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幕戲
第8幕戲
其實自從看到那盒東西開始,霍聲遠便開始心猿意馬了。腦子裏亂糟糟的,各種紛繁複雜、旖旎的場景就像放電影一樣不斷切換,畫面感強烈,真實清晰,攪得他心煩意亂。
這些年他身邊從未有過女人,他一向清心寡欲。可碰到凌萌初,他卻生出了男人對女人那種最原始的渴望。只能說她是命門,能夠打開他新世界的大門。
他抬手去摸她的頭髮,她的頭髮不長,堪堪到肩膀,淺淺的栗棕色,發質很好,細密柔軟。髮絲擦過他鼻尖,淡淡的茉莉香襲來,讓他忍不住想要擁她更緊。
他埋頭含糊地問她,灼熱的氣息噴在她頸間,“用的什麼沐浴露?”
她雙目緊閉,緊張地要命,喘息不定,“上次和軟軟逛超市買的,不記得牌子了。”
“以後還用這個牌子,我喜歡。”
凌萌初:“……”
他感受着她的柔軟,察覺到她在小心翼翼地配合他。這讓他更加心情愉悅。
弗洛伊德說:“人的性本能是最基本的自然本能。”
這種事情男人天生無師自通,能夠很好的掌控住局面。
雖然開始的時候霍聲遠有些莽撞,但兩人細緻地磨合過後,倒也漸入佳境。
初經人事,好在霍聲遠遷就着她。整個過程也不會太難受。
清洗完躺在床上,夜真的深了。
窗外一閃而過的燈火透過沒拉嚴實的窗帘溢進來。室內微光乍現,光線昏暗。
兩人都沒說話,彼此靜默。
靜謐無聲的環境裏,霍聲遠忽的出聲問道:“還疼嗎?”
凌萌初:“……”
一開口就問這個,讓人很尷尬的呀!
她的嗓子發乾,聲音壓得低低的,有些沙啞,“不疼了。”
他有些歉意地對她說:“抱歉,沒什麼經驗,下次我會注意。”
凌萌初:“……”
“霍聲遠你以前沒有談過女朋友嗎?”
她有些驚訝,這麼個多金矜貴的男人居然也是第一次。而且這人已經三十歲了啊。一個三十歲的男人竟然還是個處/男。她真是有點看不懂這個世界了啊!
“沒有。”他搖頭,口氣聽上去似乎有幾分無奈,“一直沒遇到合適的。”
“那你為什麼跟我結婚?”難道是一直沒遇到合適的,所以所幸找個人將就一下?
“覺得你合適。”
凌萌初:“……”
還真是個熨帖的答案。
“什麼叫做合適?”
“覺得你適合做我太太。”
凌萌初:“……”
她的心撲騰撲騰強有力地跳了兩下。怎麼辦?好像被霍先生這句話撩到了呢。
“很晚了,睡吧。”他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長發。
“嗯。”她窩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睡著了。
小妻子睡著了,霍聲遠的意識卻格外清明。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回想起她之前的話。
“那你為什麼跟我結婚?”
大概就是很多年前的冬天,有個粉嘟嘟的小丫頭拉着他的衣角,淚眼婆娑地說:“聲遠哥哥,他們都說我胖,不願意娶我,你來娶我好不好?”
***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累到了,這一覺睡得格外沉。自打爺爺病重以來,她憂慮爺爺的病情,經常失眠,已經好久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
再醒過來已經中午了。凌萌初是被自己餓醒的,肚子一直在大唱空城計。
她踩着棉拖鞋,揉了揉扁平的肚子走出卧室。
一走出卧室,一陣飯菜香撲鼻而來。她本來就餓,這樣一聞就更加餓了。
好想吃飯呢!
霍聲遠正在拆打包盒。一個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裏裝着的都是各色精緻可口的菜色。
看到凌萌初走過來,他衝著她輕柔一笑,“初初你醒啦!外賣剛到,我正要去叫你起來吃飯。”
這人看見她倒是格外熟稔自然,可她卻老臉發熱。情不自禁就會想起昨晚的事情。
她僵硬地點點頭,“我先去洗漱。”
然後她發現她大姨媽造訪了。她是不是應該慶幸,最近幾天她都不用擔心那件事了。
說實話昨晚的感覺雖然不至於糟糕,可整體來說並不美妙。最開始的時候霍聲遠橫衝直撞,有些毛頭小子的莽撞,行事完全憑本能。後面的感覺倒是好了許多。可她仍舊沒有感受到好閨蜜口中的“銷魂蝕骨”和“靈/魂出竅”。
不過她也能理解,畢竟霍聲遠是第一次,難免會控制不好。昨晚不僅她緊張,霍聲遠其實也非常緊張,他有所克制,可到底他們倆緊密至此,合二為一,她還是清晰地感受到了。
一時間思緒遊離,想多了。
再回神時,趕緊翻了片姨媽巾換上。
吃飯的過程中兩人全程無交流,各自安靜吃完。
吃完飯凌萌初回房趕稿子,《星星都到了》這篇小說編輯大人規定她15號之前交稿,可她一直拖着沒寫,這眼看着交稿日就要到了。她要是再不寫,時間可就來不及了。最近這段時間只能加班加點趕進度。
她和沈念念合作多年,這位編輯大人一向對她寬鬆,平時她偷偷懶,拖拖稿,沈大人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她去。可這次情況不同,雜誌社趕着上市,沈大人礙於上頭領導的壓力,不得不向她下達死命令。
霍聲遠收拾好殘羹冷炙,再回屋,就看到他家小妻子抱着筆記本電腦忙活個不停。
他悄無聲息地走上前,視線掃向屏幕,“你的論文還沒寫好?”
