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文章摘要
長篇小說的重要收穫文學畫廊的嶄新形象
——《鄉謠》等“日子三部曲”研討會發言及專家文章摘要
黃國榮的長篇小說《鄉謠》等“日子三部曲”出版后,在社會和文學引起廣泛關注。近期,中國作家協會創研部和作家出版社聯合召開了研討會。中宣部文藝局、中國作協、總政宣傳部的領導和評論家30餘人出席了研討。現將專家的評論和發言摘要如下:
《鄉謠》等“日子三部曲”的研討會,由於**和種種原因,籌備了近一年。最近會很多,我認為這是個很重要的會,這三部作品很精彩,是長篇小說創作的一大收穫,也是黃國榮前半生生活的結晶。很有必要對三部作品作一番研究。
——作協創研部主任、評論家雷達(摘自文學報《文學畫廊的嶄新形象》2003年9月18日)
我認為這三部小說是我國長篇小說創作的重要收穫。這三部作品是國榮前半生生活經歷的精華的濃縮,寫了部隊生活、鄉村生活,又寫了都市生活,這些生活都是他經歷過的,與他有着密切的關係。作品充滿着濃郁的生活氣息,像《鄉謠》裏的吳文化色彩,《兵謠》中的兵營色彩,我感覺非常真實,很可信。國榮用典型化方法塑造了幾個讓人難忘的典型人物。古義寶、汪二祥,都是我們近幾年來創作上的重要收穫。塑造人物用了非常個性化的方式,顯示了典型化塑造人物的生命力。三部曲都有發展。《兵謠》沿着古義寶個人成長線索走,顯得比較單一。果然,他在《街謠》裏就以三個人生命歷程的三條線索同時平行展開,顯示了生活的多樣豐富,也顯示了他對藝術的不斷追求。同時三部作品在語言和生活氣息方面,在人物細節的刻劃畫方面,生活的風趣方面,都給我們以新鮮厚重的感受,構成了“三部曲”成為我們長篇小說創作重要收穫的要素。
——作協黨組書記處書記、副主席陳建功(摘自文學報《文學畫廊的嶄新形象》2003、9、18)
我非常敬佩黃國榮,他長期擔任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副社長,而且分管發行和經營管理工作。我自己搞出版,我知道這個職務是日理萬機的職務,同時他還長期兼任版協經營管理委員會的秘書長,那也是個非常辛苦、非常勞累、非常操心的職務。但我非常奇怪,他在擔任兩個“非常”職務的情況下,而且他不是個掛着職務不干事的人,他還能寫出那麼多的小說,一部接一部的小說,文學界、評論界反映很有生活,評價都很好。
——作協黨組書記處書記、作家出版社社長兼總編張勝友(摘自文學報《文學畫廊的嶄新形象》)
黃國榮同志的《鄉謠》《兵謠》、《街謠》“日子三部曲”的獨特,在於它那種不可拒絕的閱讀誘惑,它的真實讓人不知不覺便身陷其中動情動容。小說的原創性、鮮活真實的人物及瀰漫字裏行間的生活氣息和文化意蘊,是獲得評論家和普通讀者喜愛之所在,也是他的獨特之標誌。
小說能留給歷史的只有人物。黃國榮用八年時間“磨”他的作品,他對筆下人物的醞釀多達20年,可以說這些人物都是他從身邊抓出來的。汪二祥“憨”與“精”多元性格的雙重組合,寫出了中國普通農民的人生和他們的生存狀態,成為阿Q在新時代的深化與發展。像二祥在大庭廣眾面前用腳步撿錢、跌跤撿煙、在上海討錢又丟錢、許茂法與周菜花食與性的交換等等細節,沒有平民的視角,沒有與群眾血肉相融,沒有長期對老百姓深切的關注,作者是發現不了的。
——總政治部宣傳部副部長、少將王兆海(摘自解放軍報《“三貼近”的成功收穫》2003、11、6)
“日子三部曲”出版先後有幾年了,今天仍能感受到一種先進精神的震撼力,一種出色藝術創造的感染力和一些對文藝創作的有益啟示。因為書中鮮明地表達出一種思想解放的精神,一種實事求是的精神,一種要脫離某種僵化的精神束縛健康成長的追求,而且也體現出一種“活的馬克思主義”與形而上學理論的鮮明對照。
