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爭吵

第838章 爭吵

梁帥眉頭輕皺,聲音沉沉。

“柳氏,我說得不對?”

“沒有,阿耶說得極其對,”柳福兒淡淡的笑,“只有一條,阿耶忘了說。”

梁帥眉頭微動。

“阿耶忘了,而今各地平穩,不止今年,便是以後也會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

“柳氏,”梁帥臉頰驟然緊繃。

卻無法辯駁。

只是,不論四海,還是百姓,皆是田家之事,與她,與梁家,皆沒有干係。

“是,”柳福兒淡勾嘴角,似嘲似諷。

梁帥麵皮緊抽,手掌用力一拍。

厚沉的案幾發出悶悶巨響。

“柳氏,你怎會如此冥頑?”

“利祿財勢,就如此重要,重要到連康兒的前程名聲都不顧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柳福兒聲音柔緩,“我能理解阿耶感念先皇的知遇之恩。”

“只是,當初先皇如此,又何嘗不是為了自己?”

“這些年來,梁家為了這個天下,付出了多少?”

“二郎身上疤上疊疤,我想阿耶和大兄身上亦然。”

“將帥尚且如此,何況那幾萬將士。”

柳福兒道:“我以為,不論何等恩情,這樣的回報已經足夠。”

“而今的天下人心已變,唐皇,”柳福兒輕嗤,“一個只知吃喝玩樂,聽到戰事就怕得躲起來的廢物。”

“這樣的人誰會信服?”

她緩緩從椅子上起來。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不會把我辛辛苦苦得來的東西交出去。”

她盯着梁帥,“我的兒子,的確姓梁。”

“若可以,姓柳也無不可。”

“柳氏,”梁帥氣得渾身哆嗦,再忍不住拍案而起。

“阿耶,”梁二緊跟起身,身體微側,似有若無的擋着柳福兒。

梁帥盯着梁二,“此等惡婦,我梁家容不得。”

“阿耶,”梁二皺眉。

“你沒聽到?”

梁帥拔高音量。

“我沒聽到,”梁二瞪大眼,音量同樣不小。

劉氏左右看看,瞥向已有離心的柳福兒。

“柳氏,你看看你做得好事,”她半撐起身子,道:“他們父子好容易才能坐到一桌,就因為你,兒子跟阿耶都敢硬頂。”

“你這個媳婦,還能不能當?“

“不當又如何?”

柳福兒輕蔑的瞥她,抖着袖管,轉身。

“福娘,”虞氏忽的顫顫起身。

柳福兒腳步微頓。

如果說,這個家裏,能讓她留戀的,除開梁二之外,便是這位老者了。

她重又轉過來,朝虞氏淺笑。

“婆婆,抱歉,攪了今天的家宴。“

虞氏扶着丫環的手來到柳福兒跟前。

她輕拍着柳福兒微涼的手,“不過是頓飯,吃不吃的,有什麼打緊。”

“你阿耶是個老頑固,性子還直,你莫要與他一般,”她兩手抱着柳福兒的手,為她取暖。

“待會兒,婆婆替你教訓他。”

柳福兒笑了笑,沒有說話。

“好了,回吧,”虞氏叫了梁二,把柳福兒的手交給他,讓兩人離去。

出了花廳,其後傳來一聲巨響。

柳福兒微微側頭。

梁二拉着她,“回去。”

柳福兒抬眸,“阿耶與你說了?”

“什麼?”

梁二心虛的瞥路旁的樹叢。

“兵權和咱們打下來的地盤。”

“那個啊,”梁二呵笑。

“不給,”他討好的拉柳福兒。

跟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想必,自家娘子更加重要。

“給咱么康兒留着。”

“不是留着,”柳福兒強調,“是本來就是他的。”

梁二眨巴眨巴眼,忽的問:“你決定了?”

柳福兒笑,“這有什麼決不決定?”

“它們如今都已在我手裏。”

“是,娘子說得對,”眼見柳福兒烏雲轉晴,梁二皺巴起臉。

“這都什麼時辰了,我都餓了。”

“回去吃,”柳福兒勾勾嘴角。

“好,”梁二答得痛快,帶着柳福兒回自家小院。

進了門,赤槿便帶着人過來。

見兩人面色如常,她鬆了口氣。

柳福兒一轉眼,便明白定是有人通風報信了。

“拿些吃得來,”梁二一貫粗枝大葉,見了人便吩咐。

“廚下正好有備着的,”赤槿笑着跑出小廚房。

梁二和柳福兒進屋,換了常服。

沒多會兒,赤槿便把飯菜擺好。

聞到飄散過來的飯香,梁二湊過來,道:“娘子,該吃飯了。”

柳福兒唔了聲,擱了書,起身。

待到吃飯,瞥見案几上的酒瓮,她瞥向赤槿。

赤槿忙笑着向梁二示意。

柳福兒眼眸微轉,正看到梁二把才盛好的湯羹擺到自己跟前。

見柳福兒看來,梁二咧嘴一笑。

“要不要喝點?”

梁二動作一頓,想想適才那事,朗笑,“也好。”

“我這就溫,”赤槿忙拿起來,揚聲叫人拿紅泥小爐來。

將酒傾入金盞,擺上小爐。

門扉隨着赤槿出去,緩緩合攏。

屋裏就只剩柳福兒和梁二兩個。

炭火發出噼啪輕響,金盞溫度漸升,空氣里逐漸散逸出青梅的香氣。

梁二抽了抽鼻子,“這什麼?”

“重槿無事時弄來的,”柳福兒淡笑,拿了金盞輕啜。

酒香中混着梅子的香氣,味道卻比早前喝的更加濃烈。

該是用的燒白。

如此喝了幾杯,柳福兒有些微醺。

“今日之事,讓你為難了,”藉著酒意,柳福兒開口。

“哪有為難,”梁二不在意聳肩。

“阿耶本就是強人所難,別說你,就是我也不答應。”

“我答應,那些將士們也不會同意。”

柳福兒微笑,心頭微暖。

驀地,心底生出一縷盡數傾吐的念頭。

只是望着那張與梁帥極為肖似的臉,理智提醒她。

他是梁家人,同時也是這個以君為天時代里的一員。

那些事,她只要做就好。

至於結果,她想,她有勇氣承受。

“來,喝酒,”柳福兒笑着舉盞。

很快,一瓮便見了底。

梁二素來的習慣,酒後就去睡覺。

柳福兒讓人撤了桌,一人獨坐到月上梢頭,才回去內間。

翌日,梁二自夢中清醒,側頭見酣睡中的柳福兒,他傾身過去,吻着她紅潤潤的臉頰。

“早,”柳福兒睜開迷濛的眼,與他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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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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