凌萌初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完全沒注意到霍聲遠進來了,頓時被他嚇了一大跳。趕緊手忙腳亂地把電腦合上了,笑得頗為心虛,“論文……論文我得再修修。”
她可千萬不能讓霍聲遠知道她在寫小說。馬甲她也必須藏嚴實了。
霍聲遠倒是沒察覺到她的心虛,只說:“去書房寫吧,床上不好寫。”
凌萌初輕輕“哦”了聲。說完便抱着筆記本電腦下了床,跑去了書房。
注目着小妻子的背影,霍大導演無聲地勾了勾唇嘴角。回味了一下剛才不經意瞥到的一點東西。
“到底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她是新手,毫無經驗,女孩子的一張臉漲得通紅,雙目緊閉,渾身緊繃,緊張極了……”
昨晚小妻子可不就是這個樣子的么?
***
兩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擾,周末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晚上凌萌初下廚,燒了三菜一湯,解決了晚餐。
只能說性這種東西千萬不能開頭,一旦開了頭,那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瀉千里,收也收不住。那種食髓知味的感覺真是要命!
到了夜間,兩人又再一次躺在大床上。分睡兩邊,中間隔開大片空白區域。
霍聲遠習慣性地伸手,將她納入懷裏。兩人緊緊貼着,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身體的變化。
剛嘗到肉,她便來大姨媽了,她自己都有些心疼霍聲遠。雖然這是個殘酷的事實,但她還是不得不告訴他。
“霍聲遠。”黑漆漆的夜色里她出聲叫他。
“怎麼了?”溫香軟玉在懷,霍聲遠被攪得心猿意馬,思緒遊離。
“那個……”她難以啟齒,有些猶豫,“那個我來大姨媽了。”
霍聲遠:“……”
周圍一時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凌萌初在等霍聲遠的反應。
他微愣了一下,反手將她擁得更緊。一隻溫熱的大手輕輕覆上她平坦的小腹,音色低柔,“疼嗎?”
他的語氣是那麼的溫柔,彷彿一片薄而軟的羽毛劃過耳畔,輕輕的,溫暖的,動聽的。言語中還飽含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心疼。凌萌初聽在耳里,讓她本能地心尖一顫。
在這個時候一般的男人只會覺得失望,畢竟美人在懷想吃卻吃不到。而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問她疼不疼,他首先考慮到的是她。
女人是很敏感的生物,任何一點細微的事情都能被她們放大,加以剖析,得出某個結論。
或許,她嫁的這個男人比她想像中還要好。
十個女人九個痛經,可凌萌初恰恰是那唯一一個不痛經的。她的大姨媽很仁慈,從來不捨得虐她,每個月姨媽拜訪她都一身輕鬆。不像好閨蜜阮冬陽,每次都被大姨媽虐得死去活來。
她搖了搖頭,“不疼。”
他說:“我之前聽人說男人的手放在女人的腹部有助於緩解痛經,我幫你暖暖,你睡吧。”
“好。”她窩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
那晚凌萌初夢見了爺爺。
夢境裏老人穿着寬大的棉襖,拄着手杖,一直在對她笑,笑容滿面,和藹可親,和過去並無二致。他親切地喊她“初初”。可他在揮手和她道別,漸行漸遠,她拚命去追,卻是連衣角都觸碰不到。
爺爺最終消失在她視線里,無跡可尋。
這是爺爺去世以來,她第一次夢到他老人家。
難過,絕望,想要歇斯底里地大哭一場,就這樣從噩夢中醒過來。
周圍的環境黑黢黢的,一點點微光閃現。醒來的那一瞬間她只覺得茫然和無措,被無盡的黑暗和孤獨吞噬着,沒有倚靠,彷彿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
她抬手去揉眼睛,眼角還殘留着淚漬,冰涼的觸感,不禁震得她指尖發顫。
她算了算時間,爺爺的頭七到了。
她整個人都被霍聲遠牢牢抱在懷裏,維持着昨晚睡覺的姿勢。這麼多個小時過去,她發現霍聲遠的手都始終放在她小腹上。溫熱寬大的掌心彷彿一團火燃燒在她腹部。
藉著一捧格外微弱的光線,她靜靜地望着他出神,他睡得很熟,睡相很乖巧,毫無攻擊性,宛如一隻懶洋洋的大貓趴在床上。
那一剎那,凌萌初的一顆心是軟的。
“你見過凌晨兩點半的太陽嗎?”
“見過。”
“噩夢醒來身旁你熟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