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離開
防盜章,50%,48小時
甘願知道這一茬,還是高三上學期。
高三的甘願,仍在參加各種競賽。
有一次競賽是在國外,抵達酒店當晚,就收到了洛川程的短訊:“寶貝兒,早點回來,我跟二程都好想你。”
甘願當時就納悶了,二程是誰?沒聽說過洛川程有兄弟姐妹的。
不過,甘願忙着倒時差,便也沒細問,只隨意回了句:“嗯。”
回去之後,見到洛川程,想到那條短訊,就隨意問了一聲:“二程是誰?!”
洛川程笑了一下,抓起甘願的手往下邊探。
甘願:懵。
素來轉得飛快、很多數學題看一眼都能知道答案的大腦那一刻徹底死機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二程是洛川程的……
她當時整個人都是崩潰的,只覺得男朋友簡直……奇葩一朵。
他居然給某處命了名。
偏偏洛川程特得意地告訴她命名經過:“幼兒園的時候,不是剛認字嘛,一二三四什麼的,我認得‘三’字之後,就覺得我其實該叫洛三程。‘三’字和‘川’字,雖然差不多,但一個躺着,一個站着,我是情願躺着也不愛站着的,所以就打算把名字改成洛三程,回去跟我爺爺一說,我爺爺不讓,還把我揍了一頓,罵我‘懶骨頭’。我連我自己的名字都左右不了,還挺難過的,但好在我的小大象的命名權還保留在我手裏,所以被揍之後直接給它取好了名字,我叫三程,它排行老二,當然就得叫二程啊!”
甘願愈發崩潰,某人的奇葩屬性從幼兒園已然暴露無遺。
洛川程看着甘願唇角肌肉拚命抽搐,也知道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便安慰道:“放心,二程的事我只告訴過你!”
甘願幽幽地想着,你丫為什麼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會讓我產生心理陰影的嘛!
伴隨着這片心理陰影,甘願的人生格言多加了一條——防火防盜防二程。
按理說,隔了八年,她現在又跟他說得很清楚了,她大可不必這麼緊張兮兮。
但人啊,是習慣性動物,很多潛意識的習慣,一旦養成,便很難改變。
甘願跟洛川程同居了一年,為了防着不輸泰迪的二程,便養成了到主卧洗個澡上個廁所都會把門反鎖的習慣。
哪怕現在,她一特別開放的醫學狗,這習慣仍是無法更改。
甚至到了公共場合,這種共用的更衣室,她不過是來拿洗髮水、沐浴乳、毛巾、衣服去沖個澡,仍是會,信手把門反鎖了。
由此可知,洛川程荼毒她有多深。
防火防盜防二程已經防成了人生慣性了。
想到那些被洛川程養出來的小習慣,甘願便忍不住苦笑着搖搖頭,不過,倒也不至於為了這種事情影響了心境。
你和一個人相處了兩年,其中有一年直接住在一起,不被對方影響,怎麼可能?
人這一生,不就是被各種影響着長大的么?家庭、師長、書籍、愛人、甚至是……時代……
不說別的,那條叫做“計劃生育”的政策,可是塑造了一代人的。
就這樣亂想着,甘願便扯了泳帽,把頭髮放了下來,用手胡亂扒梳了一下,拿了根橡皮筋綁了個丸子頭,又開了柜子,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拿了出來。
做完這一切,就傳來門把擰動的聲音。
這裏畢竟是公共場合,甘願怕是其他來游泳的人要用更衣室的人,便問了一聲:“誰啊?”
那邊沒做聲,只拚命擰動門把手。
甘願拿好了東西,把柜子的門闔上,就過去,把門開了。
門外,赫然站着洛川程。
難怪不說話,一吱聲,就暴露了大灰狼的屬性。
不過他是大灰狼不假,她可不是小紅帽。
她輕笑着問道:“你要用女更衣室啊?”