《鄉謠》在人物塑造上達到了作者創作中的一個高度,塑造了一個當代文學農民形象中少見的普通農民形象。小說十分可貴的是通過二祥和他的鄉親與小村的描寫,生動反映出解放前後五十年的農村發展史,反映出作者對社會主義建設中挫折與進步的積極思考。一方面是極為豐富的生活性。十分有趣的滋味感,一方面又是巨大的歷史感、蒼桑感,二者結合得很自然。二祥這個人物不僅是中國農民的縮影,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很多中國老百姓的一個縮影。在困苦中對生活的堅持和追求,並不完全是阿Q精神,其實是中國人可貴的生命頑強的人生態度。小說里沒有一個壞人,但是充滿生活矛盾和人生轉折,這和許多描寫苦難的小說經常設置一個或幾個壞人也不一樣,更歷史唯物地反映了環境決定人品,環境造就人格的真實情況。
——中宣部文藝局研究員、評論家路侃(摘自光明日報《於小物中寫大境界》)
在長篇小說“日子三部曲”中,黃國榮寫了農民、士兵和書商,體現了進入有着巨大差異生活領域的能力,儘管對於傳統小說的大師們來說,這種能力幾乎是理所當然的,是小說家的基本稟賦,但實際上,中國現在的小說家在此面臨極大的困難,他們缺乏超出自己身份和經驗局限去理解人心,而他們的身份和經驗也通常狹窄、單調。他很難在他的很多作品裏,幾部作品裏展示有着如此的差異、有着如此豐富性的,這樣人類經驗的不同層面。我們有必要對這樣一種寫作,給這樣一種成熟的,建立在對人類生活廣闊性、豐富性的把握之上的寫作更多的更充分的重視。
“日子三部曲”最重要的作品是《鄉謠》,它在一個漫長的歷史縱深中表現了獨特的鄉村經驗,在中國鄉村書寫的傳統基礎上開拓了一個比較新的區域。《鄉謠》作出了一種“南方”的觀察和想像:宏大的歷史風雲反覆激蕩,幾十年間,一個名叫二祥的農民和他的鄉親們一起歡欣、悲愁,一種生活,一個世界經歷急劇的變化,歷史在個人經驗中打下深刻的烙印。但是,在《鄉謠》的鄉村世界裏,我們感到依然有某種沉穩、恆常的秩序和結構在暗自運行,那是我們的江南,是千百年來頑強、機敏、熱愛生活的江南,是在一次次的荒蕪中重現繁華的江南,是更多地保存着對傳統的記憶的江南,是有根的江南……在這個意義上,《鄉謠》為我們的鄉村書寫提供了思想、感受和想像的新途徑。
《鄉謠》中的主人公二祥,是文學畫廊中一個奇特的形象。這個人令你把握不定,既陌生又似曾相識。在每一個具體環節上,他都是失敗者,但是,整部小說讀完,回頭看,你發現他其實是個成功者。這個人物讓人想起阿Q,當我們把阿Q當作“國民性”的典型時,我們多少忽視了阿Q這個人物的具體性,忘記了他首先是個紹興的農民;同時,現代文學以來的鄉村書寫實際上未能充分發展和擴充阿Q所蘊涵的複雜可能性,也就是說每一個後來的寫作者本來都應該常常自問:阿Q現在怎樣了?他在時間和和歷史的激流中做何反應?我願意相信,黃國榮曾經這樣問過自己,結果他得以塑造出這樣一個具有複雜歷史和人性內容的人物。二祥是難以輕易分析、難以輕易歸類的,當我們把他和阿Q對照時,我們能夠感到他與阿Q的精神血緣,但在不同的歷史境遇下,我們不得不用更複雜的尺度去看待他、體會他。
——青年評論家李敬澤(摘自人民日報《鄉村世界的奇特人物》2003、11、4)
這三部作品,不僅是軍隊長篇小說創作的收穫,也是整個創作界的一個重要收穫。證明了國榮的文學實力,達到了三種境界。
