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臨川那頭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羅翠微也不曾刻意去打聽,只專心處理着家中事。
就這樣,羅翠微與羅風鳴花了近一旬的時間,忙到三月中,總算將羅家今年一整年的事都大致安頓妥當。
因今年放棄了從松原出貨往北的商線,羅家損失了一塊重大的利潤來源,兩姐弟便商量着,由羅風鳴親自出去往南走,一則是去催收去年南邊佃農欠下的租子,二則也瞧瞧能否從南邊尋到新的商線與機會。
這日羅翠貞書院休沐,回來與兄姐一同吃過午飯後,見兄姐又往書房去,便硬着頭皮緊緊跟上。
“姐,我明白我哪裏錯了,”羅翠貞苦哈哈地揪住羅翠微腰后衣衫,“真的,我想明白了,你聽聽我解釋吧?”
羅風鳴同情地看了妹妹一眼,清了清嗓子沒敢幫腔。
他並不知妹妹與長姐之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打二月里從泉山回來之後,這姐妹二人之間就變得很古怪了。
“撒手,”羅翠微將她的爪子揮開,攏了攏身上的輕紗罩袍,“你倆都進來。”
其實羅翠微與自家弟弟妹妹的感情素來親厚,原本事情也不大,經了這麼些日子,她對羅翠貞的氣也消得差不多,總算能心平氣和地與她談談了。
三人一道進了書房,羅翠微懶懶散散坐在書桌后的椅子上,半眯着眼看向對面並排坐着的弟弟妹妹。
羅翠貞老老實實地講了在泉山最後那日發生的事,她如何擔心長姐會因出嫁而丟了家主令,又是怎樣去求了徐硯來勸說長姐,一句句都說得清楚了。
“我那時當真就是擔心你,怕你吃虧,”羅翠貞忙不迭地賠着笑臉,眼裏又有淚浮起,“我怕你覺得我年紀小不懂事,說的話你不肯聽,這才去找……”
她都不敢再提徐硯的名字了。
羅翠微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都還沒來得及說話,羅風鳴倒是先一巴掌輕拍在妹妹的後腦勺上了。
“蠢不死你!自家的事竟去扯外人來攪和?再說了,當年姐姐不過才十八、九歲的年紀,就能臨危受命,獨自撐住咱們家這樣大個攤子;而徐硯只不過就在徐家那小池子裏,這麼多年了,一個繼任者的位置都保得岌岌可危!就這樣兩相對比,你還能覺得姐姐的腦子不如他好使?”
羅風鳴是自羅淮受傷那年才正式開始接觸家中商事。
換言之,他從商算是羅翠微一手帶起來的,因此他對羅翠微的敬愛與信任,幾乎可以說是快到盲目的地步了。
羅翠貞被訓得訕訕的,小圓臉漲得通紅,卻難得沒有還嘴。
“我信你的本心是好意,是在替我擔憂,”羅翠微以指節叩了叩桌面,看着妹妹的眼睛,嗓音不疾不徐,卻凝肅威嚴,全不似與小孩子說話的模樣,“所以我也沒打算真的計較‘你去找徐硯幫忙勸說我’這件事。”
羅翠貞眼兒一亮,猛點頭。
“母親一直望你讀書考官走仕途,不願你沾染家中商事,有許多事就沒人告訴你,”羅翠微輕聲笑笑,“當初我暫代家主令,那是當真的暫代;這家主令的繼任者,原本該是在碧波小姑姑、羅風鳴與你之間來選。”
這件事,她很早以前就與羅淮達成過共識。
她自小跟在羅淮身旁天南海北地跑,羅淮對她又是諸事都縱着順着,這就養出了她張狂、任性的強勢一面。
畢竟商戶之家,歸根結底要講個和氣生財,她的強勢太容易得罪人,根本不是最佳的掌事人選。
