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節 替換
“現場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提取的了。”陳高說道，“剩下的我在屍體解剖之後會寫一份報告。”
“你剛剛是說..”高天棋問道，“一根稻草？”
“沒錯。”
陳高看着高天棋，將手套脫下，“劇烈的腹瀉會造成電解質的大量流失，從而使患者處於脫水的狀態，但是處於脫水狀態不一定會死，更可能產生的是意識的模糊與恍惚，人的意志會處於崩潰的邊緣。”
“所以這個時候，他自己做了什麼，實際上是不知道的。”
高天棋愣了愣，“所以有可能...？”
陳高點了點頭，“但是這只是一種猜測，基於證據的推算的這種結果的可能性比較大，具體的還是要等化驗之後才能確認。”
他走了出去，楊帆和高天棋走到樓道，楊帆想要拿一根煙，高天棋則是遞了一根過來，“熊貓，好貨色。”
楊帆接了過來，點燃，輕輕吸了一口，“果然是上面來的人...”
高天棋身子靠在牆壁上，吐出一口煙氣，“你之前說遇到過這種情況。”
“對。”楊帆緩緩說道，“案子沒有多久，那人被催眠了，最後差點把我殺了。”
“你有沒有什麼疑惑？”高天棋說道，“你們之前的卷宗我來之前都看了一遍，比較有關聯的是安和謙，貝納簡，林涵綁架案，還有今天的江寧墜樓案。”
“裏面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高天棋抬頭，“兇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好像他能夠提前預知這一切。”
“你懷疑有內鬼？”楊帆搖了搖頭，“死了。”
“死了？”
“他叫李明傑，是我的兄弟。”楊帆彈了一些煙灰，深吸一口，“遊樂場的時候被掉包了，後來是兇手頂替着他的身份進來的，到現在，我們不僅沒有抓到兇手，就連明傑的屍體都沒有找到...”
高天棋拍了拍楊帆的肩膀，“警察啊...又有幾個能順利地看到明天的太陽？”
“沒事。過去了。”楊帆說道，看了一下周圍，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是你這麼說也有道理。”
“剛好只差半個小時。”楊帆冷冷地說道，“這個時間差掌握得這麼巧妙。”
“我打算查一下。”高天棋小聲說道，“現在警局裏面，我能相信的，除了黃隊方局，你和陳高以外，就只有明邦了。兇手能夠進來第一次，就能夠進來第二次。”
“你想查？”楊帆說道，“你不會連他們都...？”
“我不願意這樣。”高天棋點了點頭，“但這是職責所在，必要時還會採取一些手段。”
“做好準備吧。”高天棋走了回去，“不動手死的人更多...”
“走了。”楊帆擺了擺手，按了電梯。
電梯門應聲關上的那一瞬間，楊帆可以看見高天棋漸漸遠去的背影。
無奈啊。
楊帆按下了一樓，在電梯不斷下落的同時，他也在思考着剛剛的那一幕。
李明傑已經死了，這一次蹊蹺的案件，意味着很多的東西。
兇手會再一次地換了身份回來嗎？
他不知道，杜麗之前反覆跟他提到，說“它”雖然是規則的一個漏洞，但是目前來說，它仍然受制於規則。
它只能按照順序去殺戮，七宗罪之中的兩罪已經被抹去，那麼剩下的就只有五宗。
如果不遵守規則，將會受到懲罰，這樣的道理它不會不知道。
江寧屬於那上面的任意一種罪名嗎？亦或者...？
“不管了，先等高子把屍體解剖以後再說吧。”
回到警局，楊帆徑直走到了解剖室，陳高戴着口罩，旁邊是一具已經被全部剖開的屍體，面部難以辨識，如一團漿糊，發出一股腥臭之味。
陳高扔給楊帆一副手套，“白大褂在那裏。”
楊帆穿戴整齊，走到屍體的旁邊。
屍體的結構已經被剖開，心臟部位呈現一面扁平，有多處破開，心腔處有紫黑色的血凝塊，繞着左心的一邊有一圈黑色的痕迹。
面部已經破爛，鼻子的肉被壓成幾塊，鼻骨受壓刺出，形成峰狀骨刺。
皮膚的顏色很暗，幾乎沒有彈性。
陳高走了過來，“他的小腸和大腸裏面沒有食物殘渣，留下的僅僅是清液狀物質，這不是正常的腸道。”
“但是取了血化驗，裏面沒有沙門氏菌或者霍亂弧菌等可以造成劇烈腹瀉的病原體，排除了微生物的原因。”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結果，和我在他墜落地點使用的試紙檢測的一樣。”
陳高把一份報告遞了過來，“人的血液的正常pH範圍在7.35-7.45之間，然後江寧的血液PH值為7.30，低於7.35，也就是說，他是屬於酸中毒。”
“而且經過化驗，他的AG(陰離子間隙)高於正常，但是氯離子處於正常範圍，可以判斷是高AG氯離子正常代謝性酸中毒。”
“一般來說，這種酸中毒有三種情況，但是考慮到他曾經在廁所的那一幕，所以首先檢驗他是不是酮症。”
“看你這個樣子，是酮症吧。”
陳高點了點頭，“沒錯。他的血液中幾乎沒有檢測出胰島素，只有正常人的百分之七。這屬於胰島素的絕對缺乏，此時人體沒有辦法利用葡萄糖，只能代償性地大量生成酮體，進而超出了人體對於酮體的最大利用能力，造成滲透性利尿。”
“同時，他的血液中還有一種成分加速了這種情況。”
陳高指着報告上的一頁，“麥克萊，減肥藥的一種成分，可以刺激腸道蠕動。”
“市面上的那些所謂的減肥藥，很多標記着純中藥，但實際上，裏面都有麥克萊。通過對腸胃的刺激，造成生理性地失水，如果使用過量的話，就會變成中毒。”
“絕對缺乏的胰島素，加上大量的麥克萊，兩者讓他出現了代謝性中毒的情況，意識迷離。”
“然後這時候如果有一點暗示。那麼他想要做什麼都可以。”
“謀殺。”
“兇手對於心理很有研究，而且對於配比十分熟悉。應該是接受過相應教育的。”
“你還記得我們m市最好的一所大學嗎？”
楊帆點了點頭，“尤其是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