一是達到了史詩的凝重。三部作品都是厚積薄發的。正像他自己所說,既是他的人生起點,也是他的文學之根。也許這一點,黃國榮沒有在他的作品中沒有欺騙,沒有誤導,能夠讓我們相信這就是生活的本色和原聲。相信日子的艱辛,也相信日子的美好。能夠把第一自然和第二自然無障礙地過渡,這是一種境界。
二是寫出了人物的心靈史。這也是一種境界。我覺得人物的命運、性格、心靈是人物形象的三個層面,命運後面是性格,性格後面是心靈,我是這麼看。只有揭示人物的心靈,才能很好地表現性格,很好地表現命運,莎士比亞時代就概括出來了。
三是形而上的充沛和自然流露。作品不是刻意去追問追求生命的意義,把生活顛覆,搞得支離破碎。一部長篇,在敘述背後,總要讓人得到一些東西。終極的東西,形而上的東西,有沒有,是衡量一部作品藝術質量高下的一把尺子。他的作品有這個東西,而且流露得比較自然,讓人感受,不是硬去耳啼面命。國榮他做人也是這樣,非常本色。我們都很熟悉他的性格,他的作品中,也印證了這一點。
——《文藝報》常務副總編、評論家范詠戈(摘自科學時報《三段日子三種境界》2003、9、25)
黃國榮的《鄉謠》凝重、渾厚,有滋味,內涵豐富耐琢磨。有些小說很張揚,似乎順時應世,在某種浪潮中很走紅,也似乎很刺激,但經不起推敲,更耐不住琢磨,只能像浪花似的一閃而過。而《鄉謠》雖然不是特別引人注目,表面看沒有重大的矛盾,也沒有十分激烈的衝突,但很耐看,而且,越看越能琢磨出一些滋味,品味到人生的確很沉重,的確有許多蒼涼和凄苦,有許多感傷與無奈。從而也就更加明曉“人生”是一個沉甸甸的字眼。
雖然表面看描述的多是生活的失敗者,尤其是《鄉謠》中的汪二祥,在生活中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得多;但透過這些人物的身影,作者黃國榮表現了平凡人生面對一次又一次打擊的堅韌和頑強。成功固然令人羨慕,不過,沒有在失敗中倒下去,面對一次又一次失敗仍然能夠堅強站立,仍然保持人性光輝、人格尊嚴的人,更應該得到尊重。
正如魯迅先生所說,被稱為“民族脊樑的人,有的捨身求法,有的為民請命,也有的埋頭苦幹……”像汪二祥、古義寶、聞心源、莫望山這樣沒有表面風光的人,就稱得上埋頭苦幹式的“民族脊樑”。因為從他們的身上,體現了我們民族延綿不絕、生生不息的生存韌性和永不放棄的發展信心。也正是在他們的身上,體現了我們民族優秀道德傳統的延續、延伸和發展。所謂“仗義多是屠狗輩”,底層人生永遠是傳統道德的捍衛者和守護神。“活着”已經不是一件容易事,要活得體面,活得有尊嚴、有意義、有價值,那就更是不容易。表現了萎瑣中的尊嚴、卑賤中的體面,從而不僅表現了“活着”的艱難和沉重,也表現了“活着”的意義與價值。“日子”雖然有點沉重,但只有將“日子”不斷地過下去,才有希望和未來。
——評論家林為進(摘自上海文匯報《“人生”是上個沉甸甸的字眼》2003、9、28)
《鄉謠》的讀者來信從四面八方雪片般飛來,在近年來的當代文壇,這已經是不大多見的喜人現象。毫無疑問黃國榮是刻畫人物塑造典型的高手。讀了“三謠”,古義寶、汪二樣、莫望山、聞心源等一個個鮮明而獨特的人物形象令我們難以忘懷。所謂“謠”,自古以來就是反映民聲,刺及時政的。黃國榮可以說是在相當開闊的層面上反映了時代生活的發展變遷,其中既有對時政弊端的指斥批判,更有對改革開放的呼喚,對社會進步的讚美和對除舊布新的時代精神的熱忱謳歌。改革開放、開拓創新的時代大環境,不僅給汪二祥這樣干千萬萬的普通勞動者帶來了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巨變,也給吉義寶、莫望山、聞心源們的人生命運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新挑戰和新機遇。