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服口服(上)
“青山城裏有兩個世界,一個是世俗界,一個是修行界。即使世俗界中最強的三大家族俞家、韋家、苗家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修行界裏最弱的勢力,修行之人,想要摧毀世俗界的一個勢力,哪怕是最強大的勢力,也是輕而易舉的。”
“把世俗界比作一座山,修行界便是天邊的雲,即使登上山巔,雲依舊是在天邊,遙不可及,只可遠觀、膜拜。”
“蘇家便是青山城修行界最高的那片雲!”
蘇家家主蘇呂的修為無人能敵,先天的可怕,先天之下唯有顫慄。
長子蘇文周、小女蘇祁潼,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人中龍鳳。
蘇祁潼自幼在玉英宮修行,少跟外人接觸,大家都不熟悉,提到蘇家的二代想起的都是蘇文周。
不到三十歲已經是鍊氣化神四轉。
一轉心安寧,二轉氣自行,三轉峰巒平,四轉千里行。
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氣脈悠長可日行千里。
他的修為,連許多修行勢力的當家人都自愧不如。
人人都認可,再過幾十年,他的成就必定超過蘇呂。
兩代人無與倫比的強大,造就了蘇家在修行界獨一無二的地位。葉蒼雲說蘇家是青山城修行界最高的一片雲,是他地位太低,眼界太低。
青山城修行界這片天,蘇家獨佔一半。
到今天為止蘇服白才對蘇家真正的勢力有個清晰的了解。
“你不是想向我介紹青山城的勢力分佈那麼簡單吧?”
他隱約猜到葉蒼雲要說什麼,然後想起了蘇鳧,搖頭輕笑,大家族,真的是生存不易。
“你或許想直接上門討要巨靈掌原本,但蘇家絕不會這麼做。站在雲巔的蘇家,為山腳下的一捧土大動干戈,傳出去成為青山城修行界的笑柄。”
葉蒼雲認為還有一個原因。
蘇家次子未死是件好事,可他的身份實在尷尬,不能修行也為蘇家兩代人的強悍平添一個污點。
不論是為蘇家的顏面,還是為蘇服白的顏面,蘇家都不願意讓外界的目光過多停留在蘇服白身上,凡是涉及到他的事,都是越隱秘越好。
“收購秘籍原本就是個幌子。武者都知道,原本中留有書寫者的精神、意志,以此能觸摸武技的最高境界。”
“即便可能性很小,武者也不會輕易讓給他人,更別說只是為了錢。”
“蘇鳧在收購時未作任何鑒別,價錢也不高,足以證明我的猜測。”
“他唯一儘力做的事情就是來醫館找我,聘請我指點蘇二少如何熬煉筋骨,所以做這些假象只為掩蓋圖謀巨靈掌原本的真相。”
我猜的不錯,蘇鳧的確沒有盡心儘力,只是在敷衍。
蘇服白更加確定,指望別人是不行的,此事必須自己親自去做。
他一番話說的蘇服白都快相信了,饒有興緻,看他後面還能說出些什麼。
葉蒼雲一副“被我拆穿了吧”的得意神情,“一炷香學會巨靈掌,看書學會巨靈掌,都是蘇家刻意所為,早就設計好的。為的是讓我相信,你是個武學天才。”
“不能修鍊是你年齡太大體內雜質沉積所致,然而你悟性過人,即使轉而習武也是武學天才。如此不僅為你塑造了不錯的形象,也挽回蘇家兩代人都是天才的名聲。”
他的神情轉而陰鬱,“蘇二少想要巨靈掌原本,我們葉家只有拱手奉上,可是想要戲耍葉家,恕我難以奉陪。”
武者亦有武者的尊嚴。
幽靜的院中忽然響起風聲,狂風大作,有若雷動。
葉蒼雲冷笑,被我揭穿真相,血淋淋扒開不堪入眼的真面目,將你的無能與虛假一語道破,惱羞成怒了吧。
狂風的中心是一隻手掌,蘇服白的手掌,聲若雷霆,迅疾如電。
院中狂風呼嘯,草木低伏,奪人的氣勢震懾四方。
從原本中領悟龍吟拳的氣勢之後,不僅施展龍吟拳時如此,施展其它武技時也會不由自主帶上它虎嘯龍吟般攝人的氣勢。
不是主動為之,相較龍吟拳就差遠了,只是氣勢更加宏大,缺少震懾心魂令人無法動彈的力量。
掌在半空中,葉蒼雲便感到驚訝,似乎……不是巨靈掌。
“砰”
掌力雄渾,有斷碑裂石之力,不是巨靈掌,是開碑手。
葉蒼雲有家族傳承,自小修鍊的是巨靈掌,但不代表他不了解其它武技。相反,葉家經常指點其他武者熬煉筋骨,意味着經常能看到其他武者練功,彼此之間的切磋也是常有的事。
沒有武學傳承的小家族大多練過開碑手,葉蒼雲知道一人,更是專練開碑手,至今已二十年。
十年前與他交手,他不如葉蒼雲,問他,答曰“視之如石碑”。
十年後在與他交手,兩人不相上下,再問,答曰“視之如墓碑”。
石碑有待掌法斷裂,切磋時勇猛過度,過剛易折,墓碑則已死,心態平穩,可徐徐圖之。
將剛猛著稱的開碑手練到如此平穩,是二十年的專一苦練之功。
第一次掌力碰撞葉蒼雲便認出是開碑手,心中不解,為什麼捨棄已然精通勝過自己的巨靈掌,是瞧不起自己,以此羞辱自己嗎?
“砰”
又一次掌力的直接碰撞,掌對掌肉對肉。
疑惑和憤怒轉為震驚,對方在開碑手上的修為不弱,顯然是下過一番苦功的。
蘇服白回到蘇家時日不久,將巨靈掌練到精通,還練了一門開碑手,他在武學上的天賦悟性絕對是驚人的。
“砰”
第三次掌與掌的碰撞,葉蒼雲的震驚無以復加,掌法如此純熟,竟然超過了浸淫開碑手二十年的那一位。
不僅巨靈掌練至精通,開碑手也已經精通,純熟無比。
將兩門武技練至如此境界,便是在他這個年紀也足以引以為傲,更何況蘇服白才十六歲,更何況他習武才幾天時間。
“認出來了嗎?”
“認出來了。”
“認出來便趕緊收心,還有別的呢。”
葉蒼雲還沒明白過來“別的”指什麼,蘇服白又一次動了,捏指為劍,指尖彷彿有劍光閃爍,血肉之軀竟透着金屬的銳利與寒意。
二月風。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劍一出,風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