若非當初羅淮受傷事發突然,羅風鳴尚稚嫩、羅翠貞年幼,羅碧波又醉心雕版多年、無法在短時間內上手羅家商事,這家主令本來是與羅翠微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我原本就只是個承前啟後的過渡者,也就不存在會失去什麼。羅翠貞,是你多慮了。”
這件事羅翠貞從前是當真一無所知,此刻自然只能獃獃聽着,半句話也接不上來。
羅風鳴雖知道這事,可今時不同往日,他總覺得經過這幾年下來,姐姐的性子與往年相比已圓滑、剋制許多,若要掌事主家,那也是能服眾的。
於是他張口急道:“可是姐姐這些年……”
“那都是被形勢逼出來的,我自己並不十分樂意,也沒有旁人以為的那麼遊刃有餘。沒見我一直在等你長起來?”羅翠微笑着擺擺手,打斷了他。
“面對外頭的人,我素來沒你那樣的好脾性,有許多閑氣我早就忍得不耐煩,如今倒是正好順理成章讓你去擔著了。”
她又看向羅翠貞,“其實當初我真正生氣的,不是你去找徐硯來勸我,而是你說,你擔心若我選錯了人、又丟了家主令,將來會一無所有。”
羅翠貞正揉着淚眼,又被羅風鳴拍了後腦勺,這回下手比先前重了。
她惱火地瞪向自家兄長,卻見兄長的目光比她還凶:“無論姐姐是招贅還是出嫁、人選沒選對、掌不掌家主令,她都是羅家大姑娘!如今她不掌家主令,每年照樣與碧波姑姑一樣,每年要從家中領紅利!咱家這大宅的地契都是姐姐的,她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想趕你出去討飯就趕你出去討飯!”
羅家大姑娘永遠不會一無所有,因為她隨時都可以回家。
“碧波小姑姑顯然是不打算回頭接管家業的,若你們不出大錯,將來的家主一定在你倆之間。”羅翠微以食指虛虛點了點弟弟妹妹,笑意狡黠。
“你與殿下去宗正寺遞婚書那日,父親就找我去談過了。”羅風鳴鄭重點頭。
“父親說,無論將來誰當家,京西羅家必須是你的底氣。任你喜歡誰,想嫁就嫁;將來不喜歡了,想要和離另嫁,或是回家閑散度日,都隨你。”
羅翠貞茫茫然也忙跟着使勁點頭。
“咱們商戶之家,不講空口許諾的那種廢話,”羅翠微略抬起下巴,笑眼燦燦,“你倆給我立字據。”
這就是羅翠微從來不怕事的緣故。
也是她腦子一熱,就敢在那樣倉促之下應了雲烈的緣故。
因為她很清楚,她的父親有多疼愛她。
這使她在面對自己的心意時,不必像尋常無助的閨閣姑娘那般躊躇。
她盡可以放肆、大膽甚至莽撞、毫無保留地去喜歡一個人,即便運氣不好看走了眼,她也不怕。
畢竟,她的老父親,一生都在溫柔地護着她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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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書院放了休沐,羅翠貞回到家中。
才一進門,就被長姐避着人叫到一旁。
“想不想賺點私房錢?”羅翠微沖她挑眉眨眼。
家中的商事已處理得差不多,羅風鳴也按照計劃出發往南去了,羅翠微便打算回昭王府。
待在昭王府內,若臨川有消息回來,她才好在第一時間就知曉。
不過,在回昭王府之前,她打算先與羅翠貞談筆小交易。
羅翠貞警惕地左顧右盼,沒發現母親的蹤跡,這才猛地一點頭:“想!”
羅翠微道,“你代我去見見徐硯。”
經過之前的風波,羅翠貞一聽“徐硯”就頭疼,“姐,我真的知錯了!浪子回頭了!你別再試探我,我堅定地跟你一夥,絕不再搭理他!”