黃國榮對當代生活把握的敏銳之處和深刻之處就在於,他看清了變革的趨勢是不可阻擋的,更認識到變革的過程卻註定是艱難曲折的,因此,他特別注重他作品中主人公性格的豐實、人格的成長和精神的成熟,卻從不輕易許以他們重重磨難之後便是一帆風順的美好前景。恰恰相反,他賦予人物古人所謂“正人萬山圈子裏,一山放過一山攔”的新的考驗和難以預測的未來,正是這樣富於生活寓意和人生寓意的藝術處理,使得他筆下的主人公常常能夠集時代光澤和人性光澤於一體,使我們既看到生活的希望,更受到人生的啟迪。我相信,黃國榮的“三謠”是一定可以在中國當代小說史上留有它特定的位置的。
——武警政治部電視藝術中心副主任、評論家丁臨一(《獻給大時代和普通人的歌》
三部作品從生活層面上看,一部比一部在擴大。看《兵謠》我想到,池莉寫的是《生活秀》,《兵謠》實際是寫“政治秀”。書出來六、七年了,再讀仍然有一種衝擊力,還沒有一部作品來替代它,可以看出它在當時的深度和力度。《鄉謠》也是一部非常有分量的和力度的作品。汪二祥這個人,有人把他與阿Q比較,他們還是不一樣。這個人物在生活中有**和願望,但他的**和願望不斷被打折扣,他總是不能隨心所欲地去實現他的願望。不斷打折扣,他仍不斷追求,他身上有一種韌性,一種農民的韌性。他是一個帶着他的弱點不斷向前走的形象。
——評論家白燁(摘自文學報《文學畫廊的嶄新形象》2003、9、18)
《鄉謠》是一支唱給鄉村農人的歌謠,它的曲調悠長而略帶傷感。汪二祥的經歷和他所過的日子,極有典型性,他不僅是江南農人的代表,也差不多是整個中國農民的代表。汪二祥的命運曲線,和幾十年來許多中國農民的命運曲線基本是重合的。作者以他對農民和農村生活的深刻了解,寫得從容自如,如同把一幅又一幅江南農村的生活畫面展現在我們面前。他在展現這些畫面時,猛一看去是不動聲色不動感情的,甚至是帶了嘲弄的,其實仔細觀察和體悟,能發現作者的眼裏噙着淚水。只要想一想二祥第一任和第二任兩個妻子的離去,都與他無力養活她們和孩子有關,就讓人心酸。
描寫農村生活的小說,從傳達情緒上看可分三類:一類是充滿歡樂情緒的,讀了讓人心裏輕鬆;一類是充滿悲傷情緒的,讀了讓人心頭沉重;再一類是傷感與喜悅交集的,讀了讓人沉思卻又心獲慰籍。我喜歡第三類小說。《鄉謠》就屬於這類小說,它對農民生活的真實狀況不存在遮蔽現象,它能引導讀者去思考有關中國農民的問題,卻又不使人陷入痛苦和絕望之中。
——小說家周大新(摘自中國文化報《黃國榮和他的“日子三部曲”》2002、12、7)
黃國榮的作品給予我有兩點深刻的印象,一個是現實主義創作方法在今天的勝利。九十年代以後,西方的種種創作方法在中國演練了一遍,但真正能夠留下的還是現實主義的作品。另一點,“日子三部曲”,事實上它是中國農民文化的一個檢討,《鄉謠》裏的汪二祥是個農民,古義寶是個農民的子弟,《街謠》中的聞心源,他的出身也是一個農民。軍營、城市和鄉村,在物理空間是不一樣的,與農民文化有着密切的聯繫。“日子三部曲是對農民文化總體上的一個檢討和反省。
——評論家孟繁華(摘自文學報《文學畫廊的嶄新形象》2003、9、18)
看國榮的代序,他一再強調視角,很有頭腦。他的視角,是生活視角,平民加生活,用生活化的敘述,寫出史詩般的作品。《鄉謠》有沒有史詩品格?有。通過汪二祥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把半個世紀農村的演變寫出來了。《鄉謠》之所以受讀者和聽眾的歡迎,生活化敘述很重要。現在有些作品,包括影視,離生活越來越遠,都是編造的生活。
