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達與天鵝(8)
我們一起到了她家裏。那晚,我們瘋狂地**,始終開着那個暗紅色的壁燈。她喜歡這樣。我也喜歡,我太愛看她的身體了。她也一樣,她說,我是她見過的男人中最帥的也是最高貴的男人,說我有一身貴族氣。她把我的全身上下吻了個遍,我感動得快要流淚了。在這幾天裏,我已經是第二次聽人說我有貴族氣。我對這個評價很自豪。我也把她吻了個遍,聽着她的呻吟聲,我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成人,一個完全成熟的男人了。亞當和夏娃在偷吃了禁果后,第一次看見對方的身體時為什麼會害羞呢?純粹是胡扯。我想,那是道學家嚇人的鬼話。那麼他們什麼時候應該害羞呢?應該是見了外人的時候。道德由此而來,道德是為了與外人劃清界限的牆。我們的恐懼、羞恥都是因為道德所致。據說人類最早是沒有性禁忌的,最早的人類只要相互喜歡就可以發生性關係,所以有母子婚、兄妹婚和魯那路亞家庭,性道德是人類新的秩序的需要。宙斯所處的時代正是性道德才開始建立的時候,宙斯與他的母親、姐妹都發生過性關係,生過女兒。所以宙斯與麗達竟然沒有罪惡感。她抓着我的那兒,不住地稱讚着,吻着。我也吻了她那溫柔的地方,她的身體擺動着,發著歡快的聲音。然後我們迅速地進入了。上一次是我一個人在那兒運動,這一次還是那樣,我問她,舒服嗎?她說,舒服極了。我們什麼都沒穿,相吻着睡去了。不知到了什麼,我覺得自己的那兒被她的手又抓住了。我醒來了,發現她正看着我。我們又一次進入了。這一次,她主動坐在我上面開始了。我從書上知道,這樣,男人會輕鬆一些。我也喜歡她這樣。這樣的時候,總是她問我,你舒服嗎?我說,舒服極了。做完后,我們還是沒穿衣服,又是嘴對着嘴睡去。大概到了早晨八點鐘左右,我口渴得醒來了。我起來倒了一杯水喝起來,坐在她旁邊看着她的身體。她只用毛巾病蓋住了她的肚子和胃,其它的一切都露在外面。看着看着,我那兒又直了。我輕輕地用手撫摸着她的臀部。那曲線太誘人了。她醒了。她看見我看着她,笑了。她起身去沖澡,然後也端了杯水喝起來。我們**着身子坐在床上,看着對方。我們又一次心血來潮,又抱在了一起。她累得爬在我身上說,今天得請假了。我說,好啊!我們一直睡到了下午一點鐘時,被電話吵醒了。我以為是她的手機,她也以為是自己的,可一看不是她的。原來是我的。我一看,是我媽打的。她問我在哪裏。我說,在一個同學家裏,有什麼事嗎?她說,沒有,就是問我什麼時候回家。我說,說不上。她又說,有幾個同學在找我。我問是誰,她說了,我就說,不要管他們。她打了電話給一個人,說她感冒了,被空調吹的,下午可能去不了,如果晚上好一些,她再去。我們躺在床上,因為天氣太熱,身上基本什麼也沒蓋。我看她的時候,她把下身那兒蓋了蓋。後來她起來了,問我想吃方便麵不,我點點頭。她給我們一人泡了一盒。方便麵吃得我們身上又流了汗。她要去沖澡。我說,我們一起沖吧。我們在澡堂里又抑制不住地進行了。中間時,我們移到了客廳里。這一次我們都感到很累很累。她說,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吃驚地問她,為什麼?她說,我們才住了一晚上,就這樣瘋狂,如果我們將來住到一起,過不了三天,我們就會死掉。我笑了。後來我們分開又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眼圈都有些黑。我說,我先走了,你如果還能睡着的話,再睡一陣吧。她懶懶地笑着說,好吧。她沒有起身。到開學之前,我還去過她那兒兩次。第一次,我們同樣很瘋狂,一共進行了三回。第二次進行了兩回。我們的愛除了勞改犯之外,幾乎無人知曉。我也不願意告訴別人,一則因為我太小,還沒有結婚的能力,二則是因為她比我大好多,說不上那天就要結婚,而和我分道揚鑣了。但是,這兩個原因都使我悲傷。我說不清楚我和她的愛是一種什麼樣的愛。我從書上看到,說是十八歲的男人愛的不是欲,而是情,可是我們認識不到幾天就發生那種事,究竟是欲還是情呢。算了吧,我不想去管那麼多。想這種事是很累的,而且據我的經驗得知,你即使想清楚了,也不一定就是對的。比如我爸和我媽的事就是一個例子。有時我覺得他們的結合似乎缺乏同等的愛,但有時我發現我媽是非常愛我爸的,那種愛不亞於我爸對她的愛。後來我還發現,男人和女人對愛的理解與表達是不同的,甚至不同時期都有不同的理解和表達,於是我明白,不能輕易地去斷定一件事,也不能武斷地用自己的感受去斷定別人的感受,人與人是不同的。歐陽對我說,有時你怎麼像個經歷了很多事的老人一樣。