“我試探你做什麼?”羅翠微拍了拍她的腦袋,“這事我想了好幾日了,你跟徐縈走得近,由你替我去跑這事最合適。”
見她傻住,羅翠微笑吟吟道,“徐硯手上有一筆見不得光的生意,我呢,在裏頭也有點小股子。雖我討厭他,但我可不討厭他替我賺錢。今後這件事就由你幫我跑腿,每年年底他那頭給的紅利,我分你一成。成交嗎?”
羅翠貞這才恍然大悟,笑得見牙不見眼,朝她拱手道:“成交!今後還請姐姐多多提攜!”
“待會兒我就寫封信,你帶給他,”羅翠微滿意地笑着點點頭,低聲又叮囑道,“若他有回信,你就帶到昭王府來給我;若他非要與我見面,你只需告訴他,我不高興見他,有什麼話你傳來給我就行……今後一直都這樣辦。”
二月里在驛館門外時,她曾對徐硯說過,若他想將屏城那邊的生意再做大些,可以再找她添股。
她料想徐硯遞帖子急着見她,一定也是為了這件事。
與徐硯的這筆生意是無意間得來的,規模、利潤都小,當初的本金還是羅翠微自個兒的零花錢;她向羅淮告知此事後,羅淮便讓她將這筆小利走她自個兒的私賬,並沒有計入羅家的中饋賬面。
這幾日忙完正事,她認真斟酌后,決定若是徐硯再找她添股本,就索性將這筆生意的紅利劃到昭王府那邊去。
想到這裏,羅翠微面上泛起淡淡緋紅,眉眼間有輕柔淺笑——
就當她給自己添的嫁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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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羅翠微尚未得陛下冊封,若要嚴格按照規制來說,她還算不上昭王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可最早羅翠微在接近昭王府時,就與府中眾人相交友好,加之“雲烈將半枚金印交付給她”這件事,昭王府上下都早已得了雲烈通令,大家自也就將她當做與雲烈平起平坐的另一位主人了。
因之前羅翠微在雲烈面前誇下過海口,說待他回來時要拿銀子砸他一臉,於是忙完羅家的事再回到昭王府後,她便找老總管陳安拿了昭王府的賬本。
比起羅家那龐雜繁複的賬目,昭王府的賬本實在是單薄到乏善可陳,羅翠微沒花幾日功夫,就將賬目捋了個清清楚楚。
首當其衝最大一筆糊塗賬,就是墊付臨川軍糧餉。
“陳叔,往常兵部補發拖欠的糧餉時,都是直接送往臨川嗎?”羅翠微一面熟稔撥着算盤,一面向老總管詢問。
這府中總算有個能理賬的人,老總管欣慰到面上每一道褶子裏都是笑,“按規矩,他們該先派人拿文書來府中請個印,若殿下自己在京中,糧餉便就地移交給殿下。只是往常殿下多在臨川,通常就是直接將糧餉送到臨川之後,才向殿下請印。”
這樣一來,糧餉到了臨川,雲烈也就懶得再去算自己之前墊進去的賬了。
“真是難為您呢,府庫空成那德行,您還能玩得轉,”羅翠微停下撥算盤的手,蹙眉托腮,“那如今我手上就有印,您有沒有法子走動一下,讓他們還是按規矩先來府中請印?”