他重視寫人物,當前文壇不重視寫人物,他在嘗試。從古義寶到汪二祥,汪家四兄弟大吉、三富、四貴寫得都不錯,還有幾個女性,包括雲夢。雲夢結婚前後心理變化,寫得很妙。汪二祥有人說是阿Q式的小人物,由他我想了六十年代挨批的中間人物,二祥就是個中間人物。他不是英雄人物,也不是反面人物,他就是中間人物。汪二祥同阿Q不一樣,他不那麼賴,阿Q有股子賴勁。阿Q快一個世紀了。辛亥革命前夕的阿Q,跟現在的阿Q自然不能一樣。汪二祥是個新的中間人物,如果說他有典型意義的話,他就有這樣一個意義。
有人說《鄉謠》是吳文化的小百科,了解和不了解吳文化的人都愛看,我們不了解看新鮮,熟悉的人看了很親切。文化本身也有特殊的審美意義。“三謠”的審美風格是陰柔之美,不是陽剛之美。這種陰柔之美的長篇小說不是很多,寫長的都想寫雄壯,都想寫成進行曲。這三部小說就像江蘇民歌《茉莉花》,就像《太湖美》,就像民歌民謠,給長篇小說創作增加了一朵很鮮艷的、很有特色的花。花怎麼樣?能不能拿獎無所謂,一個作家特別要重視作品。
——評論家何鎮邦(摘自文學報《文學畫廊的嶄新形象》2003、9、18)
我認為《鄉謠》真是多年來少見的優秀作品,是一部佳作。我特別贊同建功講的是長篇小說創作的重要收穫。我認為這個評價一點不過。
末流小說是沒有土地的,比較好的小說,是把土地寫進了書里的,真正的優秀小說,是把書寫進土地里的。我認為《鄉謠》是把小說寫進了土地里。把土地寫進小說里的小說,總讓人有寫作的痕迹,能看到土牆上抹上了水泥,能夠看到人工的種種痕迹。《鄉謠》是那樣的原汁原味,完全沒有作家出於市場的需要,出於藝術的需要,出於政治的需要,編造各種各樣動人的情節,起伏迭宕戲劇化衝突、懸念,所有的這些都被黃國榮廢棄掉了。他讓文學歸於大地,而不是拿土地來給我們文學使用。
末流的作品,沒有人物;比較優秀的作品,把人物裝到書里,但國榮的小說是把書裝到人物里。他把作品裝到二祥里,裝到二祥的形象里。作家沒有居高臨下高屋建瓴俯視紜紜眾生,彷彿作者就在用二祥的眼光觀察和品味自己的生活,觀察周圍的生活,也讓我們讀者彷彿裝進二祥的軀殼裏品味生活。這部作品讓我敬畏。
——作協創研部副主任、評論家蔣巍(摘自中國青年報《把書寫進土地》2003、9、6)
(文學報《文學畫廊的嶄新形象》2003、9、18)
人們通常把民間文化與民間精神理解成與主流意識相對的東西。現在小說里把主流生活,或者歷史主潮,表現得越強烈就越民間,這種想法非常偏面。黃國榮的民間精神在小說里有一個升華,升華到那裏去?可以升華到革命、也可以升華到道德。他作品的民間精神體現的不同是:一、與主流生活和歷史主潮緊密相聯繫;二、抓住了民間道德這樣一個具有普遍意義和覆蓋率的東西在寫;三、他在民間精神上是有升華的。我覺得這三部作品是可以統一起來的,又是非常有價值的。
——評論家伍秉傑(摘自文學報《文學畫的嶄新形象》2003、9、18
“日子三部曲”里最能稱得上日子的是《鄉謠》。我最喜歡他的《鄉謠》,《兵謠》很完整,人物是有發展的。但是《鄉謠》真的是一部小說,我特別讚賞小說往小里說,他把汪二祥所有與歷史發生關係的事情,都是從個人的角度來寫,這部書確實很好,有一種非常驚奇的感覺。
——評論家牛玉秋(摘自研討會上的發言)
從藝術角度看,最完美的是《鄉謠》。《鄉謠》的閱讀給人帶來快感。二祥這個人物,他一出來就能看到他的形象。《鄉謠》,我覺得它比很多被現在的文學界評論界評價很高的一些作家寫的同類題材的作品寫得要好。它是全部用細節堆起來的,裏面有很動人的細節,甚至驚心動魄的細節,讓你不能忘懷,像周菜花為了活命與屠夫進行的食與性的交換。二祥這樣的人物,在好多人的筆下反覆出現過,但這些人物給我的感覺是哲學層面上的,還有一些人物刻畫得也有一些不錯的細節,但人物過於簡單。二祥非常卑微,從來沒有失去過尊嚴,這是作家主觀賦予他們的一種東西。他的作品在艱難和困苦之中,總是給你理想和希望,給你追求理想的希望的路徑。他本人非常善良,他非常寬容,生活中給他很多不公正,他都能自我消化掉,還是以自己的善良之心去待人。這就造就了他的作品,不夠那麼狠,有江南的娟秀、纖細。