刻意咬重了“女”字,顯然充滿調侃。
洛川程卻認認真真地點了下頭。
嗯,要用,更衣室play什麼的。
甘願笑容甜甜的:“那讓讓,我出去,把更衣室讓給你。”
洛川程立馬道:“你都不在裏邊了,我進去做什麼?”
甘願這才抬眸看他——
平安夜,正是北半球夜最長的時候,不過五點多,天色已然暗了下來,但泳池裏人不多,很多燈都未開。
薄暗的光線里,摘了泳帽泳鏡的洛川程頭髮微亂,那張立體又深刻的面龐上,還殘留着未乾的水珠,刀刃般纖薄的唇上,被咬破的那一塊仍往外頭滲着血絲……
甘願凈身高165,站在189的洛川程面前,多少有點嬌小。
她若是要看着他,就必須仰望。
而洛川程,一仰望,真絕色。
他的下巴、脖子、肩、鎖骨……這一截,絕對是上帝的恩賜。
面對着如此絕色,哪怕聖人都很難不動容,更何況甘願從不是聖人。
正因為不是聖人,所以,才會被這朵盛世白蓮撬動了冰山一角。
好在,那都是過去式了。
她嘆了口氣,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洛川程今兒個罕見地正經,半點也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弔兒郎當,他聲音甚至有些清冷的味道:“我想做什麼你不清楚嘛!”
甘願沒吱聲了。
洛川程輕笑着接着道:“畢竟,你那麼聰明,但凡我想做點什麼,哪裏瞞得過你?”
洛川程一直覺得,自己在甘願面前,就是一道最簡單不過的數學題,甘願總是一眼都能看出答案。
她太聰明,也太敏銳,所以,對她,他連心機都不敢玩,連手段都不敢耍,只能……直接愛。
所以,他掏心掏肺的。
哪怕,她沒心沒肺的。
甘願當然知道洛川程找他做什麼,無非是……分手和他複合之類的,昨天在醫院,他就叨叨了大半天。
甘願這次連拒絕都懶得說,反正說了也沒用,便改成勸慰:“哎呀,何必呢,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你這種有錢、長得能刷臉吃飯、身材好、床上技術又特別棒的年輕男人,怎麼都不缺女人,要真缺,打聲招呼,我給你指個地兒,保證你滿載而歸。”
洛川程額角一陣抽搐。
心底快要炸了,這人怎麼這樣啊,怎麼這樣的啊,居然勸他去找別的女人?!
這用心,簡直惡毒。
甘願又輕笑着一臉真摯地說:“我呢,現在年紀一大把了,浪都浪不動了,有了男朋友,就打算穩定下來了。你呢,要是真想找,隨便一所大學走起,現在漂亮的女孩子,真的,長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的。”
甘願說的,還真的是真心話。
她算是漂亮的,但有時候走在路邊,看到那種明顯十幾歲卻單純漂亮得一塌糊塗的女孩子,總是會有那麼點羨慕嫉妒恨。
覺得小丫頭嫩生生的好可愛。
想想,十年前,她也有過那樣的時光。
現在,嘖,已經是心境滄桑的老阿姨了。
果然啊,歲月真的是把殺豬刀。
她一通瞎扯淡,把洛川程忽悠住了,便打算從他身邊溜出去。
剛拱出小半個身子,洛川程卻突然反應過來,一手摟了她的腰,將她擁入懷中。
甘願,崩潰了。
這人啊,好煩啊!