“這沒問題,稍後我叫府中書吏寫個函,您蓋印后咱們送到兵部去就妥了。”
羅翠微點點頭,對老總管笑笑,“陳叔,您是長輩老人家,別對我敬稱‘您’,不然我總覺得我列祖列宗要從天上跳下來打我。”
老總管笑呵呵點了頭,深深覺得自家殿下的眼光,那當真是極好的。
一晃到了四月初,宗正寺送來了昭王府的月例銀,羅翠微當即拿了其中一半,讓夏侯綾去自家姑姑羅碧波手中盤下了一批畫冊的雕版。
就着這批雕版印出一批畫冊后,她叫羅翠貞偷偷通知了徐硯,讓徐硯走他的道將這批畫冊分別銷去宜州與翊州。
羅碧波本就是頗有名聲的雕版師,而宜州在西南,翊州在正西,都是遠離京城的州府,在這兩處,羅碧波雕版的畫冊算得稀罕,都不需專程去找銷路,送過去就是書坊接手。
不過羅翠微也不貪多,畢竟畫冊這種東西不比米糧,並非家家戶戶都需的,自然不能憑空走大量,她也是算着“差不多有賺就行”的分量印的。
到五月上旬時,那些畫冊的錢就回來了,刨去各項本錢,盈利近三百金。
羅翠微將四成利,一百二十金,留給徐硯,又給了羅翠貞三十金做跑腿費;剩下一百五十金,則拿了一百金存進羅家錢莊滾利,另五十金交給陳總管歸賬給府中眾人添肉吃。
這筆“生意”對羅翠微來說完全是零敲碎打鬧着玩,不過是臨川一直無信回來,她給自己找些事打發時間,以免自己胡思亂想罷了。
可陳總管卻是又驚又喜又感慨,這前後不過一個多月,眼看着那筆月例銀從羅翠微手上拿出去打了個滾,這就變成一百五十金回來了!
昭王府眾人更是奔相走告:夫人點石成金!咱們從此天天有肉吃!
待到五月中旬,兵部又補發了去年拖欠臨川軍的一季糧餉,這回便是先送到昭王府來的了。
羅翠微讓陳叔安排,將其中六成照舊送往臨川。
原本她是想寫一封信,讓他們順道給雲烈帶去。
可她提起筆后又不知寫些什麼才好。
畢竟,自三月初雲烈走後,臨川一直無信回來,她根本不知那頭如今是個什麼光景;她拿不準這信若是去了,對雲烈來說究竟是好是壞,最終也就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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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筆補發的餉銀中另外四成被她留下來,算是小小填了一次昭王府早前墊的賬。
不過她是個不喜歡將錢銀堆在那裏任它死氣活樣的人,轉手就拿出一部分,先在京郊置了塊不大不小的田地;也不佃給農戶,而是打發府中閑到發霉的侍衛們每日輪流去耕作。
昭王府的侍衛大多是自臨川軍卸甲歸來的兒郎,有些人在從戎之前,家中本就是農戶;雖初時于田地勞作不免生疏,可多去幾趟后漸漸也就上手了。
每日耕作回來的人能在陳總管那裏現領五個銅角的貼補,府中侍衛們對這份差事一日眼熱過一日,幹勁大得不得了。
總之,在羅翠微各種零敲碎打、倒進倒出之下,昭王府那原本一貧如洗的府庫漸漸就不同了。
六月初三,賀國公府小公子高展遞了拜帖,登門來訪,被昭王府煥然一新的景象驚呆。
“小微微,你這是……”話說一半,他又急急收了口。
畢竟名門公子,說話的分寸還是有的。
他以為羅翠微是搬了羅家財庫來貼補昭王府,話一出口,就想到這怕是要傷了昭王府顏面,於是又急忙收住。
羅翠微倒是不以為意,隨口笑笑:“如今我家中是羅風鳴掌事,我可沒有拿家中的錢來貼,都是昭王府的錢滾出來的。”
“難怪之前睿王殿下去你家提親后,就對我公父講‘娶妻當娶羅翠微’這樣的話,”高展邊走邊扭頭看着她笑,矜貴俊秀的面上百感交集,“睿王殿下真是慧眼如炬。”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溢美之詞?羅翠微沒好氣地笑着瞥他一眼:“有什麼事,直說吧。”