過去他的小說敘述語言平實。《兵謠》裏開始幽默,但那是不自覺的。在《鄉謠》裏,我就覺得小說已進入幽默加思索的語言,越來越進入佳境,《鄉謠》的語言讓人看得非常痛快,非常過癮,這都是直覺。
——解放軍文藝出版社編審、小說家項小米(摘自研討會上的發言)
我感到驚訝的是,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黃國榮的“日子三部曲”面世后,將近一年了,整個批評界如此漠然,反而在吹捧一些短命的急就章。尤其是《鄉謠》,這樣一部重要作品2000年就先有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一個版本,至今三年整,卻沒有幾個人研究,民間反有一些很好的反應,據說中央人民廣播台聯播后,收到幾百封讀者來信,來自最底層,很有點開天荒的意味。專業文學評論家卻表示不知道,可見我們的評論家眼界是如何“局限”。
我個人覺得,《鄉謠》是“三謠”里最出色的一部,也是中國最優秀的長篇小說之一。我覺得它的人物、文化含量和緊貼現實對社會發展的反思,超過了《白鹿原》。它等於從整體的高度,以二祥的命運和遭遇,對合作化、公社化、大躍進、文化大革命進行了全面的反思。它不是從概念上作出主觀的否定,而是讓讀者在二祥的命運中覺悟。這樣一個最底層人物的命運,便具有了極大的典型性。老實說,我不怎麼喜歡《阿Q正傳》,那裏的人物過於理念化,阿Q是個特殊的形象。《鄉謠》裏的二祥卻是活生生的,受的是正常人的遭遇,他的意義和價值就比阿Q更加真實、生動,涵蓋的歷史內容也更為豐富多彩。
——青年評論家蔣泥(摘自北京晚報《純文學作品先從民間熱回學術界》
《鄉謠》是否像蔣泥說的已經超過了《白鹿原》我還不敢判斷,但我感到至少是有《白鹿原》之風的作品,還是比較厚重的作品,你讀起來感到它不是那麼簡單,可以感到作者在對那種生活描寫的內心分量,會讓你感到生活的苦難和人生的苦難,很讓你內心發顫。一個作家,誰來判斷他的作品比較好,有一種角度還是比較重要的。像《鄉謠》在電台聯播的時候,我老母親,已經70多歲了,她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婦女,她是已經播了幾天之後隨便轉檯轉到的,一聽就一直聽到播完(前後近兩個月)。她說這個廣播好,裏面的人物是如何如何地像,如何如何地真實,如何如何地有趣。這麼一個老太太,她判斷有她的標準。評論家、作家、領導對作品判斷,是有無數個作品作為參照系的,作為農村老太太的判斷,她是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來判斷,這個評價我認為是比較重要的。
——總政宣傳部藝術局副局長汪守德(摘自北京晚報、《純文學作品從民間熱回學術界》2003、11、2,中國圖書商報《把書寫進土地》2003、10、24
作品的價值,不在評論宣傳炒作,而在歷史和受眾對它的評價。《鄉謠》當時是作為一般節目播出的,沒有搞什麼宣傳和活動,但反映很好,收到幾百封來信。現在聽眾一般不寫信,搞有獎活動才寫。但《鄉謠》的那些受眾來信是自發的,而且都寫得那麼認真,寫得那麼長,寫得那麼好,這是作品真的打動了他們的結果。所以,作品的價值的確認,宣傳評論是一個方面,我認為受眾和歷史承認才是真正的承認。