我說,我不像你們,從小是和同齡人在一起,想法也和同齡人差不多,但我們這一代不一樣,我們在家裏一直是和大人在一起,所以從小就想了他們要想的問題,跟着他們一起老了。的確也是這樣,我之所以對很多事都能抱着中庸甚至是寬容的態度,就是因為獨自觀察所得來的,是從他們身上得到的經驗。上大學是人生的轉折點,我對大學也是存有幻想的。上了大學,就可以遠離我的父母了,再也不用被他們管着了。上了大學,就可以不用再那樣被逼着學習了。南大的操場早已種了俄羅斯進口的青草,綠茵茵的,很棒,每天下午四點以後我可以在那裏踢一陣足球,然後去沖操,再找一家人少的餐館隨便吃一點,在七點鐘以後干點別的,要麼去約會,要麼去聽藝術系學生的演出,或者就像我爸說的去聽一聽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的報告,特別是什麼知名作家和藝術家的講演。我還可以一個人坐在秋天傍晚的大榕樹下讀幾首小詩,要是可以的話,我也即興寫點什麼,不過我絕不會像我爸那樣去寫作。現在他對寫作的感受已經成了一種職業,一種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的技術活。我可不想那樣。還有啊,我曾經想,上了大學,就可以好好地放開談一次戀愛了,沒想到沒上大學我就開始了戀愛,且已經同居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過,你們不要罵我卑鄙,我有時也想,上大學后也得準備去和大學裏的女生談戀愛,以防歐陽在某一天告訴我她要結婚時我會自殺。這只是自保。說真的,暗地裏我也覺得她比我年齡總是大了一些,這是一種遺憾。跟同齡人談戀愛可能是別有滋味的,至少不會這樣快就上床。我對我們如此快就上床總是有一種無法說清的難過。唉,這麼說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們實際上早就上演着悲劇了。但我想無論任何人都會有這樣小小的二心的,只要他不昧着良心說話。這大概就是人性。所以我對絕無二心的發誓充滿了鄙視,人是不可能做到任何時候任何處境都始終如一的,他總是會懷疑,在懷疑的時候他就會給自己尋找種種出路,在這個時候,他就會有二心,小小的二心,只不過是自我保護的本能的二心。不過,人是有道德的,男人是得負責任的,於是這二心就成了一心一意。我對歐陽就是這樣。進大學的那天,我媽非要陪我一起去。我不想讓她去。我覺得我已經長大了,可她說別人家的孩子都有人送,她也要送送我。我沒辦法。實際上,我倒是希望歐陽送我去。她也曾提過,但我還是覺得不妥,沒有答應。學校里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車,報道處擠的全是家長,而學生自己則在不遠處觀望着。因為天氣熱,那些家長們一個個都擠得滿頭大汗。有兩個家長因為一個沒排隊就擠到前面而吵起了架,丟人死了。我媽也要為我去排隊,我一下子火了,我說:“走吧,今天不報道了,等他們都報完了,我再報。”我媽不行,說必須早點報道,這樣就可以去佔個好床位,如果等別人都報完了,不就剩下門口的那個了嗎。她當年上大學就是去的很遲,就在那個床位上睡,結果沒生我呢就落下了風濕病。她不希望我這樣。我堅決要自己排隊。我讓她到遠處去找個凳子坐下來休息休息,可她不行,一直要站在旁邊陪着我。我很不高興。她便到遠處站着。我看着那麼多的家長跑來跑去,我就有氣。我就是從那時在心底里瞧不起我們這代人的。好不容易排到前面了,有個家長找了熟人來夾隊,後面的學生和家長都有氣,但都不願意出聲。我就出面了。我到前面拍了拍那位家長說:“你沒見大家都在排隊嗎?”那是位年近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看樣子可能是某個機關的什麼領導。他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沒有說話。說話的是那位他找來的熟人:“好好好,馬上就好了。”“不行,我們都在這裏辛辛苦苦地排隊。你們又不是學生自己,最好讓學生他自己來報名。”我說。我才不怕他們呢。我外公也是南大的兼職教授,南大的校長和我外公很熟的。後面的學生和家長都說,是啊,應該到後面去排隊。那個熟人瞪着我走了。我媽這時跑了過來,問我是怎麼回事。我簡單地給她說了。她悄悄地對我說:“你別呈能了,人家肯定認識南大的人。”我大聲地說:“南大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學生都成了老爺,家長卻成了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