因羅風鳴去了南邊另覓商機,這幾個月都不在京中,高展與羅家的走動也就少了些。
昨日忽然向昭王府遞拜帖要見羅翠微,倒把羅翠微詫了一下。畢竟之前高展都是與羅風鳴在來往,和她之間倒談不上多熟稔的。
“風鳴總說你性子急爽,果然是這樣啊。”他笑得眉眼俱彎,索性在迴廊下就停住了腳步。
俊秀的面龐上有些赧然,“我遇上一點麻煩,原想找風鳴救急,他不在家,我只好求到他姐姐頭上來了。”
唔,說白話一點,就是借錢。
羅翠微笑了:“那你得先告訴我,是為著什麼事。”
若然這小公子是要拿錢去為非作歹,她可不會胡亂添柴。
“我、我不小心將我公父最寶貝的一把短劍……劍鞘上的寶石給磕壞了,”高展低下頭,羞愧得很,“被發現一定要挨打,我得趕在他沒發現之前,買一塊同樣的寶石重新鑲過。”
同樣的寶石已托一家珍寶館尋到了,只是人家不給賒欠,他也不敢在這時問家裏要這樣大筆錢,否則若家人追問起這筆錢是用來做什麼的,那就很容易發現他做了什麼“好事”。
“羅風鳴的姐姐替他周濟一下朋友是沒問題的,”聽只是這樣無傷大雅的小事,羅翠微放下心來,便隨口與他笑鬧,“可羅風鳴的姐姐是個奸商,總需有點好處來交換才行的。”
“我會還的,”高展可憐兮兮沖她雙手合十,“等將那寶石重新鑲過,我再問家中要錢,就沒什麼打緊了。”
羅翠微挑了挑眉,笑道:“若你能任意幫我探幾句臨川的消息,問問昭王殿下是否安全,我可以不要你還,就當花錢沖你買消息了。有法子嗎?”
高展哈哈大笑,斬釘截鐵地應道,“我回去找我二哥問問,怎麼也能探到幾句的!”
其實這事賀國公本人所知的消息一定更多、更詳盡。
但畢竟是邊境軍機,既如今外頭一點風聲都沒有,想必是朝中有意要嚴實捂着,若這時高展敢去問他公父,被打一頓都算輕的。
可他二哥就不同了。
他二哥是皇城司指揮使高瑜,日常出入陛下跟前,消息必然靈通;對他又頗寵溺縱容,只問幾句那邊的戰況形勢、主帥是否安全,怎麼也能得兩句口風。
於是羅翠微便將高展所需的錢銀數目點了銀票給他,連個借據也沒問他要,可把高展感動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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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羅翠微還在半夢半醒中,就有侍女小心翼翼進來將她喚醒。
“夫人,陳總管讓我來通傳,有貴客登門,想見您。”
羅翠微迷迷瞪瞪地趴在枕頭上,咕噥了一句:“是賀國公府的高展嗎?”
“不是,高展公子派人送了口信,說今日家中有事走不開,明日午後再來見您,”侍女見她困頓的模樣,嗓音也放得輕輕柔柔了,“他派來的人還轉告,說您要的東西他已經得了,明日當面與您交割。”
羅翠微慵懶隱了個呵欠,抬起手背蓋着眼睛坐起來,點點頭,“那來的貴客是誰?”
既陳總管與這侍女都恭敬稱對方為“貴客”,想必就不是羅家那頭的人了。
侍女頓了頓,小聲道,“陳總管親自迎的人,安置在正廳奉了茶,才出來交代我通傳夫人。我也只是遠遠瞥了一眼,沒瞧清的。”
“什麼人啊,神神叨叨的。”羅翠微有些煩悶地薅了薅略顯凌亂的散發,眯縫着朦朧睡眼旋身坐在榻邊,兩腿懸空踢了幾下。
“似乎是……微服來的,像是不打算太張揚。”侍女說得不太肯定。
微服這個詞,有點玄妙啊。
羅翠微醒了大半,“總不能是帝后親臨吧?”
侍女搖頭。
“哦,那就是哪位殿下了?”羅翠微徹底醒了個通透,唇角勾起,嬌辣辣笑笑,“請貴客稍坐片刻,我隨後就到。”
雖她無封無王妃爵,可畢竟也是手執半枚昭王金印的人;任對方是哪位殿下,她都只需行平禮,誰也別想欺負到她頭上來。
就去看看是誰、想搞什麼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