——中央廣播電台文藝部主任編輯、記者葉詠梅(摘自北京晚報《純文學作品先從民間熱回學術界》2003、11、2)
最近我閱讀了長篇小說《鄉謠》,不覺拍案驚奇:奇書!奇書!概括地說,《鄉謠》有三奇。全書瀰漫著吳文化的氤氳,是該書的第一奇。舉凡宜興地區的婚喪嫁娶,民俗習慣,風土人情,禮儀服飾,占卜星相,典章制度,在《鄉謠》中都有栩栩如生的描寫。而且對吳文化的描寫不是靜止的、孤立的,而是動態的,結合人物命運的。成為當代吳文化的小百科全書。塑造了我國長篇小說中從未有過的汪二祥這個奇人,是該書的第二奇。以魯迅《阿Q正傳》中的阿Q為開端,現當代作家創造了李有才、二諸葛、三仙姑、陳奐生、馬纓花、馮么爸、許茂等一系列農村人物形象,稱得上是傳世人物。作者在《鄉謠》裏又為我們貢獻了一個新的典型人物——汪二祥。單憑創造了文學典型奇人汪二祥這一條,《鄉謠》已經對當代文學提供了新的成就。前不久,**總書記提出了:如何認識社會主義發展的歷史進程,如何認識資本主義發展的歷史進程,如何認識我們社會主義改革實踐的過程對人們思想的影響,如何認識當今的國際環境和國際政治對人們帶來的影響。《鄉謠》脫稿於2000年元旦,作者寫作時根本不知道這四個“如何認識”,但作品卻確確實實對如何認識社會主義這個大問題,作出了他的自有新意的回答,這是《鄉謠》的第三奇。
——陳遼(評論家)摘自《〈鄉謠〉三奇》《中國圖書商報》2001、1、11
《鄉謠》的成功之處在於作者對歷史的宏觀把握與被捲入到歷史過程中的普通生命個體命運揭示的有機結合。作為一個藝術形象,二祥代表了一個獨立豐盈的世界。優秀的長篇小說不但是民族心靈的史詩,還應該成為別具一格的風俗畫。《鄉謠》對歷史的嚴肅而深刻的思考賦予了作品以凝重大氣之美,其對江南水鄉世態風情的描繪又使作品別具一番玲瓏淡雅的韻味,其對歷史中人的命運跌宕與心靈變遷的深刻揭示之完美統一,歷史與美學的有機統結合,向鮮有精品問世的浮躁文壇提供了一個優秀的範本。
——張鷹(文學博士)摘自《史詩筆法淡雅畫卷》《文藝報》
通讀阿Q,再細讀二祥,我可以說阿Q身上所具有的一切都可以在二祥身上找到,同時我們又可以說,在二祥身上確實又有更多的是阿Q不曾具有的。同《阿Q正傳》一樣,《鄉謠》雖然寫的是中國最普通百姓的人生,但它因為是同中國的社會發展和歷史命運緊密相聯的,所以,它又是一部近似於中國20世紀后50年農村發展變化的編年史。它雖然沒有某些作家寫出的那種史詩般恢宏的人物和故事,但作品所要表達的真實情感卻是深刻的。它把中國的社會發展和人物命運緊密相聯,可以說從不同視角,不同側面,不同層次展示了中國20世紀後半葉的社會、歷史和中國國民的人性。
——楊平治摘自其《阿Q、二祥與中國》
《鄉謠》闡釋了一個亘古不變的人生命題:食色性也。在這裏,人們為了活下去,動了一切腦筋,拋棄了許多做人的尊嚴。周菜花與許茂法食與性的交易,令人震撼,卻無法讓人唾棄。這個活生生的畫面像根釘子似地楔進讀者的心裏,即便有一天,忘記了《鄉謠》的故事人物,但這根釘子恐怕難以從心上拔出。《鄉謠》已非純粹的鄉土小說,而是一面袒露人性之本的鏡子。
《鄉謠》撲面而來的古樸、清雅、親切、美感豐腴的鄉情風俗,與沈從文、汪曾祺等人的鄉土小說有些不同,黃國榮體察到了民俗風情對於人們生活意義的另一面。對鄉人來說,這不是文化,而是過日子的程式。如此極端化而又韻味化的處理,好像還沒有,至少沒有出他之右者。
——北喬摘自其《鄉村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