲蓉獨自一人走進了鳳儀的院子，跪在雪地里。
“婢女雲蓉，前來伺候小姐。”
彼時鳳儀正在看詩，聽了她的聲音，立即放下詩集，對香沫點點頭。香沫會意，不多時便帶着雲蓉走了進來。
鳳儀看了看她，見她並無懼意，倒是落落大方，不像下人。只這一身單衣，卻是令人詫異，想必她來的也不是多麼順利，連身上的棉衣都被人扒了去。鳳儀不再多想，當下對她也是歡喜，又念着前世她幫了自己不少，便命人帶了下去，先暖暖身子要緊，莫要落下了病根。
“小姐，怎麼安排雲蓉？”
“交給蘇嬤嬤，以後也是跟在我身邊伺候。”
香沫答應着去了。
這蘇嬤嬤不是別人，正是鳳儀的乳娘，只可惜她的女兒在五歲的時候夭折了。老太太念她撫育鳳儀有功，便將她留在了鳳儀的身邊。如今，專管着鳳儀院子的大小事務。不過，鳳儀畢竟是未出閣的小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務，奈何蘇嬤嬤是閑不住的，又喜歡烹調美食，便終日混在鳳儀的小廚房，專心和美食打交道。饒是如此，這院子的下人，也對她尊崇有加。她對鳳儀更是沒的說，大概在她的眼裏，鳳儀也是她的女兒了。只是這話，卻是萬不敢說的。鳳儀也不曾將她當下人，彼此很是親厚。
香嵐見雲蓉來了，待香沫雲蓉二人離開之後，便一下子跪在鳳儀的面前。
“求小姐不要趕香嵐走，香嵐再也不敢了。”她幾乎哭了出來。
“我想趕也趕不走你啊，妍妹妹好像並不打算要你，你權且在外間伺候吧。哦，對了，你的房間騰給雲蓉。”
“謝小姐，謝小姐，謝小姐——”
“去吧。”
“是。”
鳳儀也想過，這個時候若是將香嵐趕到外間去，自然會引起雪妍母女的懷疑，但她眼裏就是容不得沙子，這香嵐前世委實太可惡，鳳儀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她，沒有趕殺她，已經是她忍耐的極限了。讓雪妍母女起了疑心也好，之後她們也不敢太過放肆。對於重生一世的她來說，她們還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她的復仇不過剛剛開始，這就當是一個開胃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