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妥協
“早,”梁二萬分溫柔,眷戀繾綣的輕吻。
柳福兒閉目。
待到溫暖的唇瓣離開,才睜眼起床。
吃過早飯,校場來人。
梁二皺眉,問:“有事?”
僕從哪裏知曉,只說來人在前廳。
柳福兒擱了甜漿,道:“定是有急事,你去吧。”
梁二遲疑了下,道:“我送你去府衙,再去。”
“不用。”
“我一個人行,”柳福兒淡笑。
心裏明了梁二為何放心不下。
可就是因為這份關心,她才不能把他拖下來。
這件事遲早都要解決。
他不在,更好。
“那,我走了,”梁二還在猶豫。
“去吧,”柳福兒拉他起來,推他。
梁二被動的出了門,扭頭道:“若有事不必理會,一切有我呢。”
柳福兒應付的嗯啊兩聲,送梁二出門。
少頃,她淡聲吩咐赤槿更衣。
才換好,便有僕從來尋。
梁帥有請。
柳福兒眉目冷冷,盯着鏡中端雅秀麗,卻又肅冷非常的自己,緩緩的揚起唇角,並一點點斂頜垂眸。
確定鏡中人重又恢復恭謙和順模樣,她錯開眼,提步出門。
僕從垂手立在門邊,撇到擺到近前的裙擺,忙恭謹施禮。
柳福兒淡淡瞥了眼,便往院外行去。
僕從聽得腳步漸遠,忙偷眼望。
見柳福兒已走遠,忙跟上去。
一直確定柳福兒進了梁帥的院子,才碎步離開。
小院裏,梁帥坐在廊下,正好面對院門。
看到柳福兒過來,他冷哼了聲。
“阿耶,”柳福兒不緊不慢的走到近前,柔順見禮。
“你還知道我是誰,”想到昨晚,梁帥還氣不打一處來,聲氣自然好不起來。
“是,”柳福兒淺笑。
“昨天,是我不懂事,惹阿耶生氣了。”
柳福兒話語十分輕柔,隱帶不安。
梁帥斜睨,見柳福兒眉眼低垂,憋了一晚的氣總算消了些許。
“那你如何想的?”
柳福兒默了默。
“昨晚,我細想了想,”柳福兒輕握手指,“若以權勢換康兒。”
“便是給我這天下,我也是不願的。”
梁帥微微挑眉。
“所以,”柳福兒抿了抿嘴角,“我以為阿耶所慮不無道理。”
“這就對了,”梁帥露出愉快的笑。
指了對面椅子。
柳福兒屈膝一禮,坐三分之一。
茶瓶在小爐上燒得呼呼翻花。
梁帥提起來,給柳福兒倒了杯。
“我知道,這些地方,每一處都是你的心血。”
“只是,”他道:“這些不過是過眼雲煙。”
“放眼天下,那些得了名利的,不知凡幾,可真能流傳百世的,卻是品格高潔,足可為人敬佩的。”
“阿耶說得極是,是我淺薄了,”柳福兒微微的笑。
梁帥看她。
見她眉宇舒展,眼神清澈。
這才放下心來。
“府衙還有些事,另外兵士和物什需得整理成冊,”柳福兒拉成尾音。
“你去忙吧。”
梁帥擺手。
柳福兒起身,行禮離開。
望着柳福兒背影,梁帥笑着點頭。
他喚來僕從,命其備好紙筆。
才要起身,才恍然適才那杯茶,柳福兒半口也未動。
他記掛書信,只瞥了眼,便轉去側間。
院子外,柳福兒不緊不慢的出來。
老常自別處迎來。
見到她,忙道:“可是梁帥又為難你了?”
“沒有,”柳福兒微笑,又道:“事情差不多解決了。”
“不用擔心。”
她越過老常,往門外去。
老常暗自嘆氣。
昨天就差鬧得撕破臉。
這樣情形,他怎會不擔心。
送柳福兒上了車,他不放心的道:“若實在沒辦法,就送他們回去吧。”
這話已是有些不敬。
但柳福兒知曉,老常是真的關心自己,所以才不顧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來。
“真的沒事,”柳福兒心暖如三月陽春,她安撫的朝老常一笑,道:“我心裏有數,且我與梁帥已經達成共識。”
老常一怔。
柳福兒示意車夫可以走了。
車夫打了個響鞭,抽馬匹。
老常往後退了半步,車廂一搖,往巷道行去。
望着徐徐走遠的馬車,老常轉頭往府邸。
實在想不通。
明明昨天還鬧得天翻地覆,怎滴一夜工夫,就重歸於好了。
少頃,信鴿拔地而起,直飛西方。
幾乎前後腳的工夫,府衙里同樣也飛出一隻信鴿。
方向竟與適才那隻幾近相同。
日子重又恢復平靜無波。
眨眼便是半月。
梁康頻頻傳來喜報,並告知因着好友挽留,行程需得再行延遲。
對此,柳福兒很是支持。
江淮兩地世家子弟皆飽讀詩書,在治世之道上還是很有一套的。
只是早前有徐家在,這些人都以其馬首是瞻。
便是她幾番網羅,也只得幾個人才而已。
而今自家兒子有如此魅力,她自然樂見其成。
只是,相對比她,劉氏就很不高興了。
聽說孫兒歸期不定,她嘀嘀咕咕酸得不行。
奈何虞氏從來都是護着柳福兒。
加上樑帥念着柳福兒配合,也多有維護。
更別提梁二總是身先士卒,擋在前面。
每每她才起個頭,就被莫名其妙的帶偏。
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公文很快裝訂成冊,並封存入箱。
某天清晨,柳福兒特地來到小院來尋梁帥。
“阿耶,今天公文就要封存上船,你看可否驗驗?”
梁帥笑着起身,卻只走到柳福兒跟前。
“都是自家人,你查驗妥當就行。”
柳福兒勾唇。
是不是自家人這話,現在說有些言之過早。
她辭別梁帥,來到阜頭。
書吏帶着兵士,押着箱籠在此。
眼只柳福兒一人過來,書吏便心裏有數。
“此行你需得多加小心,”柳福兒道:“切記,送完即歸,萬勿停留。”
柳福兒話音短促,話已出口,便隨風消散。
書吏卻背脊一緊。
他忙收手,肅容。
“城主放心,只要一交接妥當,我便帶着人折返。”
柳福兒微笑點頭。
這書吏是最早跟着謝大的,一晃十幾年,不論柳福兒還是謝大,交給他的差事,就沒有半差的。
所以,與他,柳福兒很是放心。
書吏躬身,送柳福兒下船,便命船夫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