洛川程俯下頭,看着懷裏絕美的嬌俏小臉,心底壓抑了太多的喜歡、太多的思念、太多的渴望,也壓抑了太多的憤怒、太多的不甘、太多的傷懷……
他恨不得立馬將她壓在身下,狠狠侵佔,狠狠揉碎;恨不得將他的氣息徹底鐫刻在她身上,讓任何想靠近的人主動避開;恨不得把她綁在身邊,一生一世的,生生世世的……
他眼眶鮮紅,語調又啞又沉:“我就想要甘願。”
甘願掙了掙,卻哪裏掙脫得出,這男人有一把蠢力氣,又從小練過,三五個人根本近不了身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她不過是稍微動了一下,竟感受到了她一直防備着的二程。
她微微有些驚慌,也不好再亂動,只淡定地用他的話來堵他:“甘願已經長殘了。”
洛川程眼也不眨:“我最近口味重,偏愛長殘的。”
甘願:“……”
他對她的執念,一如八年前。
她沉默半晌,才嘆息一聲,語調清緩:“可是,我不想要你了,洛川程。”
那聲音,很輕,很柔,然而卻比她說過的任何話殺傷力都來得巨大。
是啊,她就是,不想要他了。
八年前,就不想要了。
不,應該說,從來都不想要過。
一切不過是他在強求。
甘願真的快瘋了,咬牙切齒地盯着他,又是無奈又是生氣。
此生,碰到過最蠻不講理的人便是洛川程了。
偏偏,她毫無辦法。
若是他說理她還能和他瞎扯淡幾句。
他要是用強,她真的只能生生受着。
她真的想跟他打一架,但她那點防身術還是跟他學的,以前也跟他打過,打着打着就被人摁在床上了……
自那之後,就不愛打了。
洛川程則摟緊了甘願,手在她腰肢上一陣揉,一面揉,一面啞着嗓音哄:“願寶兒,別鬧了好不好,跟我好好過。”
甘願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拚命想轍,卻什麼都想不出,便默不作聲的。
洛川程食指戳了戳自己心臟的位置,道:“這裏,很疼的。”
“你走之後,一直疼。”
“好不容易找到你,你還這樣氣我,我都快疼死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歡你。”
“讓我去找別的女孩子,你捨得嘛!”
“就算有別的漂亮女孩子,可在我眼底,哪有你好看啊!”
“甘願兒,全世界就屬你最好看了。”
洛川程有着一雙狹長的眸子,連雙眼皮都是特別不明顯的小內雙,有時候一覺睡醒甚至直接變成單眼皮了,得拚命揉一揉才能把他的小內雙揉出來。
可他眼睛又亮又銳利,平時雖然冷冰冰的,但望着甘願的時候不僅明亮,還濕潤,像是揉碎了星光,又像是盛了一汪清泉。
此時此刻,更衣室橘黃的光線里,他就那般望着她,說不出的深情,說不出的意動,也說不出的可憐,說不出的……可愛。
一邊這樣望着你,還一邊甜言蜜語不帶停的。
哪怕甘願不是視覺和聽覺動物,心跳都各種亂。
所以,當年啊,怎麼可能不淪陷。
她別過頭,不敢再去看了,她怕……再看下去,潰不成軍。
她想啊,這傢伙,也就嘴甜,專撿好聽的說。
他什麼時候找她了?
他若真的找過她,也絕無可能隔了八年再出現。
黃花菜都涼了,他才出現。
這樣一想,心腸又一點點堅硬了起來。
洛川程見她無動於衷,便也發現自己說什麼也沒用。
那沒辦法了,只能直接來一發了。
反正,甘願兒也就只愛他的身體了。
他湊過頭,在她耳邊道:“寶貝兒,我給你弄,嗯?”
到這裏,甘願再看不懂他的套路就是她傻了。
當年兩人在一起那會兒,甘願沒怎麼上心,所以但凡碰到點事,就直接分手的,每次洛川程都會來哄她複合。
而複合嘛,無非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逼之以威、誘之以利,再賣之以萌、打之以炮。
甘願每次被他這麼一哄,又隨便滾滾床單,就特隨便地和他複合了。
挺沒節操的。
但洛川程實在沒幹過對不起她的事,對她又好到沒話說,甘願也沒換男朋友的打算,就這麼湊合著過着。
就連八年前,兩人徹底分手那會兒,她都是這麼想的。
她總覺得,洛川程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摟着她,一通哄,又胡亂地把她按在床上啪了,然後兩人又重新在一起了。
她一直等啊等,他卻沒有來。
沒關係,她去找他就好了,這次她主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