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拿自己開涮》80
195被《都市夜報》開除之後,伊能棟又陷入遊歷風塵、漂泊不定的狀態。伍方舟一去南粵,了無音信,他的手機始終不開,連一個問候的電話都沒有。從《都市夜報》首席娛記的寶座上跌落,混跡於自由樂評人荒涼的角色,伊能棟備感酸楚。為了微薄的稿費,她在文化的沼澤中掙扎,在娛樂的風霜中呻吟。她又開始跟男人隨意上床,跟歌手、跟樂手、跟音樂製作人、跟娛樂雜誌的編輯隨便過夜。一個熱衷北京文化的外地女孩,遭到北京文化中心驅逐之後,只能以青春**搏來一席生存之地。為了拓展生存空間,伊能棟嘗試着進入音樂企宣的行列。她在《都市夜報》締建的名聲還管用,她豐潤甜美的容貌還足以誘惑男人,終有一家音樂公司的掌門經受不住伊能棟的貼身戰法,美色當前,滿應滿許。伊能棟勢如破竹,一戰搏出位,閃電般入主北京大康文化公司,以音樂女企宣的姿態,再嘯江湖。與此同時,伍方舟於南粵大地又現豪風,以開拓者的雄姿在羊城報壇颳起一股旋風。他鐵掌開山,大刀闊斧,傾力打造《花都夜報》,把在《都市夜報》孕育的激情完全釋放。那匹黑色的馬來到我們中間尋找騎手,伍方舟就是騎手,在他的策動下,新創刊的《花都夜報》像一匹黑馬,躍臨嶺南上空。伍方舟的才華與魄力深得投資方賞識,投資方的女執行官在風神俊朗的伍方舟面前,怦然心動,不能自持,沒多久就被他的鬚眉英氣徹底征服,從**到靈魂再到財力和物力合盤托出。伊能棟用她的翩翩石榴裙拂中了北京大康文化公司老闆的死穴,伍方舟以他羽扇綸巾般的風采蕩漾着南方女大款的春心。人生就是這樣,伍方舟、伊能棟這對曾經相依相伴的同林鳥,一旦大難襲來,便火速分離,各奔前程把對方迅速淡忘。人的生活背景一旦易換,過去的那點兒柔情又算什麼?在角色改變、利益更迭之後,縱使有着**刻骨之交的男女,也會從此陌路,毫不牽連。感情是無力的,是容易被打垮的,被感情剝離的男女,很快會在新的境遇中找到依託,下一輪的情感又會冉冉升起。伍方舟與伊能棟,這對不算深愛也基本上摯愛的男女,各自走向新的職場,在人生新的定位中很快淡漠了對方。面對加速運轉的生活時態和無法把握的情感戰場,即便有心把對方想起,也無力將過去追回。196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酒肉一掃而光。今朝酒醒何處?東直門,羊蠍子二部。春花秋月沒法了,酒單結多少?我欲乘風歸去,又恐酒後駕車,撕照不勝寒。杯盞輕輕一搖,大地微微一顫,殘羹冷炙中,狗子飛身一躍,上了檯面。這是八月,荷蘭鬱金香與非洲紫羅蘭盛開的夜晚,這是我們熱愛的狗子,他那雙清純的三角眼,在昏暗的酒局中熠熠生輝。我必須寫這本小說,必須的,寫這些跟我喝酒的人,寫這些喝高之後就瘋狂探索人生的北京混混兒,寫我的夜店生涯,寫我在北京夜生活中遭遇的中青年男女。2004年2月1日,大仙在他的小說《先拿自己開涮》首發之際,接受《北京青年周刊》採訪時,如是暢言:我將隨筆集《金錢不是糞土》改成電視劇《有人愛沒人疼》,再將電視劇《有人愛沒人疼》改成小說《先拿自己開涮》,然後準備把小說《先拿自己開涮》改編成電影《淚水不犯酒水》,還想把電影《淚水不犯酒水》改寫成一首長詩,叫《生命在於激動》。這種循環往複的創作令我異常興奮,一種生存的體驗能繁衍出無數生動的題材,這些題材馬上得到體裁的接應,然後,在體裁的擴張和轉換中又加入無窮的題材,如此多元的寫作時空讓我流連忘返。不管是現實中的張弛、艾丹、石康、狗子、李大衛、張四、戴方、何勇、老狼、朱加、黃雯、楊葵、唐大年、趙趙、趙波、尹麗川,還是想像中的朱大慶、皇甫雁、伍方舟、伊能棟、何佳夕、蕭燕姿、肖楠、林湘婷、黃雲升,他們都在世紀的穿梭中給我留下鮮明的印象。他們活着,然後出擊。我老愛說,人生就是這樣。就是在一個又一個飯局酒局中創造了歷史,就算這歷史單薄得不足以進入史冊,也足以被後人翻開。所以,我爭取讓這部小說成為21世紀的百科全書,好在21世紀只過了三年。197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皇甫雁的氣色已經好轉,雖然依舊蒼白,但幾分生動的氣韻已掛在臉上。在慘烈的墮胎之後,皇甫雁的內心更加頑強,氣質更加孤傲,隨着身體的復原,她開始喝酒,開始對人生重新定位。她決定離開北京,去東京療傷。在發現伍方舟有外遇之後,她就曾於東瀛盤桓數月,思慮再三,終於做出跟伍方舟一刀兩斷的抉擇。如今朱大慶染指新歡,自己悲憤墮胎,跟他分道揚鑣已成事實。皇甫雁沒必要再在朱大慶的公司棲身,她要在箱根楓葉最後的凄紅中,整理自己剛滿27歲的人生。皇甫雁慘痛的27歲生日,竟是以墮胎為生日禮物,那刮骨剜肉之痛,至今還襲擊着她的內心。一個女人在情感的廢墟上挺立着,在巨大的創痛中飽食累累傷口。皇甫雁是一個美女,絕不是那種只有臉蛋的美女,在她幽妙的姿容背後,是一種近乎病態的光芒,在被兩個男人連續擊傷之後,煥發出直面滄桑的豁然大氣。皇甫雁將自己的遭遇和離北京赴東京的打算,告之好友何佳夕。77號關張之後,失去大本營的何佳夕閑極無聊,正想找個時機重聚江湖舊部。何佳夕提議,為皇甫雁在“錢櫃”搞一個“為了告別的聚會”,把老朋友都叫上,讓生活的場面再熱鬧起來。皇甫雁認為可行,也想藉此跟朋友道別。何佳夕覺得應該叫朱大慶,雖然他不是東西,但這最後一面兒就給他點兒面子,讓他是個東西。皇甫雁沒有反對,雖然朱大慶把她傷得巨慘無比,但他們畢竟有過鬼斧神工的**之交,女人會時常想起曾在她靈肉的水域航行過的男人,就為了追憶自己冰冷荒涼的身體,曾有過眩目奪人的熱力。再巧不過,伍方舟也恰好從廣州回北京為他的新報紙網羅精英,何佳夕勸皇甫雁,既然請朱大慶,伍方舟也應該請,畢竟你們曾夫妻一場。皇甫雁早想開了,不就是跟我有關係的男人嗎?隨便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