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臨一：獻給大時代和普通人的歌

——簡評黃國榮的長篇小說“日子三部曲”

武警政治部電視藝術中心副主任、評論家丁臨一

近年來部隊作家黃國榮以他的系列長篇小說“日子三部曲”即“三謠”—《兵謠》、《鄉謠》和《街謠》而蜚聲文壇。謠者，歌也。黃國榮憑藉自己獨特的閱歷優勢，以一個敏銳的觀察者、忠實的記錄者和嚴肅的思考者的身份，滿懷深情地為社會的進步、生活的變遷而歌，為生活在社會底層那些艱難而又堅韌的普通人而歌.從而贏得了軍內外廣大讀者的普遍喜愛。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長篇小說連播節目接連播出“三謠”之後，成百上千的讀者來信從四面八方雪片般飛來，在近年來的當代文壇，這已經是不大多見的喜人現象。

毫無疑問黃國榮是刻畫人物塑造典型的高手。換言之，如果我們說黃國榮的“三謠”主要是依靠人物取勝，是憑藉作品中的典型形象而走入千千萬萬尋常百姓家的，這也並不為過。讀了“三謠”，古義寶、汪二樣、莫望山、聞心源等一個個鮮明而獨特的人物形象令我們難以忘懷。生活在軍營基層的古義寶，因為“樹典型”的意外機緣而登上了虛幻的人生高峰，又因為偶發的變故而實實在在地跌到了人生的谷底，正是這巨大的境遇反差促使他認認認真真地重新思索人生的價值取向，並進而踏踏實實地在逆境中奮發抗爭，依靠埋頭苦幹和一身正氣，在堪稱惡劣的生活環境中重新尋找到了令人尊敬的人生位置。生活在江南水鄉、人稱“二傻子”的汪二祥，在半個世紀的漫長歲月里見證着社會的變遷，經受着人生的坎坷磨難，他那半憨痴半倔強、壓不倒磨不滅的生活態度，無疑能夠帶給人難以窮盡地回想和感慨。出生在省城的一個普通市民家庭、被“上山下鄉”運動拋落在貧困山鄉十五年無人置理的莫望山，回城后抓住了我國書業界出版發行改革的機遇，憑藉自己的誠實勞動和不凡膽識，從舊體制的壓迫和**官員的榨取夾縫中奪路而出，終於開創出了紅紅火火的一份出版發行家業。而因軍隊精簡整編轉業地方進入陌生的出版管理行業的聞心源，在書業界的改革大潮中勤于思考，公正執法，儘管屢屢遭受貪官污吏及社會邪惡勢力的打壓襲擾，卻始終正氣浩然，挺立潮頭。可以說，黃國榮“三謠”中的主人公，都離不開生活坎坷的磨礪，都經歷了社會不公正的考驗，也都仰仗着風風雨雨對他們獨特人生的成就。也正是因為此，古義寶、汪二樣、莫望山、聞心源等一個個生動而獨特的人物形象就尤其耐人琢磨，他們的人生態度、人生價值觀念和人生位置的再尋找、再發現過程就尤其耐人尋味。

當然所謂“謠”自古以來就是反映民聲，刺及時政的。黃國榮的“三謠”，可以說是在相當開闊的層面上反映了當代軍營生活、鄉村生活和都市生活的發展變遷，其中既有對時政弊端的指斥批判，更有對改革開放的呼喚，對社會進步的讚美和對除舊布新的時代精神的熱忱謳歌。改革開放、開拓創新的時代大環境，不僅給汪二祥這樣干千萬萬的普通勞動者帶來了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巨變，也給吉義寶、莫望山、聞心源們的人生命運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新挑戰和新機遇。如莫望山那樣的人生轉折，如果沒有改革開放的大時代帶來的社會生產力的大解放和人的創造力的大解放，放在舊體制舊環境下是不可想像的。而如聞心源這樣的優秀的軍隊幹部在精簡整編的大環境下，必須順應潮流勇敢走向新的工作崗位迎接新的人生挑戰，這也確是干千萬萬軍隊幹部必須面對的新的現實。舊體制舊觀念的頑強存在，仍然在極大地束縛着社會生產力和人的創造力的發展；而新滋生的**現象和社會黑惡勢力的出現，更給莫望山、聞心源們的創業開拓前進增添了新的障礙和新的考驗。黃國榮對當代生活把握的敏銳之處和深刻之處就在於，他看清了變革的趨勢是不可阻擋的，更認識到變革的過程卻註定是艱難曲折的，因此，他特別注重他作品中主人公性格的豐實、人格的成長和精神的成熟，卻從不輕易許以他們重重磨難之後便是一帆風順的美好前景。恰恰相反，在古義寶、莫望山、聞心源們面前出現的，倒是古人所謂“正人萬山圈子裏，一山放過一山攔”的新的考驗和難以預測的未來，正是這樣富於生活寓意和人生寓意的藝術處理，使得他筆下的主人公常常能夠集時代光澤和人性光澤於一體，使我們既看到生活的希望，更受到人生的啟迪，從這個意義上說，我以為，黃國榮的“三謠”既是富於現實主義精神的，又是充滿理想正義情懷的，我相信，黃國榮的“三謠”是一定可以在中國當代小說史上留有它特定的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